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与桎梏只有一墙之隔,而这一堵高墙我用了三年之久都没有逾越成功。三年的时间,高墙始终是高墙,而我却变成一粒虚无缥缈的尘埃,越过高墙成了我的奢望。
我开着迟暮安给我的梅赛德斯接了一个星期的单,收入可观。
这一个星期可谓是不正常的太平,没有迟暮安的打搅,没有他的莺歌燕舞,也没有南声潇的讽刺挖苦。
正午,烈日当空,骄阳烧尽了天边的白云,不留一点云丝,晴朗的天空只剩下单调的蔚蓝。
虽说现在是暮春时节,但今天的气温却达到惊人的35度,街上的车辆与行人寥寥无几,我只好开着车回了家。
走到公寓楼下,一堆人顶着大太阳“看热闹”,我好奇地往楼上一看,原来是着火了。
我看着消防员卖力地灭火,人潮人海地叽叽喳喳,内心顿感不妙。
我惴惴不安地查着楼层,17楼,是自己家着火了,我原本像一个没事人一样隔岸观火,没想到祸临其身,我瞬间乱了兵马。
我的“小金库”还在房子里,看着17楼的烈火灼出窗外,像一头被囚禁的野兽,挣扎着,嘶吼着,滚滚浓烟玷污着纯粹无暇的天空。
尽管场面胆战心惊,我还是不顾众人的阻拦,一股脑冲上17楼。
烈火炽得我快要蒸发,我不顾一切地朝着着火的屋内跑去。即使我死在这场火里,把“小金库”保下来也不是不行。
一个消防员把我拦下,怒斥我无理取闹的行为,我挣脱不开他的枷锁。我急得眼泪打转,求他放开我。
“我的钱在里面,我还要还债,求求你放我进去吧。”
我歇斯底里哭吼,冰冷的泪水划过我干热的脸庞,消失在火光之中......
这场火灾是电器超负荷使用引起的,开发商不予赔偿。
傍晚,落日沉陨,余晖映照在17楼的残壁上。
火灭之后,我一直坐在楼下绿化池的台沿上,仰头观望烟熏火燎的墙壁,像一个无家可归的遗孤。
这时,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我身边,这车我熟悉。
我的目光从汽车轮胎一路移到挡风玻璃处,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连发丝间都散发着精英的气质。
他下车,向我点头示意礼貌。
“随先生,迟总派我来接您去他的住处。”
我双手搭在膝处,冲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债务又增多了,我知道,不用去他那。”
那人像是没听见我说话似的,打开后座的车门请我上车。
我揶揄道“林秘书,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我说的话应该不难理解吧?”
“我只是听从迟总的安排,随先生请不要为难我。”
我坐在那一动不动,林州的“礼貌”动作还在敬业地摆着。
我捡起路边的小石子儿玩起了“小鸡啄米”,动作迟钝的我再也回不到年少时的灵敏,石子儿总是在我快要抓住时掉到地上。
夜幕降临,路灯一排排亮起,昏黄的幽光恹恹地照在那个“NPC”身上。
我把石子儿一个一个地捡到绿化池里,抬头打量西装革履的精英,他的额角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脸上依然挂着笑意。
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他盯着那纸巾思索,露出犹豫不决的难堪。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
我将纸巾塞进他手里,他这才换了动作,化为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一则电话响起,不用想我也知道是谁,讨厌鬼又开始强人所难。
林州眉头紧皱,对电话那头的人毕恭毕敬地答应着什么,从他严肃地表情中我就能猜到今天是非去不可了。
林州挂完电话,将废纸朝自己口袋里塞。正要开口之际,我就自觉地钻进那辆商务车里。
他举着手机的顿在半空中,怔怔地看向我。
我耸了耸肩“走吧,大聪明,一会儿你家迟总又要催了。”
“谢谢随先生的理解。”说着就朝我鞠了一躬。
我看着这个兢兢业业的秘书,脑海里瞬间蹦出一句“钱难挣,屎难吃。”
讲真的,谁伺候迟大少爷,谁就是活得不痛快,非得给自己找麻烦。但是林秘书不一样,他好像乐忠于处理麻烦,听说他结婚那天,在婚车里还做着迟暮安派给他的工作。
车停到独栋别墅门前,如果现在是白天,用金碧辉煌形容应该不足为惜吧。
车门被打开了,我看着漆黑的铁栅栏,白光穿过别墅的落地窗照在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下车和秘书道别完,迈着沉重的步伐踏进大门。
走在鹅卵石铺就的路上,苏铁的叶子像一根根锐针,看着就扎眼。泳池蓄满了水,烛光在水面跳跃。壮观的建筑屹立在我眼前,白炽灯把别墅上方的夜空照得泛了白色。
我站在房门面前却萎缩了,我不敢进这个门,里面住着一个披着人皮的狐狸,杀人放火,茹毛饮血。
我踌躇不前,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张令人作呕的脸映入眼帘,下一秒就会从他嘴里喷出“粪”来,臭气熏天。
“呦,你又舔着脸来找阿暮干嘛?没钱花了?还是屁股痒了?”
