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电话打出去过了很久才被接起，李烨像是没睡醒似的，声音里都有一种朦胧感。
“林寻野?你怎么才给我回电话啊......”李烨接着道:“困死我了，中午给你打两个电话都不接，发的消息也不回，咱俩那聊天记录都绿了。”
林寻野心虚地搓了下鼻子:“刚睡醒。”
李烨马上回话:“屁～我看你是在和顾裴亲亲我我。”
林寻野:“......”
“李烨，你现在说话怎么回事?这么像许谦，你俩背着我在一起了？”
林寻野问这话的语气是认真的，但内容是开玩笑的。
他可不信李烨会跟许谦在一起。
两人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还等到现在吗？
更不用说许谦一个Alpha每天都想着怎么遇见真爱，和李烨这个把毛笔和宣纸视为另一半的人压根不搭边。
其实他们两个会成为朋友，林寻野还是有点好奇的。
但一想到许谦是怎么靠着厚脸皮和他成为兄弟的，林寻野顿时又没了八卦的心思。
然而，对面却安静了。
林寻野:“......”
他不确定地问:“你俩应该，大概，可能没在一起吧？”
如果在一起了，那真是他做噩梦了。
很快，李烨给出答案。
“电话里不好详说，你先到原定地点等我，等我去接你当面聊。”
林寻野质问的话刚蹦出来一个字，电话挂断了。
一小时后，林寻野心情沉重地上了李烨的副驾驶。
坐多了顾裴的副驾驶，猛地坐别人的，林寻野不是很适应。
总有一种偷情的感觉。
李烨接到林寻野，语气正常多了，说话也不像许谦了。
林寻野稍稍放心。
鬼知道刚才那一个小时他做了多久心理建设吗？
一边是绝对不可能的事竟然发生在自己身边，一边是他以后怎么和兄弟相处。
这对他来说太残酷了。
车驶入高速公路，连绵的山被缩小成，葱葱郁郁的大树从眼前闪过，空中盘旋着几只飞鸟摆成各种不规则形状。
林寻野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手指落下时和耳钉擦过，链条打在手背上的感觉忽然把他带进和顾裴相亲的那天。
当天戴的那五个耳钉还是他找人加急做的，特别定制款。
结果没发挥出用处。
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车内安静的可怕。
林寻野问:“你和许谦......”顿了下，他重新措辞，““你们还是兄弟吧？””
李烨没想到林寻野还揪着不放，他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结果林寻野当真了。
然而在林寻野看来，李烨这个人从来都不会乱开玩笑，突然这么说肯定是因为这件事可能真的要发生了，或者已经发生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林寻野就浑身刺挠。
望着窗外，没有等到回答的林寻野很想敲碎车窗跳下去。
他不应该在车里，他应该在山里。
李烨也是沉寂很久的玩心上来了，他决定先瞒着林寻野，不告诉他真相，等到了隔壁市他再说出来。
于是，李烨直接跳过这个话题，让林寻野睡觉。
林寻野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心更乱了，闻言也不多想了，放平椅背，躺在上面小憩。
—
林寻野没有睡熟，他能感受到车的颠簸。
空调的冷气从下往上涌，吹拂在林寻野的下巴处。丝丝的凉风让林寻野好似处在野外，又像他刚下飞机时，在新西兰感受到的第一缕风。
很平常的风，却能短暂抚平林寻野内心因情绪不稳而掀起的惊涛骇浪。
忽地，一个念头冒出来。
林寻野想，如果顾裴的信息素是无色无味的风就好了。
像自由。
李烨开车慢，力求稳妥安全。
两人到隔壁市时天已经暗沉，林寻野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半夜了。
正常人是不会半夜去看机构选址的，所以林寻野决定先睡觉。
林寻野在车上没睡好，一下车就去了最近的酒店订了一间豪华套房。
李烨把车停好来找他时，林寻野已经先上楼了。
由于太困，他连手机里的消息都忘了回复。
与此同时，顾裴卧室。
顾裴戴着无框眼镜，手指敲击着键盘，视线止不住地往手机屏幕上瞟，担心手机有延迟不能及时收到消息，他还在电脑上开了个小窗口。
只是，发出去的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了一样。
没有回应。
顾裴一直工作到深夜。
凌晨两点，关闭电脑前，顾裴点开聊天框，最新的一条还是他发出去的——到酒店了吗？
李烨来接林寻野前给他打电话没接，便又给顾裴打了一通。
只是两人都没听见，就这么错过了。
但事后顾裴看见手机上的未接电话打过去，不经意从李烨口中得知了他们的行程。
本想直接帮他们拿下的，但转念一想，林寻野好强，自尊心重，是不会轻易接受好处的，便歇了心思。
鼠标在操纵下挪到桌面，顾裴轻击右键，刷新了三遍，屏幕上仍然是一片空白。
顾裴:......
