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院子大门响，在一楼客厅的岱岱大喊：“是姑姑吗？”
“程岱岱！”程二十站在院子里热情招手
岱岱从客厅跑出来，在院子里开心的原地转圈：“姑姑，想你，亲”撅着嘴就要过去找程二十
“姑姑也想岱岱，先别过来，待在原地，等姑姑消毒完。姑姑先亲亲你”
“想姑姑，好看。亲亲！”岱岱小嘴抹了蜜
从车上搬下来行李箱的驰骋，听见这姑侄俩对话，嘿，原来会夸人是遗传的。
岱岱马上原地不动：“我不动，木头人”
王诃子让程二十带着她的行李去小屋消毒，还有驰骋。
“你家真讲究，也不知道管不管用”驰骋见程二十喷一遍75%的酒精，又来一遍次氯酸消毒液。
“没啥大用说实在的。家里还专门买了一台空气消毒机”程二十示意驰骋换鞋子。
驰骋帮程二十拉着行李箱：“我记得你妈妈是老师啊。”
“大概老师知识面比较杂”程二十耸肩
岱岱站在客厅，趴着门看这俩人怎么还不进来。
王诃子从厨房端出果盘：“岱岱，开着门进冷风。不要在门口站着。过来，坐沙发那等姑姑和叔叔”
“奶奶。姑慢，”指着胳膊：“姑疼，我去。”
“不用你去帮忙，岱岱，姑姑一会就进来了，不是说有好吃的给姑姑。”王诃子诱导岱岱离开门口
岱岱着急拿零食，指着门口不忘嘱咐：“看，姑姑”
王诃子满口答应：“我就站着看着。你自己小心别磕着”
小嗓音“奥”一声算是回应，岱岱跑颠颠的去爷爷专门打造的玩具室。
“真冷啊，是不是要下雪”程二十进屋一直挨着暖气
驰骋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自己老姐可能怕王诃子，自己不怕。
退休后的王诃子带着一丝和蔼可亲：“驰骋，快吃坚果。这什么都有，你快吃。”
王诃子打开空调，很老的楼房了，还是单位的房子，后来买下来，暖气片的供暖效果自然比不上现在的地暖。
“驰骋，你姐姐最近怎么样？”
驰骋吃着牛肉干：“我姐还在那个外企，现在是主管了”
“你姐姐学习很好，当时是我班里的理科第一，当时。”王诃子话没说完，程二十打断：“妈，你对着考不上重点中学的俩人说这干嘛。”
王诃子：“我退休了。回忆回忆”
“姑姑，救我”岱岱的声音从玩具那个屋子传出来，程二十恨不得三步并一步往那跑。
嘿，这小子，弄了满满一筐零食，自己抬不动了。
“岱岱，你的小金库搬空了吗？”
“啊？”岱岱不明白什么是小金库。
岱岱很大方的指着筐：“姑，吃”
啧，邱秋、程之言的儿子真好玩。
岱岱拿出一袋自己最喜欢的零食递给驰骋：“叔，吃”
“谢谢小伙子。叔叔收下了”驰骋拿着零食，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开，吃”岱岱指挥着驰骋
“宋老板，他想吃，你帮他打开吧，你可以跟他一起吃”程二十解释
驰骋问程二十：“他几岁了？说话那么溜”
“岱岱下个月就满两周岁了，他属于语言天赋比较好，家人跟他说话多，他话也多，一天说个不停，能比较清晰的表达自己诉求”
驰骋：“两周岁长这么大个子。我还寻思他四五岁了。吃什么长大的”蹲下摸摸岱岱小脸蛋：“你这么长的那么好啊？嗯？”
岱岱嫌弃的皱眉。
程二十拿开驰骋手：“我告诉他要洗手才能吃东西，摸脸，手是最脏的”
驰骋：“你能教点好的吗？消毒的时候我都洗手了”
程二十拎起小筐：“岱岱又没看见你洗手”
“姑，走”岱岱前方，像开路的先锋大将军。
王诃子：“驰骋今个留下来吃午饭，一会儿她爸爸就带着现成的饭菜回来了，在这儿将就吃口。”
驰骋本着自己能省一顿是一顿，留着钱娶媳妇，呲着牙点头答应。
岱岱对于年轻的男子，他很好奇，就想着玩。
岱岱怎么指挥，驰骋就怎么做，俩人玩得还挺开心。
