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颜启凑近裴政,略显骄傲:“岁梨约了我今日去鹊仙桥看烟花。”
裴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呢?”
颜启不满地“啧”了一声,坐直身体,道:“我看你就是酸了,没人陪你去。”
裴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竟然笑了出来:“我早就去过了,跟谁没看过似的。”
“那和我能比吗?”颜启道:“你也是和心上人一起去的?”
裴政见他没完没了,暗暗白了一眼,他都是太师了,还这样稚气,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片刻,裴政表情淡淡:“滚。”
“你就是嫉妒了。”颜启得意地摇摇脑袋。
裴政:“你还没和江姑娘成婚呢,一天天的脑子里就没点正事!”
颜启:“这怎么不是正事了,这可关乎我一辈子的幸福!”
裴政:“行行行,不跟你说了,心烦!”
颜启:“别呀子青,你都这么大了,心里就没人啊?”
裴政撂下茶杯:“我……”
他扭头看向颜启,耸肩道:“我心不大,暂时没有第二房供他人住着。”
颜启:“生性寡淡。”
裴政:“你生性火热。”
颜启:“你!”
颜启:“切!”
颜启和书离一样坐不住,裴政不理他,他只能去祸害另一边的人了。
他看向陆易安,颜启自认为和他有远亲,说话总是近乎些的,毕竟他是江雪云的表哥。
“陆少卿?”颜启歪头看他。
陆易安生性是真冷淡,且不善与人交谈,冷冷地看了眼他后,只是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这笑容,还是看在他和江雪云认识的份儿上给的。
颜启:“……”
颜启内心:没关系没关系,以后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
颜启:“陆大人在大理寺感觉怎样?”
陆易安:“挺……挺好。”
颜启:“有没有什么特别棘手的案子,说来听听。”
陆易安:“暂时没有。”
颜启和陆易安的尬聊持续很长时间,裴政在旁边听着连吃饭的兴致都无了,向陆易安投去同情的目光。
似乎在说:你也一定很难受吧。
颜启和他搭话,距离自然也就近些,但他的脑袋恰恰卡在书离能看见陆易安的范围。
只要一朝那看,就只能看见当朝太师的脑袋。
这谁看了不闹心。
书离瘪嘴,闷闷不乐。
本来就没多少机会见的,现在还被他给挡住了。
歌舞声中,是很难听到瓦片晃动的,此时又是大家警惕最松的时候,书介不断晃着酒杯,眼中充满不屑,见书安正要起身,他酒杯重重一放。
几道黑影瞬间出现,他们分散着,目标很明确,剑锋是极其锋利的。
“有刺客!”
不知是谁眼尖看见蒙面黑人,喊了一声。
现场宾客瞬间慌乱,众人惊呼,却也没个身手好的侍卫在身侧,只能惊慌失措起来。
裴政还未反应过来,齐仰便快速跑到他身前:“先生小心!”
齐仰身躯虽瘦弱,但却完全挡在他身前,即使剑落下来,也不会刺到裴政。
刺客显然没想到还有这样傻地人出来挡剑,眼神狠厉至极,齐仰对上他的目光,无丝毫畏惧之意。
可在剑离他只有一拳距离时,他还是本能地闭眼,身子却稳稳站着。
柳休出剑即时,剑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看样子,像是刚铸造的。
齐仰听到声音,睁开一只眼查看,确认无事后才喘着粗气,心脏跳得厉害。
等裴政反应过来,柳休的剑已经架在那刺客颈处,使其动弹不得。
他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齐仰,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他这样勇敢,是他说没有料到的。
因为他就算不挡,柳休也会拦住。所以他才那样镇定自若地品酒。
“扶昭!”
裴政慌忙起身,担忧地搀扶住他站不稳的身子。
齐仰努力平复着呼吸,撑着笑容看向裴政:
“先生……先生无事便好。”
另一边,沈瑶还在用膳,余光便看见书安后面的一抹身影,慌忙起身:
“殿下!”
书安灵敏,一个侧身,那刺客便扑了空,侍卫迅速将他拿下。
书安紧蹙眉头,环视了现场的宾客,将目光锁在书升和杨宿身上。
他隐约看见,两人脸上闪过一抹笑意,再看,却变成了惊慌失措的二人。
不过他们却也不傻,安排了几个刺客假装刺向自己,而后起身佯装被吓到。
现场混乱过后,众人才注意到陆易安怀中的颜启,他脸色难看,五指已经被鲜血渗透。
因为今晚和江雪云有约,他便趁参加生辰宴的空隙让长岩去采买女孩子喜欢的胭脂。
所以,也就他身边没个会武功的侍卫。
陆易安扶着虚弱的颜启,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嘴角也在往外渗血,撑着全身力气开口:
“陆少卿,若我真的……真的不行,便告诉岁梨……告诉她……我心里无她,莫要勿了她……”
颜启声音沙哑,唇色在鲜血的映衬下更加苍白,目光无神,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他咬着牙,恍惚间,他看见了一个虚影,形似穿着嫁衣的江雪云。
颜启嘴角动了动,眉眼间带着笑意,低声道:
“真美啊。”
恍惚间,他晕了过去。
裴政:“颜会!”
