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晃……”本就虚弱的穷奇被她摇得气息不稳，“我很清醒。”
莫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在干嘛，连忙松开手，小声说了句："抱歉。"
“所以你可以和我解释一下吗？”她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穷奇喘了口气：“我爸是业捷。”
业捷？就算是刚穿越来这个世界的莫晓，也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
瑞盛集团，一个横跨金融、地产、运输、消费等多个领域的商业帝国，在这个赛博世界里是数一数二的庞然大物。而业捷，正是瑞盛集团目前的实控人。
莫晓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瑞盛集团的公子，现在也是让我傍上了？这人真的是业家的少爷吗？该不会是冒牌货吧？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你放心，"穷奇似乎看穿了她的疑虑，"我们只需要在明面上订婚，不需要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我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等事情结束后，婚约可以随时解除。你不是莫晓吗？和我订婚，我家的资源可以支持你的事业。”
“你认识我？”莫晓又吃了一惊。
“稍微上点网的人都认识你吧。网上每天都有人在骂你。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从贫民窟钻出来。”
莫晓：......
看来前几天躲在贫民窟不敢出门是正确的选择，不然可能会被黑粉认出来追着打。
“那和我订婚，对你有什么好处？”莫晓追问道。
“当然，我也有我的考量，”穷奇坦然，"我需要你以我未婚妻的身份，帮我处理一些事情。毕竟你好歹是个公众人物，有一定影响力，虽然风评不怎么样。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需要你加入恶鬼猎人工会，并且进入我的团队。当然，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复，慢慢考虑吧。”
莫晓在脑海里快速分析着穷奇的意图。他要她以未婚妻的身份活动，这显然是要她成为他在豪门斗争中的代言人。如果他真的是业家的公子，那家族内部必然存在着复杂的利益纠葛。这样一来，她就成了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而让她成为恶鬼猎人，加入他的团队，这明显是看中了她刚刚与饕餮签订的缚灵契的力量。
如果莫晓只是他的队员，其实随时可以离队或叛变。但如果以订婚的关系捆绑在一起，那这种利益关系的站队几乎是无法改变了。
看来饕餮所说不假，他的力量确实是很有价值的东西。
现在她和饕餮只是签订了缚灵契，她对这份力量是否能驾驭、驾驭得怎么样都还不得而知，就有人已经想要把她拉进自己的阵营了。只是还不知道这份力量的价值，就怎么契合上这位公子哥的需求点了。
莫晓梳理出了穷奇的动机，心里反而觉得踏实了一点。明码标价的交易，总比莫名其妙的善意来得可靠。
"所以，你到底是业家的哪位公子？穷奇应该只是你的代号吧？”莫晓继续问。
“业藏舟。”
好像没听说过。
莫晓默默记住这个名字，准备回去在网上大搜特搜，给他翻个底朝天。
“好的，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你说。”
“可以摘下面具我看看吗。”莫晓真挚地看着业藏舟。
业藏舟轻笑，抬手摘下面具。
面具下的脸轮廓分明，剑眉星目，薄唇微抿，嘴角有漫开的血迹。精致中带一点硬朗。由于受伤，脸色有些苍白。
莫晓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以说是很帅了。
莫晓看过业捷的照片，大腹便便，宽鼻方脸。所以她实在放心不下，万一这孩子长得像他亲爹怎么办？
要是连外貌这一关都过不去，哪怕他再有钱有势，莫晓还是会觉得自己有点没骨气，会看不起自己。
现在看到了业藏舟的真容，莫晓觉得这婚事，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说都不吃亏。
“我戴面具不是因为我丑，是我一般不想暴露身份。”
莫晓：......
帅而自知，好吧。希望他不要太讨人厌。
“好的少爷，我会认真考虑的。”
“嗯，把我加到通讯录吧，想清楚了就联系我。”业藏舟碰了碰自己的手腕，莫晓立刻感觉到脑海中的通讯芯片传来了提示音。
【您好，有新的面对面好友添加申请。】
莫晓在意识中确认通过了业藏舟的好友申请。
莫晓刚松一口气，刺耳的警笛声便由远及近。
声音是从低空传来的。莫晓抬头，看到数辆黑色的飞行器疾驰而至，猛地刹停在他俩面前。
飞行器舱门无声滑开，走下的是一队身着“恶鬼回收队”制服的队员。
他们训练有素地分散开来，迅速展开现场勘察工作。然而当看清地上的景象时，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现场有一滩暗红的血迹，以及牛马恶鬼被剥离得干干净净的骨架和皮毛。大部分的肉都消失了，甚至连内脏都缺失了不少。毕竟涮牛肚还是很好吃的。
他们处理过无数恶鬼被超度的现场，见过被取走犄角、利爪或是骨骼的案例，但是这种肉不见的还是头一次。
不过他们没有时间深究，因为后面还有好多条任务在等着他们。不完成的话是要加班的，他们可不想加班。
其中一位看似队长的人走上前，轻触脸上佩戴的护目镜。镜片立刻投射出绿色的扫描光束，将现场的每一处细节都纳入分析范围。
机械女声响起：
“欢迎使用博南科技的产品。本次共识别出甲乙两种意识能量。对于意识能量甲，分析结果：
恶鬼等级：D级
产生地点：安宁市城际轨道交通四号线15车厢