以至于驰骋午饭后离开，岱岱难过的哭了，非要跟着驰骋走。
实在是哄不了了，驰骋开车带着岱岱和程二十，围着县城转了一圈。岱岱在车上睡着了，才送回家。
一上午真累啊。驰骋回到自己家徒四壁的房子（就是没怎么装修，只刮了大白，安了窗户，门，只精装了厕所，卧室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移动落地衣架）
洗个澡，躺床上，打算补觉。把一上午做的工作在心里盘算一遍。驰骋突然笑了。
心里顿时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要是能生出来岱岱这样的小孩，似乎结婚生子不是什么令人头疼的事。有有一部分这个基因的是程二十。不不不不，程二十已婚了。
删除脑子里想结婚生孩子的想法。
突然又想到前途？也不行，本来就是高中的悸动，早过去那个劲儿了，也就在男女感情上神经大条的程二十觉得自己还喜欢前途。
早上开会，又马不停蹄的去接程二十，又陪孩子玩。他要想的事，需要他协商的事情太多了，实在是太累了，驰骋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的睡着了。
回了娘家的程二十开启了混吃混喝的日子，想喝口水，岱岱就去饮水机接水。嘴巴寂寞想吃东西。岱岱就亲自喂。什么是好日子，这不就是吗？
岱岱好喜欢姑姑。因为很久没有这么年轻的人整天陪着他玩了。每天就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常年在外地不回家。他想爸爸妈妈，但是他的小伙伴爸爸妈妈也经常不在家。大人要上班，没有空照顾小朋友。
姑姑和爷爷奶奶不一样。岱岱喜欢姑姑，姑姑总是香香的，姑姑会跟自己一起玩玩具，会坐在地板上哈哈笑，爷爷奶奶他们总是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玩。
姑姑受伤的胳膊上画满了小花，不知道谁画的，姑姑说是三个小哥哥画的，小花代表坚强，岱岱也想给姑姑画小花。
恢复良好的程二十做了第二次手术，术后回来，把岱岱想惨了，岱岱以为姑姑不回来了哭的不行。后来姑姑又回家了，跟着一起来的有眼熟的俩个人。奶奶说那是姑父的爸爸妈妈。岱岱知道姑父，他和爸爸一样是抓坏蛋的，也是不回家。
岱岱又可以和姑姑一起玩了，岱认真的在程二十右臂石膏上涂涂画画，全新的“花臂”出炉了
每天嘻嘻闹闹迎来岱岱两周岁的生日。程之言和邱秋因为各自原因不能及时赶回来。岱岱伤心的趴在被子上偷偷哭
王诃子轻轻的安抚，岱岱抽泣着：“妈妈爸爸，不爱我了”
“岱岱。你爸爸妈妈没有不爱你，他们现在不能回来”王诃子抱着岱岱
岱岱不明白：“为什么？”
王诃子只能说：“爸爸妈妈要去抓坏蛋”
岱岱：“抓坏蛋？”
“你爸爸要是回来了，不就抓不了坏蛋了吗？”
岱岱撅着嘴：“让爷去”
王诃子用纸巾轻轻粘掉孩子的鼻涕：“你爷爷老胳膊老腿的，跑不快”
“姑去”
忍住笑意，王诃子解释：“姑姑一只胳膊吊起来，跑起来就摔倒了”
“要爸爸，要妈妈”岱岱哭唧唧的抹眼泪。爸爸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掉眼泪。自己偷偷擦掉就没人知道了
程二十拿着礼物敲门进屋：“哎呀，我买了一个特别，特别好看的生日蛋糕，还特别特别好吃，岱岱想去看看吗？”
“想”
程二十放下玩具，牵着岱岱小手：“那洗洗手，洗洗脸。和姑姑去看蛋糕怎么样？爷爷应该把蛋糕拿回家了吧，哎呀，好好奇啊”
岱岱跟着姑姑去卫生间。踩着奶奶买的防滑凳，自己洗脸洗手。
