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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Arthur

而此时,同在泾川的Arthur站在凌峰大厦顶楼俯瞰这座与她有关的城市时,何尝又不会回忆起那些难得的温暖回忆呢?

Arthur出生在一个美国单亲家庭,他的母亲是个漂亮的且狂躁的美国女人。六岁之前,他从未听过母亲提起过他的父亲,当然,他也并不想知道。

小时候,他经常被那个美国女人锁在阁楼上,阁楼上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透进一点点光亮。那双碧蓝的眼睛就是通过那窄小的窗隙窥见这个世界。

她很少会在家,更多的时候她会出现在赌场,或者与那些赤|裸的男人聚在一起,在街头直接吸食‘粉末’,后来更是到了要用针筒直接注射的地步。

她每次出去之前都会把Arthur锁在黑暗窄小的阁楼里,那个不负责任的女人当然不会特地给他留食物,他每次都只能搜寻一些残羹剩饭,挨到女人回来放他出来,分给他一点面包吃。

有一次,他甚至被关了七天七夜才被放出来。

Arthur并不觉得他对她有什么对于母亲的爱意,但是那样弱小的小孩子却又不得不依赖着这个对他并不是很好的美国女人。

毕竟其他人可能连一点面包屑都不会留给他。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多年,直到他六岁那年,他被女人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有华丽得像城堡一样的宅子,还有许多他未曾见过的东西。

这与那个破旧的阁楼一点儿也不一样,这实在太陌生了,那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好奇,而是深深的未知的恐惧。

从小他的世界都只有那间昏暗的阁楼,以及犹如一只狗一样等待着女人的投喂。

这样陌生的地方,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做。女人收了钱,喜笑颜开地抛下他就准备走,那时候,他害怕极了,只能攥住她的衣角,让她带走他,哪怕是像那样苟活。

也许是收了足够的钱,又可以让她去豪赌,女人难得的喜笑颜开。

她有时候会嘲笑邻家妇人臃肿的身材,讥笑那些贫困的流浪汉,有时也会对外面的男人露出讨好的假笑,这次,是他第一次见她这样发自内心的笑。

以至于Arthur在多年之后,依旧记得这个美国女人笑着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是个正常人都会像我这样做的,毕竟卖了你可是能赚三千万,谁会不要钱呢。”

只要是人都爱钱,人性本就是贪婪的,这个道理Arthur记了很多年。

后来,Arthur逐渐知道了他来的这个地方是陆家,也多了一个名字叫陆泽。这里是他那已经死去的父亲的家,至于那个美国女人更是用他敲诈了三千万就跑去了赌场里,没几个月听说又输了个一干二净,注射上瘾出了幻觉,在街头吞枪自杀了。

不过,陆泽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很平静。人都是冰冷自私,为利而生,为利而死,这还是她教会他的道理。

他不曾忘记。

陆泽在陆家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好过。

陆家的家主是陆老爷。陆泽是陆老爷的第二个儿子的遗腹子,父亲早死,那一脉只剩他一个,因此他被养在家主身边。

陆家家族庞大,内部关系尤为复杂,表面看似和谐,实则内斗严重。若不是他养在家主膝下,恐怕根本活不到成年。

多年跟随家主,让他学了不少东西,更是承袭了陆家家主的雷霆手段,在他十八岁那年就进入陆家的核心产业,一展拳脚。

他所参与的项目几乎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他在商圈也开始小有名气。

即使如此,陆泽也未曾有丝毫放松,因为他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依旧不得不受制于陆家,听命于家主,以及时刻防备着他那些族中虎视眈眈的大伯,叔叔。

二十五岁那年,家主给他安排了一个联姻的妻子,不容他拒绝,也不容他了解,便安排了他的订婚。

来到陆家的十九年中,家族中的勾心斗角,商海里的浮沉打拼,都让他愈发坚信那个女人教给他的道理,人性贪婪,为利而生,为利而死。

这个联姻的妻子又是什么目的呢,是他那些叔叔伯伯,还是家主派来监视他的眼线,还是来引诱控制他的蜜果。

反正不过是万事万物都逃脱不了一个利字。

他在知道了这场暂时反抗不了的联姻以后,就给他所谓的未婚妻拟好了协议,他不打算给她什么好处,只是想用这协议先试探一番。不过,这个女孩出乎意料的安分,她很简单就签了字。