产生时间：永昼纪202年10月14日7:30
产生过程已解析成功，可选择接收信息。”
他点了点头。
海量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意识。
……
我又要迟到了。
这是我这个月第二次迟到。
上次迟到时，主管对我劈头盖脸的骂我还记忆犹新。
他说，我不干有的是人干。
我是末等公民，在恒昌市工作。恒昌市是地下城的首都，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
为了省房租，我特地在隔壁的安宁市选择了一个偏远的贫民窟。因为我的身份是劣等公民，我的工资真的很少。
不仅是我的工资，我的时间也很少。
因为我把我的时间都出卖给了别人，以换取我廉价的薪酬。
我每天的通勤时间是两个半小时。因为在首都恒昌市，哪怕是最破最小最窄的单间，也不是我的工资可以承担的。
我们公司打卡的时间是七点半，所以我在四点多就要挣扎着起床。
我记得昨天加完班，到家已经晚上十二点了。
我就睡了四个小时，所以早上稍微起晚了一点。
因为睡眠不足，导致我头昏脑胀。浑身无力，眼皮沉重，头也痛，还有点恶心反胃。
在城轨上补觉也是不可能的。哪怕是早上5:00，城轨上也已经挤满了人，因为这条城轨路线经过了不少贫民窟。除非你运气很好抢到一个座位。
但“好运”两个字，天生就和末等公民相互排斥。
我被挤在人群中间，像养殖场里拥挤着的一只待宰牲口。
昏昏沉沉中，我手上的压缩饼干没拿稳，掉在地上。人群把我死死挤在中间，我根本没办法弯腰去捡。
很快我的早餐就被别人踩成碎沫。
我并不怨恨那个踩碎我早餐的人。因为我们整个列车的人，都是同类。踏上的是同一种命途。
我忽然想起公司那些上班从不打卡的高层。他们都是菁英公民，甚至是首席公民。他们家就住在恒昌市市中心，通勤时间最多不超过20分钟。
我的收入却比他们的零头还少。
我花着最多的时间，拿着最低的薪酬。
我和他们……真的都是人吗？
他们拿着一点微不足道的钱，买走了我创造的价值，买走了我的休息时间，甚至买走了我的睡眠时间。
和他们相比，我的时间就是如此廉价，我的生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我看着时间一分一秒逼近七点半，心里的焦虑也越来越重，像一块巨石，牢牢压在我的心脏上面。
快到七点半了。
我还在城轨上。
通讯芯片弹出一条消息。
“你上班打卡了吗？”
“我这里还没看到你打卡的纪录。这个月的绩效不想要了？我直接给你扣了吧。”
这些文字在我脑海里闪烁，不停重现，“扣绩效”“迟到”“打卡”，这几个字像复读机一般被重复，嚷得我脑瓜子疼。
本就身体不适的我好像有点精神恍惚了。
是啊，我把我的生命卖给了他们。
他们轻飘飘一句话，就在我用生命换来的薪资上又狠狠吸了一口血。
我好像一头水牛，每天不辞辛劳地耕地。要是耕不动了，或者犯了一点错误，最后还要被别人吃掉。
七点半到了。
……
信息传输结束，回收队长回过神来。
代入感有点强了。
虽然他也是打工的，但他是菁英公民，就算这些信息再具体再生动，他其实也很难和末等公民共情。
通勤时间两个半小时，他很难想象。他的生活里，从未需要为生存支付这样高昂的时间税。
他吩咐队员把牛马恶鬼的残骸装进运输袋，他自己则在脑海中在思考着怎么写这份恶鬼产生分析报告。
机械女声继续说道：
“对于意识能量乙，分析结果......数据解析失败，正在重试......数据解析失败，该意识能量超出可勘测范围。”
回收队长的表情变得严肃。
“又是这种异常的能量。最近这种情况出现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他叹了口气，决定按流程办事。“先登记在案，如实上报吧。”转念一想，这种级别的事件，也确实不是他这个小队长该操心的。
“这里有人受伤了，你们不管吗？”莫晓搀扶着业藏舟，忍不住开口。
“很抱歉，女士。”一名回收队员露出程式化的无奈表情，“我们恶鬼回收队的职责，完全服务于回收恶鬼遗体。救治伤员……并不在我们的工作范围内。”
真是世态炎凉。莫晓看着他们一个个归心似箭、生怕加班的样子，又看了看身边重伤的业藏舟，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过女士，总感觉你好像有点眼熟......”
“咳咳，”莫晓急忙别过脸，不敢再接话，“你认错人了。你们收完就赶紧走吧，别耽误了。”
“没事，不用管他们，我联系回收队的时候，也通知了我的助理，他应该快到了。”业藏舟小声对莫晓说。
他话音未落，又一艘飞行器悄然驶来。这辆飞行器的质感，看起来比回收队的好了不止一个档次，流线型的机身透着低调的奢华与浓厚的商务气息，一看就价值不菲。
它精准而平稳地停在两人面前，展现出专业司机特有的沉稳。舱门打开，一位穿着高级定制西装、气质冷峻，戴着无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抱歉，小业总，我来晚了。”李枫向着业藏舟躬身致歉。
“无妨。送我回家，别去医院，也别通知我父亲。联系我的私人医生。”业藏舟的指令清晰简短。
“明白。”李枫应道，随即从莫晓手中小心地接过业藏舟。
他的目光转向莫晓，带着职业性的探询：“这位是……”
“我朋友。”业藏舟代为回答，并给了莫晓一个安抚的微笑。
李枫会意地点点头，对莫晓说：“幸会。需要顺路送您一程吗？”
“不用了，谢谢，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莫晓回以礼貌的微笑，“你们先走吧。”
又经过几句必要的客套寒暄，李枫便扶着业藏舟登上了飞行器。舱门关闭，流线型的飞行器无声地融入城市的天际线。
转眼间，喧嚣散尽，只留下莫晓独自一人站在废墟之间。
她静静地站了许久，任由思绪在脑海中翻腾、沉淀，最终，一个清晰的决定破土而出。
她，莫晓，女团欧若拉“人气”担当，要重出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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