程二十毫不吝啬的夸讲：“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帅哥，好帅啊，擦干净脸，我们去餐厅找爷爷好不好？”
程德坡缓缓的将蛋糕从盒子取出“哇”岱岱忍不住发出惊讶
在场的三个大人，这配合着“哇”
程德坡笑得眼尾皱纹挤在一起：“真漂亮啊，岱岱能告诉爷爷蛋糕上面是谁吗？”
岱岱开心的回答：“汪汪队！”
程德坡问：“哎呀，这不是汪汪队里岱岱最喜欢的小狗狗嘛”
“阿奇！”
程二十蹲着与岱岱视线齐平：“阿奇是干什么工作的啊？”
“警察！”说完岱岱不好意思的笑着捂眼睛：“和爷爷一样。”又补充道：“爸爸也是！”
程德坡和王诃子听到岱岱的回答，心都软了，真是好宝宝。
岱岱的外公外婆带来好多礼品，有给亲家的，有给受伤的小程女士的，有给岱岱的生日礼物。
小寿星岱岱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外公去装玩具的房间。示意外公把玩具放到这个屋子。
许愿的时候，外婆拿出一个小蛋糕，是看看自己做的，没有色素，岱岱许愿：“姥姥姥爷好，爷爷奶奶好。爸爸妈妈好”。嘿，这小子一个都不落下。
“那姑姑呢？”程二十眨眨眼笑眯眯的看着岱岱，岱岱狠狠地亲一口在程二十脸上。自己又不好意思的捂嘴巴笑。这一脸口水啊。小孩子的亲亲是连汤带水的。
岱岱抱着程德坡腿：“姑，好看”
程二十指着岱岱：“嘿，你真是不吃亏啊”
岱岱开心跑来跑去一下午，还没天黑就沉沉的睡在自己外婆怀里，外婆轻轻的放床上掖好被子，满心欢喜的拍了好几张照片。关好门，和外公一起离开。
梦里岱岱在吃蛋糕，爸爸妈妈从门外进来，喊岱岱。岱岱说“我在这儿啊”
爸爸妈妈就是听不见，好像看不了自己。岱岱急坏了，一直喊爸爸妈妈。
王诃子进屋陪在岱岱身边，轻轻的哄着岱岱“爸爸妈妈在路上呢，过几天就回来，岱岱到时候再吃一次生日蛋糕。”
程德坡在客厅和闺女聊天，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聊天了，从实习到领结婚证算算也有一年半了。
闺女成长为大人了，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新生活了。如果不是这次受伤，估计我老程也只能周六日有空送饭菜的时候见见自己闺女，顺便交谈两句。
程德坡很怕闺女适应不了婚后生活，丈夫不在身边，以自家闺女的性格，大概是嘴上说着有事就求人。实则遇到事就是哑巴。什么都不说，自己慢慢处理。
程德坡煮了一壶茶，随着水温上升，茶香四溢，竟能让人感觉身心放松，大概是自己家的原因吧，程二十这么想着。
“你在那边有什么不习惯？”
程二十仔细想想：“都还行，平时就我自己一个人，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就不知道回家来？”
“一个月四天假，不能连休。急匆匆回来，紧赶慢赶跑回去，太赶了”
程德坡点点头，说的也是。还不如歇一歇，睡一觉。
“老爹。你退休都半年多了，怎么还那么喜欢找人谈话啊”
“还是很明显吗？”
程二十点头：“领导味儿十足。”
“爸爸看起来严肃吗？”
“老爹，您一直这样啊”又小声补充：“板着个脸”
程德坡摸摸自己的脸，肌肉走向好像都固定了：“工作时间长了，脸上带样了。跟爸爸说说还适应吗？”
“还行吧，都是那群人，也没有什么变化，哦，公婆也挺好，挺尊重我的，婆婆被返聘了，现在每周专家坐诊”
程德坡随口问：“你公公快退休了吧？”
“还得过两年吧，没问过他”
“疫情稳定了，你俩快把婚礼办了，时间长了也不是事。越是这种都是亲戚的小地方仪式就越重要，起码得摆酒席吧。你姥爷老问呢，他怕自己挺不过去。”
