那一天，月光下的霞谷格外美丽，要是有个洞能让他钻进去，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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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王国的三月是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魔法方舟应时开启了春季的贩售活动，快乐的光之子成双成对前来挑选商品，处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就连魔法方舟的老板也喜笑颜……”
当镜头定格在那位老板身上时，那张惊恐万分的脸就这样占据了屏幕，嘴唇颤抖，眼神里饱含屈辱。
嘶，这个表情……
女孩看着镜头里的老板，满头问号。
小马尾做了很久王国小记者，是见过大场面的孩子，这时候也难得噎了一下。
她从摄像机后头探出头一看：在老板面前还站了个人，站没站相，大半个身子都歪进柜台里去了。
一身白斗，穿着一条堪堪遮住大腿根的宽松短裤，两条长腿交叉着一放，白得晃眼。
不得不说，任谁来看这个人，视线都会被这仿佛要发光的长腿吸引过去。
修长且线条匀称，但不会显得孱弱，绷紧时力量感丝毫不少，相当惹眼。
女孩盯了半晌，鬼使神差地瞄了一眼自己的腿。
……比不过，告辞。
小记者悄悄挪近了几步，终于看清了方舟内的情况——负责贩售活动的老板双手护着身后的货架，一脸难以置信 。
而那个探着身子的人一手抓着烟花杖，雪白的长胡子盖住了大半个柜台，末端还打了个花哨的红色大蝴蝶结。
“实不相瞒，我一看到这件衣服，就知道我们是命中注定。”
那人和颜悦色地说：“年轻人，你好自为之，现在把那件樱花粉卖给我，我还能留你一个快乐的童年。”
“Alef……咱们是熟人了，不是我针对你。”老板颤抖着指着牌子，“这是女装！！”
Alef捋捋及地的魔法胡子，啧了一声：“女装怎么了，你是不是瞧不起男孩子，男孩子也有穿粉色斗篷的梦想，你忍心看我就这么失去梦想吗。”
老板两眼一黑，忍不住拍案而起：“你还好意思提！知不知道你一个人的梦想伤害了多少无辜孩子？！就上次滑行赛道一年级组的比赛，你一个霞谷首席去凑什么热闹，啊？”
“你偷偷混进去拿第一就算了，你还倒立跑赛道，一边滑一边弹琴嘲讽他们，弹就算了还弹那么难听，生怕孩子们不够自闭是吧？”
据知情人称，这场指导以某个首席为中心，一分半的时间，用五套花式滑冰技巧把一年级的光之子嘲讽到原地自闭，见到冰场就犯PTSD。
“那群一年级有天分，不过太自傲了，经常欺负同学。”
Alef微笑：“只是首席的悉·心·指·导嘛，怎么能说我欺负人呢？还有我琴弹的挺好的，你不要乱说啊。”
“这么多年交情了，你懂的，东西给我吧？”
老板：“懂什么？我不懂，我也不想懂，这是道德问题，你休想拉我下水！”
Alef：“好好好我了解了，加三百块。”
老板颤抖着看他：“你特么……不这不是钱的问题，我说的是——”
“六百。”
“……”
“九……”
“停停停——”负责人连忙打断他，“够了够了小祖宗！我真是受不了你……”
老板也很崩溃，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但是Alef给的实在太多了、太多了！
“……你听我一句劝，月光赛季还有一个月就开了，千万别搞事，现在所有人的工作量都能忙到疯，你老实一点，我不是很想在早间新闻看到霞谷集体殴打你的报道。”
Alef就等他松口呢，无比真诚地举双手保证：“我对光明发誓，要是我再捅娄子，我哥就嫁出去。”
与此同时，正在休息的另一位霞谷首席打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
戴利斯：“……”
————
终于如愿以偿的Alef穿着樱花粉的花瓣斗篷，在传送神坛前陷入沉思。
作为一名工作压力巨大的霞谷社畜，Alef在工作时严格律己；在工作外，他戴上快乐面具，于是世界都在说：你做个人。
Alef自从担任起首席的职位，穿上了首席的制服，他就拥有了一个梦想——去他的裤子。
要不是他哥的棍子太结实，霞谷的冰太凉，这王国说什么都拦不住他阿勒夫不羁的灵魂。
Alef是一个致力于祸害各地光之子的隐形首席，而今天又是一个大喜的没有工作的日子。
智慧如他，也难以选择该去哪个不幸的地方撒欢。
那双冰蓝的眸子缓缓看向暮土的天幕。