后来,订婚之后,家主安排这个女孩跟他住到同一栋别墅,他将一些重要资料故意放到女孩可以接触到的地方,派人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汇报给他。

可是,女孩依旧像是没看到一般,甚至,她还看到杂乱的桌面没人收拾,把书桌收拾得齐齐整整。

试探持续了几个月,女孩都没有半点儿可疑的地方,对他既没有窃取机密,半个月才能碰上一面打个招呼就走开的举动更谈不上引诱。

女孩每天除了在医院,就是在学校,安分得出奇。

唯一有一次,他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来找他,是寻求他的帮助,据说,自从她的爷爷死后,家中的产业也快破产了,女孩去找过家主帮她,被家主拒绝之后才来找他。

他怎么可能帮她呢,毕竟任谁都看得出银海大势已去,于是,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他不在意她是不是走进绝境。

人生,往往如此戏剧且荒谬。

后来的陆泽常常会想,如果他当时没有那么的天性多疑,与她订婚时没有去签什么协议,她是不是会跟他履行婚约呢。又或者,他要是在银海即将破产之时,不顾一切帮她,那样他以恩裹挟,按照薇尔的性格,一定也会用一辈子来报答他。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如果,他那样做了,他就不是陆泽。

陆泽和薇尔住在同一栋别墅,却几乎像是陌生人一般,这样的关系持续了两年。

薇尔的爷爷与陆家家主是旧交,虽然家主已经没有同陆泽住在一起,但是他还是看出了陆泽对未婚妻的冷落。

旧友临终将薇尔托付在陆家,如今,却是遭到如此冷眼相待,陆家家主心中有愧,在陆泽站稳脚跟之后,头一次训斥了他。

“薇尔是个好孩子,你不要用你对付旁人那一套对她,她是你未来的妻子,你应该给她应有的幸福和尊重。”

“是,家主教训的是。”陆泽低头跪得规矩。

“起来吧,天色也晚了,回去陪陪她。”家主道。

“是。”

夜晚,陆泽开着车回家,车窗外的风呼啸而过,他想起他的这个假未婚妻,似乎前段时间,他刚因为她去西餐厅给人弹钢琴的事打过她一耳光。

那时候,他真怀疑她是受人指使故意去做这样的工作,如果被媒体拍到他的未婚妻沦落至此,公司的股价很可能会因此受到影响。

可是几日后,陆泽就查清了这件事,他发现薇尔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外人都只知道她是斯坦福的学生。而且,她赚的钱几乎都是用来交学费。家里的仆人和管家都是看陆泽的脸色行事,他不待见她,管家自然也不会让她支取任何财物。

她家里破产,身无分文,他知道她出来赚钱也是身不由己,他似乎打错了人。

不过,那又怎样,难道他要向她道歉吗?

车子缓缓驶入陆宅,陆泽停好车,从离车库最近的偏门进去,轻轻推开门,刚好被一连串优美的音符环绕,只是等陆泽刚听进去这钢琴曲,就又有几个听起来不甚熟练而发出的杂音扰乱了意境。

他径直朝琴房走去。

在门口,可以看到女孩站在钢琴旁,似乎比以前还要纤瘦,不过,在她那张白净的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等等,安娜,要这样弹。”,薇尔用她纤白的手虚握安娜的手,带着她,耐心地教仆人安娜弹钢琴。

安娜试了好几次,弹的效果都不是很好,薇尔却没有半点儿烦躁的意思,而是微笑着重新给她示范。

薇尔给安娜做示范时,她的腰背挺得很直,手指翻飞间溢出的琴音仿佛清透的露珠浸润桃花的花蕊,又仿佛落在受伤的野兽耳边的安抚地低喃。

是十分柔和优美的琴音。柔和的灯光落在她的面庞,显得像是一朵盛开的玉兰,柔和又纯净。

陆泽一时看得有些失神,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一曲毕,还是女仆安娜先发现了陆泽,连忙躬身告退。

琴房里只剩下薇尔。

“陆先生,是打扰到你了吗?”