沈瑶扶着书安,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还没缓过神,她又看见浑身是血的颜启。
沈瑶身子本就弱。
如今这场面,自然是承受不住的。
“阿瑶!”
书安手快,接住了晕倒的沈瑶,眉头紧蹙:“阿瑶!”
宫女已经去喊了太医,大部分人又在颜启那边围着,身边也只有书离和祁珠。
“阿嫂!”
书离刚咬了口梨花酥,碎渣渣沾到衣袖上,匆忙小跑过去。
好好的生辰宴成了如今这幅模样,皇帝肯定是要怪罪的。
书安没时间管那些,抱着沈瑶便去了屋内。
太医来得及时,书安懂些医术,便先行替沈瑶开了些方子,他扶额,也有些疲倦,沙哑地和他们聊了几句。
颜启被抬到偏殿,太医们忙前忙后可算是把血止住。
刺客不太专业,未刺中要害,只是暂时昏了过去。
不过想要醒来,可能需要些时日。
书安和裴政站在院内,听到颜启小命保住的消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再回头看这残局,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书升那伙子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估摸着,皇帝问罪的话也快到了。
张忠迎是个见过大世面的,见太子无事,便让人将血迹都清了。
云遮寒阳,北风微起,带雪而来。
天空飞雪,万物苍茫。还未等院中几人察觉,便白了头,大雪遮掩了杂乱,还了东宫片刻整洁。
江雪云得知消息时,已经换好了新衣。
她心想,这样的雪天即使看不了烟花,只靠在颜启肩上也是极好的。
婢女说与她听时,她本以为是颜启故意逗她的把戏,可看着裴政派人来接他入宫时,她手中的胭脂才真真正正落在地上。
雪还不算太厚,江雪云很快便到了东宫。
此时东宫和平日无异,宁静得很。
“见过太子殿下。”江雪云披着外衣,规规矩矩行了礼。
书安坐那,面上看着平静,内心焦灼得很,时不时朝床榻上的沈瑶看一眼。
沈瑶从前也有这种情况的发生,那是她刚嫁与他时,书离刚给她讲完民间鬼故事,回东宫的路上天色昏暗,正巧碰上一只小野猫,受惊而大病。
从那之后,书离的民间鬼故事也只敢讲与祁珠听。
每当和沈瑶单独相处而又想讲时,便会想起这件事,硬生生给她憋了回去,后跑到祁珠那里,讲与她听。
所以东宫就没消停过几日。
齐仰刚刚喝了碗姜茶,身上才暖和起来,写字也没有那样不利索了。
“先生,我们还不走吗?”
齐仰巴巴地望着,轻声道。
屋内只有他和裴政颜启三人,说话都有回音。
裴政扶额看了眼还不省人事的颜启,道:
“回去干什么?”
齐仰道:“阿仰从大公子那借的书明日就要还了,阿仰还没看完。”
裴政抬眼看着他,无奈地笑出声:
“后天还。”
“真的吗?”
齐仰眨巴着水灵的眼睛,朝裴政凑近了些。
“先生我何时骗过你?”
裴政敲了他的脑门,很清脆的一声。
没等齐仰喊疼,下人便推开了门,烟霞色的伞也被收起,身后婢女抖落着上面的雪花,江雪云稍加跺着脚便慌张进来。
“啊……”
齐仰扶着自己的额头,也没多痛。
他抬眼,便看见江雪云转身的模样,睫毛上落了几颗雪花,很快便消融,步摇一步一遥,匆匆对裴政行了礼便跑到了颜启身边。
他的视线追随江雪云,不禁感叹道:
“好漂亮的姐姐啊。”
裴政蹙眉,纠正了他的错误:
“比你小,但你不能喊妹妹。”
齐仰故作无事地坐直身体,道:
“阿仰知道,这位是江小姐,颜太师未来的夫人。”
裴政挑眉,手撑在桌上,看着江雪云那全是颜启的眸子,不禁笑出声:
“你怎么知道?”
“您先前和颜太师聊天,阿仰听的。”齐仰道。
裴政没多说,起身去了江雪云身边,齐仰紧随其后,他还没好好看这江小姐的真容呢。
“裴大人,年之他……”
江雪云紧紧握着颜启冰凉的手,试图暖热。
裴政:“江姑娘不必担心,太医看过了,他不会有事。只是不知何时才能醒来而已。”
“好……好。”
江雪云缓缓点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看了几眼裴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齐仰:
“这位就是您新收的学生吧。”
“嗯。”
裴政看向齐仰,示意他问好。
齐仰刚刚躲在裴政后面仔细观察了江雪云,出落得好生漂亮,身上还有淡淡的栀子花香。
和师娘生前的栀子花香大差不差。
“见过江小姐。”
齐仰见了生人到底是陌生,更何况见的都是世家贵族。
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与旁人无异。
这样裴政才不会落人口舌。
事实证明,齐仰想得还是太复杂了。
这种行为,除了裴政,无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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