在天空王国，霞谷同暮土的人文矛盾最大，霞谷人看暮土人像一群吃腐植喝黑水的野蛮人，暮土人看霞谷人都是一群成天铺张浪费的暴发户。
谁也看不惯谁，连长老会议上都是相隔最远，拐杖乱飞。
说一句世代冤家也没毛病。
Alef虽说是霞谷首席，所有需要出面交涉的工作都由他哥做，其他的首席他只认个面具就完事。
剩下的指导学生、打扫赛场由Alef承包，他也乐得四处溜达。
真要让他穿上制服去开会，Alef的一头秀发都得愁秃。
对于暮土和霞谷的关系，Alef这种常年游离人士并不在意，或者换句话说，他今天就是心血来潮，格外想嚯嚯暮土的光之子。
要不是今天长胡子魔法用完了，他会让整个暮土感受到什么叫快乐。
当然这份快乐只属于Alef。
在一个人踏进暮土的大门时，暮土的漩涡状风道会教他什么是以头抢地；而当一个智慧的Alef站在狂风面前——
暮土恨不得长出一双腿把这个撒野之人一脚踢回霞谷。
————
暮土今天的天气很好。
没有以往冷冽到刺骨的风，没有黑水泛起的潮湿大雾，偶尔抬头就能看到无声流转的重云中投下的几捋日光。
连风声都消失的大地，唯独剩下令人恐慌的寂静。
伫立在荒漠断崖上的男人凝望着天空，片刻后收回了目光。
这个人非常高，身形挺拔，沉重的黑色斗篷几乎和身后昏暗的天际融为一体。
他从暮土极东沿边境巡逻，直线穿过内陆，正在向暮土的入口前进。
这样难得的好天气对于首席的巡逻工作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不过很适合年轻光之子之间流行的占卜游戏。
依靠天气占卜每天的运势，趣味性还是不错的。
顺便一提，Caleb今天的运势是桃花运。
他当然没有时间玩这个游戏，无奈自家老师非常好奇占卜的玩法，但是又不想出来的占卜结果对开会状态有影响，就在Caleb上班之前把人强拉硬扯过去当了一回小白鼠。
运势占卜通常会出现一个主运势和一到两个附属运势，Caleb的主运势是桃花运，但是附加的提示就很让人感到非常迷惑，分别是“山”和“沉睡者”。
老师不太了解附属牌的含义，问Caleb是什么意思。
暮土首席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山”代表攻击性和执着，“沉睡者”代表不可撼动的结局，如果和主牌“桃花”相结合，那么可以理解为在劫难逃。
老师震惊地看向他：“难道是爱情来了，挡不住的那种？”
“不一定。”
Caleb缓缓说：“……我更倾向于今天会有失恋的人追我一天只为了揍我，原因大概率是告白的对象以暗恋我为借口拒绝了他。”
“……”
“别说，还真有道理。”
暮土确实有这个传统，需要婉拒告白者时可以报上暮土首席的名字，并深情表示一心一意，绝不悔改，效果奇佳，但是对暮土首席本人就不太友好，容易被埋伏。
现在是傍晚六点整，所有巡逻工作已经结束，只需要把大门关上，Caleb就可以宣布正式下班了。
暮土首席到达巨大废塔的下方时，突然发觉周围有点点的光烬落下，这是飞行时消耗光产生的余烬……有人进入了暮土！
Caleb迅速踏上石塔的顶端。这个位置能很清楚的看到暮土废墟的全貌，也能看到巨大沉重的云层中，有一颗极亮的、星星般的光点向下极速坠落。
两年的工作经验锻炼了Caleb异常敏锐的直觉，这个人下落的速度快到不正常，简直就像是——在强风中扇动斗篷，不断加速，才能达到这种速度。
可暮土的风道强度之大，哪怕是那些极擅飞行的光之子也无法做到同暮土的风墙对抗，这个人究竟——
情况紧急，Caleb不能再拖延下去，他确实猜测过对方也许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但是如果这个光之子只是普通的孩子，误打误撞在风墙中加速。
那么他在脱离风道之后，以这种速度直冲地面，强大的惯性一定会让他受伤！
哪怕Caleb多此一举，他也不能去赌一个光之子的安全。
暮土首席从确定情况到立刻行动用了三秒。
他几个踏步借风直上，纯黑的斗篷一层层映出金色，光能在毫不吝惜的猛烈加速中化作一片下落的光尘。
灰蒙的天空中陡然燃起了光芒，像是在极久远的过去，无人见过的光明。
他在呼啸的狂风里一把抓住了那个光之子，如他所想，惯性已经大到连他用尽全力也不能全盘接下，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Caleb将人按进怀里，一手护着对方的头，斗篷打开到最大，尽全力将俯冲的角度拉的再大一些。
他在之前的逆风中已经用尽了能量，如果无法将惯性抵消到无害，Caleb会选择将自己的后背面向大地。