都说曲通人心,她的钢琴曲是那样的温柔,像水一样悄悄淌过心田,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陆泽静静打量她,坐在钢琴前的薇尔无疑是那么的纯粹而又美丽。

圣洁的像是天使。

陆泽从未听过这样干净声音,也从未见过如此纯然的人。只不过,他那时候他只觉得她是别有用心。

“你为什么让家里的女仆碰到钢琴,这些下等女仆配用我的钢琴吗?以后,我不允许你再到家里的琴房,也不允许你碰这架钢琴。”,陆泽站在琴房门口,冷声警告她。

琴房对面就是主厅,主厅内的其他人也听得一清二楚。这样的当面训斥让薇尔有些尴尬,薇尔抿紧唇,低头道:“抱歉,陆先生,以后不会了。”

看着女孩孤寂离开的背影,陆泽心里一阵刺痛,突然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些什么。

生活还是如常,他每日都会去公司,一周内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度过,比往常更少回家,更少见她。薇尔则是因为学校放长假,她又没有钱,陆泽不允许她找工作的缘故,她只能大部分时候都待在陆家。

不知怎的,陆泽和薇尔不和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陆家,一些有心人蠢蠢欲动,私下里他的那些伯母,可是跟薇尔走得很近。

盯着薇尔的人已经将薇尔的一举一动都汇报了给陆泽,知道薇尔跟他的伯母,堂妹有暗中联系,很可能勾结在一起的时候,陆泽反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自从那日他不允许她弹钢琴之后,他就一直有些心堵,此刻心里倒是一下子畅通起来。他就知道,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人,她就是有问题。

晚上,陆泽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回家,粗暴地推开薇尔房间的门。

女孩早已换了睡裙睡下,窗外透进来的月色映照着她安静的睡颜,床上粉白的小熊被子被女孩翻得乱了些,露出她白嫩的手腕。

转瞬间,手腕上传来巨痛,白皙的皮肤被捏得通红,薇尔霎地痛得从梦中惊醒,待她看清男人眼中清晰的怒意时,惊恐地向后缩去。

“我大伯,还有三叔,给你什么好处了?派你这个细作来监视我!”

陆泽似是燃着怒火,可怕极了。

薇尔惊慌失措中想起前几日陆泽的大伯母,和堂妹突然找上她的事情,她虽然不曾与陆家这些人打交道,但是薇尔也明白这样复杂的大家族里水很深,虽然她们只是想送她些礼物,说想与她交好,平日里一起出去玩一玩,做个伴。

但是薇尔深知其中‘站队’的隐意,便一口回绝了,几人送给她的礼物她也没有收下。

“陆先生,我没有…我没有做过那些事,你误会了…”,薇尔着急地跟他解释,可是男人却看着她目色猩红,“我能怎么误会你,你是没有见我那‘好伯母’,还是没有收我那‘好堂妹’的礼物!!”

薇尔多番辩解,却也无济于事,因为,在一个已经给她定罪的人眼里,再怎么解释都只是狡辩,让人徒增厌恶。

陆泽冷冷地看着她,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你以后再让我发现这些事,休怪我无情。”

“哐!”一声,床边的花瓶被摔得粉碎,卧室门被男人狠狠砸上,整个卧室,徒留一地惨白的月光。

月光透过落地窗映在摔得破碎的玻璃花瓶碎片上,连同着花瓶里的蔷薇也被割得伤痕累累。

时间到了半年后,薇尔白日里很少回陆家了,几乎大部分时间她都会留在学校里,跟着卡若琳教授学习,她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学业上,除了偶尔会在电脑前看国际赛车比赛。

薇尔在图书馆学习到很晚,等到晚上回陆家的时候,估计家里的管家和女仆都已经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回房间,推开门,打开灯,刚要准备放下脱下外套,就被坐在她卧室的身影猝然一惊!

“陆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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