我将手指放在鼻下,拧着眉翻白眼“哥们,能不能刷刷牙?”
那人面露难色,难以置信地剜着我,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副吃瘪的丑态简直大快人心。
迟暮安闻声赶来,穿着居家服的他依然从骨子里透露着矜贵,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随口道“进来吧。”
我从那个恶人身边走过,一句“Whore”传到我的耳边,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反正肯定不是好话,俗话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迟暮安侧目瞪了那人一眼,随后对佣人说道“把菜都上来吧。”
金属门发出沉闷的声响,我以为那人走了,没想到他还不知廉耻地跟上来。
佳肴摆满餐桌,香气卖力地勾引着毫无食欲的我,不过是一场徒劳罢了,在我最讨厌的两个人面前吃下去才怪呢。
那人又开始无事生非地找存在感,我闭耳恭听。
“阿暮,他算哪根葱,给他准备这么丰盛的晚餐。”
我挠了挠耳朵,接着对他吹了吹手指。他嫌弃地退到迟暮安身后,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嘟囔着。
迟暮安对我这一反常态的举动露出木讷的神色,一手拍开了南声潇搭在他肩头的手,睨着桀骜不驯的我。
“你变了。”
我快死了,难道还要受那个啥比的气吗?
我没有回答他,南声潇揉着自己的手,煽风点火道“是不是找了一个比阿暮还有钱的老男人,不然怎么会变这样呢?”
迟暮安未舒平的眉头又蹙起,对我摆着比吃了屎还难看的臭脸,显然是对我产生了怀疑。
我是对他们两个彻底无语,一个敢说,一个听风就是雨,两人不搞在一起真是天公不作美。
我掐着眉心,耐心解释道“我可不敢,我现在在家除了吃就是睡,再说了,我怕得病。”
话音一落,两人难掩尴尬之颜,不是东张西望就是小动作不断。
迟暮安率先脱离尴尬“好了,吃饭吧。”
“太臭,吃不下。”
南声潇刚喝一口水,就被呛得眼冒泪花,咳得整张脸通红。
他缓了好大一会儿,在我身上来回扫视,脸上有莫名的动容,竟拿着外套离开了,只丢下一句话
“你们吃吧,我回家刷牙。”
金属大门又发出沉闷声响,迟暮安吩咐佣人退下,偌大的别墅只剩下我们。
独自面对他,我就变得拘谨,找不到刚才那个伶牙俐齿的我。
他坐下,翘起了优雅的二郎腿,抿了一口水,放下杯子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浑身发毛。
我结巴道“是不是......我的债务又增加了?”
他不语,眼神飘忽不定,似乎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我们两个僵持着,不言不语,时间凝固于此。
“先吃饭吧。”
“我真的没胃口。”
迟暮安转着酸痛的脖子,这张俊脸上略显疲惫,他低头喃喃道
“房子装修好之前,就先住我这吧。”
虽然声音很小,但我听得一清二楚,我双手不停地摆动表示回绝
“不用.....不用麻烦你。”
他语气瞬间变得不耐“那你住哪,大街上吗?”
我在这座城市,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一直依附于迟暮安,所以我像一条狗似的去依顺他,讨好他。
他继续道“随遇,没有我,你能过这么好吗?”
我不否认,是他让我的生活质量得到提升。但是,如果没有他,我的精神世界不会这么空虚溟濛。
我双手握紧拳头,全身绷直,任由他不屑的目光凌迟着我。
“就这么定了,你的房间在二楼,我的隔壁,不到27号,我也不会碰你......”他停顿了须臾,拧巴道“你的债务没有增加,还是原来那些。”
迟暮安留下这两句话,趿着拖鞋上了二楼,空留局促的我瑟瑟发抖。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把我领到迟暮安口中的房间,面积很大。
松软的大床笨重地躺在地毯上,卧室沙发上摆着奢侈的服装礼盒,像是为我精心准备的,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后花园的整体结构,原来春天的结局并不是以鲜花的献祭为告落。
我将腐朽的身体放在洁白的大床上,回忆今天的大火与失意,我不知道是命中注定还是蓄谋已久。
有的人生在高墙之外,有着可以掌控别人命运的自由,有的人是高墙之内的蜉蝣,挣脱不开高墙之外的掌控。
求收藏,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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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高墙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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