程二十吐出枣核：“呸呸呸，老爹你快摸木头，姥爷好得很呢。谁家80多岁老头还能扛大米的”
“橙子，你跟爸爸说实话，你想不想去小皿那边？”
“我资格证还没拿下来呢”
“拿下来以后呢？你现在结婚了，长久的分开不行的。爸爸妈妈当年一个在家一个当兵，你妈妈那时候过的什么日子啊，多坚定的信念啊，有了孩子你怎么过？我的傻闺女”
“爸爸妈妈感情不是很好嘛。”
程德坡倒了两杯茶：“那时候你姥家还在临县，你妈妈那边县城教高中。你妈妈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不是你爹这种当兵后读的。
我们是冬天下雪后结婚的，结婚第二年你哥哥出生了，为方便诃子上班，你外祖家照看你哥哥。当时你姥家要看好几个孩子，你姥姥突然生病住院了，你妈妈牵着你哥在医院哭”
“姥姥生病了，咱家就没去帮忙？”
“你奶奶挎着大兜小包去医院主动照顾你姥姥。你二舅妈当时怀孕呢，怀着你三表姐，家里还有三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你哥哥才三四岁。那时候你奶奶也在家看你大姐和大哥，你姑父做生意在这边还出了车祸，孩子也弄过来了”
程二十想想：“那不就是92年？”
“差不多吧，你妈妈跟学校了假，坐火车去南方要和我离婚”
程二十点头“应该的，家里孩子那么多，老人又生病。”
程德坡没有理会闺女：“风尘仆仆的到地方，领导派船去接，有两位军嫂和你妈妈是前后脚到的，就等三人聚齐都接回来。人家夫妻都是抱在一起哭，你妈背着人框框打我好几拳”
程二十撇撇嘴：“应该挨打”
“见到了人，诃子的委屈又说不出口，好在你奶奶在你妈出发前，写了信给我，里面详细的说了你妈妈的苦与难。
我问你妈妈，要不要来这边随军，你妈妈犹豫再三，答应了。带着你哥哥在那边待了六七年，后来诃子工作调动，就带着你哥回来了”
程二十叹气：“那个改革开放，大家思想开放的年代守住自己的初心已然很难了，现在物欲横流，信息高速发展，这颗心可以守住几时不好说了。”
“橙子，爸爸也不全是这个意思”程德坡一听不好，话说重了，闺女理解偏了
“老爹我知道了，我有自己的规划。”
‘闺女啊，这两口子他得……’
王诃子在房间喊：“程二十、程二十”
“哎，妈妈，我来了”程二十吊着胳膊往二楼走。
岱岱拍拍床：“姑姑，睡觉”
“行吧，老妈，今天让岱岱陪着我睡”
“岱岱看好姑姑胳膊，别碰到”
“奶奶，我知道”小伙子拍拍自己胸脯
程二十分派接下来的任务：“先去洗脸刷牙洗脚”
岱岱紧接着说：“讲故事”
“姑姑，快来”
嘿，你倒是小腿倒腾的快，程二十照照镜子，嘿，刚洗完脸显得皮肤真好。
程二十坐在床边，翻看电子书阅读器：“今天，姑姑给你讲一个‘纸上谈兵’的典故好不好？”
岱岱盖好被子，眼睛溜圆，神采奕奕：“好。”
“这个典故发生在战国后期的赵国，赵国的大王是赵孝成王。主人公赵括是赵国名将赵奢的儿子。这个赵奢啊战国时代东方六国八名将之一，封号马服君……”
岱岱听得云里雾里，好多词他都不知道：“姑姑，听不懂”
“就是赵括老爹很厉害，他们都给大王效力。然后秦国的大王和赵国大王打仗啦”
“打架不好，爷爷说了”
程二十：“他们争地盘呢”
岱岱：“打架不好”
“还听不听？”
岱岱：“听”
“这个典故发生在长平之战，双方打了三年……”
看岱岱皱着小眉头，睡着了。程二十心想，小样儿，就知道你听不懂得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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