他那么大一个老婆，就这么被李烨拐跑了？
—
翌日九点，林寻野被李烨从被子里拽出来醒神。
“干什么啊？”林寻野惺忪着眼问。
他讨厌早起。
还是顾裴好，顾裴就不会逼他早起。
李烨把盖在林寻野身上的被子掀飞，然后去卫生间接了水，又挤好牙膏拿出来，全部塞到林寻野手里，亲自盯着他洗漱。
鬼知道他大晚上被他爸打了两个电话叫醒是什么心情！
第一次他没接到，听见第二个时眼还没睁开，手先划了屏幕。
紧接着，他爸慌里慌张的语气和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一度让他以为自家公司要倒闭了，他爸要抓他回去当壮丁，自己要被迫放弃打拼的事业。
但当他听完来龙去脉，人直接麻了。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照顾好林寻野。
李烨:。
本就被许谦搞崩的心态再次崩了。
林寻野半梦半醒间被强制洗漱，整个人都要栽倒进水池里。
但李烨没给他这个机会。
李烨一直站在林寻野身后看着他，搞得林寻野都以为自己把他作品撕了，这么苦大仇深。
将毛巾整个覆盖在脸上，林寻野揉搓着面部回到床上。
手机振动，林寻野摸出手机，凭感觉接电话。
几乎是在接通的瞬间，顾裴的声音就传出了:“阿野，住得还习惯吗？怎么走了都不跟我说?”
上来就是二连问。
林寻野屏息凝神了会，希望顾裴自动挂电话。
但顾裴没有。
李烨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林寻野把毛巾拿走，甩到床的另一边。
他没用太大力，距离也把握的刚刚好，毛巾正好落在另一个枕头上。
林寻野枕着自己的胳膊，不情愿地回话:“忘记了，下次一定。”
很敷衍的回复。
敷衍到林寻野自己都想删自己一巴掌。
顾裴轻笑，笑声透过手机绕进林寻野耳中。
林寻野很是不满地嚷嚷:“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他撇了下嘴，一只手不停揪着床单。
两人的关系好像退回到了一开始，但顾裴知道这只是林寻野在面对不确定性时所激发出的自我保护机制，是林寻野下意识的举动，也是他对自己负责任的表现。
顾裴觉得，这是很可爱的行为。
试想，当你走在遍布鲜花和果树的林中，突然前方的果树上掉下来一颗红艳艳的苹果，而那个苹果刚好滚到你的脚边，你正想弯腰捡起，却发现有一只慢腾腾挪着步子的小刺猬坚定朝这边走来。
于是，你想帮小刺猬一把。
你把苹果捡了起来，递到小刺猬面前。但小刺猬并没有接，而是把自己团成一团，用脊背上的尖刺无声拒绝你。
但这并不代表它讨厌你，也不能证明它不喜欢苹果。
它只是对未知的交往感到迷茫。
但小刺猬最终会靠自己强大起来，主动从你的手里拿走苹果，并说一声谢谢或大胆地送你一枚香吻。
而这时，你就会发现，被刺猬外壳包裹的小动物根本不是什么刺猬，而是一只披着刺猬尖刺保护自己的小猫。
没有永远拧巴的人，顾裴也愿意做那个陪着林寻野好起来的人。
机会从来都是给有准备的人，顾裴无法预知未来，但他愿意等林寻野真正想回应他感情的那天。
也愿意等被惊吓到缩成一团，却敢于再次张开双臂抱住期待已久的苹果的刺猬猫。
—
林寻野似是非常不满顾裴的“笑”，在挂断电话后，他又对着手机练习了好一会哼气。
终于，练到一个满意的，林寻野立即点开对话框，摁住语音输入，回忆着刚才的样子对着收音器重重一哼。
确认消息发送成功后，林寻野把顾裴免打扰，穿好衣服和李烨出去看选址了。
另一边，会议室内。
听完最后一个人的汇报后，顾裴面无表情扫视了一眼全场。
最终目光落到离他最近的助理上。
助理疯狂吞咽口水，捏着报表的指尖都发白了。
突然，手机响了。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上一个在开会时没有给手机静音的人可是被顾裴骂得狗血淋头，不到一周就收拾东西主动辞职了。
理由是老板长得很帅，但实在太凶。
据说离职申请是顾裴亲自批的。
他还给写了回复——谢谢。
这个传言在公司流传了很久，至今没有被辟谣，大家已经默认是事实了。
这会儿又一个出头鸟，众人不免替ta捏一把汗。
毕竟同为魔王麾下的兵，大家都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没道理不担心。
没有人站出来，大家就都不能离开会议室，只好一直坐在椅子上眼神交流。其中几个坐不住的已经开始在心里抱怨那个冒失的家伙了。
顾裴的脸色也愈发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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