光明的孩子怕痛是本能，即使他已经经历过各种危机，是暮土最可靠的唯一首席，也无法回避对受伤的恐惧。
Caleb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光之子：他明明是在保护着怀里的人，此时却仿佛在依靠着对方。
风道的强风即将散去，云层会将卷入的一切都推出去，任凭它们破碎。
忽然Caleb绷紧的臂膀被拍了拍，怀里的人带着歉意攥紧了他的手腕，快速说：“对不起，没时间解释了，等会无论发生什么——”
“你相信我一回，绝对别松手！”
————
Alef可以拿发际线发誓，他绝对不是在找死，也不是为了成为暮土最闪亮的星。
霞谷人都带着种天生的好胜，简单说就是喜欢玩挑战心火的，霞谷首席更是典型代表，玩的没有最大，只有更大。
他不仅是指导者，在各大比赛里全程负责学生的安全，在保护自己这方面，Alef有十成把握。
至于对暮土工作时间了解不深、导致自己蹦极恰好被暮土的光之子撞到、将无辜的路人拉进危险的情况里，Alef感到非常、非常抱歉。
等他下去了，给人家郑重地道个歉吧。
Alef抓着对方的手腕，倾斜了一侧斗篷，强行偏移了重心。
这种操作在高速飞行里是非常危险的行为，最直观的体现是他们如同被席卷的落叶，瞬间就极剧烈地翻转起来。
螺旋状的光尘被甩在身后，整个世界在他们眼中都不停旋转着，变成一片模糊的影子。
还不能熟练使用翅膀的光之子经常会因重心不稳变成一个四处撞头的陀螺。
而Alef从旁研究中发现这种“失误”居然可以迅速抵消强大的惯性，当然缺点很明显，高速旋转带来的晕眩和失重会让光之子失去控制，慌乱无措。
Alef也是练习了一段时间才克服了困难，把它融入到飞行技巧里。
这是他第一次带人用这个技巧，Alef对自己有信心，只是他怕对方因失重而慌乱脱手，带来的危险绝不会比他小。
不过这个人比他想的要冷静的多，在短暂的惊讶后甚至主动收起斗篷来配合他。
Alef一个人对抗风墙是一项对体力和技巧的考验，不得不说对方给他分担了不少压力，两个人的保护姿态都非常标准，没有出现任何失误。
高速螺旋将坠落的力道分散了大半，他们在残余的惯性中落地，顺着沙地的坡度一路滑出几十米，离黑水潭一步之遥，险些变成两个泥之子。
世界寂静无声，唯有风拂过大地。
Alef默默从Caleb身上爬起来。
他右手手指抵着鼻尖，非常愧疚：“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对不起……”
Alef虽然在天空王国横行霸道，但是故意做出高危险行为导致干扰到他人工作，是很缺德的行径。
他说完就俯身往沙地上磕，让一双手给拉住了，没磕成。
Caleb倒是没有被打扰的自觉，伸手把罪魁祸首上下检查了一遍，确定了没有任何伤，才放开那个损人，静静地看着对方。
对方的样貌无疑是优越的，整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一看就能联想到冬夜的新雪，至于原因……
Caleb微妙地从Alef的腿上移开视线。
“霞谷人？”
Alef跪坐在沙地上，被盯得脸皮直烧，他换了只手挨着鼻尖，低着头：“我是，真的很抱歉。”
他接着问：“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疼？”
Caleb：“我不太好。”
Alef紧张地看着他。
“我被你吓着了，特别害怕。”
“……”
害怕两个字你敢说的再慷锵有力一点吗。
Alef缓缓把脸埋进手心里，他今天已经快把半辈子的道歉说完了，但他还是再一次深刻检讨自己：“对不起。”
————
戴利斯在观众席上观摩各年级孩子的练习，这时他迎面飞来一个晃悠悠的小鸟，站在他手心里开口道：
#亲哥，要怎么哄一个被吓到的、一米九四的暮土人。
#螃蟹烤多久没有毒？
#黑水能喝吗？
#█k$xw%现在▄有sqx点vkw:)xxwl.x路ai*
戴利斯：“……”
平菇：戴利斯·阿芙洛狄蒂（Delath Aphrodit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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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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