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提被吕莫打开后,从里头传来沉稳而又冷静的声音。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这里有一位叫做高啸的beta先生说,您和他说好了在这里见面,想同您再次确认一下。”
“让他进来吧。”吕莫干脆简短地回复道。
门在被敲了3小下之后被推开。
一个金黄色的脑袋从外头探了进来。
吕莫对王臻逸介绍道:“高啸,自己人,尽可以放心。他酒精过敏,碰不了一丁点酒,一会儿让他开我车载我们出去。”
金毛一看就是个自来熟的个性,五指合拢从太阳穴的位置向前轻挥了一下,弓身对她打了个招呼。
“嫂子好,初次见面,冒昧了。我喝不了酒,所以那什么,主打的就是一个氛围感。嫂子以后有什么事儿您就只管吩咐。”
氛围感?
哦,酒池肉林的氛围感。
从模样上看,金毛一点儿也不像是那种会酒精过敏的人,倒像是私底下什么都来,要是换成ktv包厢之类的地方,隔壁禁毒署把门踹开一准把他先按倒的那种。
扣子的衬衫就没一颗发挥了它本身用途的,湿哒哒地不知道是吸着汗还是水,半透不透地挂在皮肤上。
脸上的纹身一直延伸到小腹处...
那纹身,好像是来自泰若星的古文字。
在被巨大的身影挡住视线之前,王臻逸侧身迅速地调整了角度。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上头的文字,“蒸羊羔,蒸熊掌....”
黄毛在接收到注视的目光,并听到纹身上的字被认出后,像是瞬间找到了知己一般,激动地360度全方位大大方方地展示道,
“嫂子可真是博学啊,连这泰若星的古文字都能认得出来。怎么样,这可是当下最时兴的纹身方式。”
在他极其夸张的赞美与如同海狗般的掌声中,王臻逸的嘴角轻微地抽搐了两下,微笑地沉默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泰若星有种惩罚方式,叫做黥刑,便是通过在脸部或其他显眼部位刺字并涂上墨汁的的方式,达到羞辱罪犯并起到震慑他人的效果。
大概,黥刑也没有想到,时至今日能在另一片土地上又再次火起来。
“挺好,挺好。”王臻逸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那什么,谁告诉你我是他对象的?”
“没人告诉他,他自个人脑补的。”吕莫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又及时收回了视线解释道,“他是我领导。”
“啊~领导,领导好,领导这称呼听着就贼好。”
一看黄毛这人的情商就不怎么高。
王臻逸懒得和他贫嘴,“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高啸你绕到后门往前500m那儿没监控的地方,把我们放下。你开着我那车出去,给我停正恺医院里头就行。”吕莫现在是腰也不酸腿也不痛了,起身径直走到她面前,才又黏糊地装成那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高啸比了个ok的手势,继续涛涛不绝地夸赞道:“哥,你这演技可真牛啊,不过嫂…领导也是真关心你,你看刚刚那着急的样子。要不是你提前跟我通了气,我肯定就冲在最前面了,也就看不到这幕美救英雄了!”
吕莫看着王臻逸急转直下的脸色,赶紧纠正道:“英雄救美,我负责美就可以了。”
“英雄”听了他这话,冷笑了一声,沉声道:“快走。”
一刻钟后,因为丢了脸面而提前离席的那位正恺集团传说中的私生子,连同他那位女伴,一同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黄书佑那栋别墅的后门。
宴会的礼服比不得联邦的作战服,多少有点影响发挥。不过两人依旧成功地潜入了里头。
直到翻墙进去以后,那被热闹喧嚣声所掩盖住的微弱呼救才逐渐变得清晰。
“求求你们,我不想死啊!求你们,把炸弹取下来吧!”
里头还有人?
王臻逸冲吕莫打了个让他隐蔽的手势,自己则是贴着外墙的缝隙缓缓靠近。
可尽管她已经尽力将动静调整到最小,可依旧被里头的人察觉到了外头的异样。
在闪身而出的同时,一柄枪口对准了来人的脑门。
王臻逸一边懊悔着当初就不该把配枪上交,一边缓缓举起双手,随时准备伺机抢夺对方的武器。
眼神对视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莫逾?”印象中这人隶属于一队的成员,只是打过几次照面,却并不是很熟悉。
“王臻逸?你不是应该在休假吗?”认出来人后,对方收起了配枪,但却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按理来说是的,爆炸案也好,包括目前还没有公布出来的预告函连环杀人案件,都应该是归属于一队的。
王臻逸拢了拢连体裤外头的白色外套,假装松弛而又随意地解释道,“在郡岚湾这儿的188号参加宴会,路过,听到这儿好像有什么动静,就来看看。”
她冲着藏在假山后的吕莫招了招手,也没管对方相不相信这个解释,就大大方方地跟着对方一同朝里面走去。
两人通身的穿着打扮,再加上之前她将苏凛曾经犯下的罪行分享给了一队,倒是让对方放下了戒心。
甚至一边走还一边同她讲了一下现在的状况。
“我们通过内网大数据的比对,又根据心理专家的意见,综合筛选出了预告函中符合条件的16人,然后派了8个小组,给这些人提供电子手环,一旦有紧急情况,方便我们及时出警。”
“不过,这人的手环还没给他戴上,一来就发现他已经被绑的跟个粽子似的。”
在看到门内景象的一瞬间,王臻逸瞳孔紧缩。
这个剥去了外头的荷叶,全身上下只剩下血和肉的“粽子”身上还绑满了炸弹!
伴随着扑面而来的浓重火药味,红色数字在缠绕着复杂引线的定时器上缓缓跳动。
一瞬间,王臻逸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记忆宛如潮水一般涌来——十年前的那个站台,满地的飞梭碎片,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
对方还在同她继续解释。
“我们在第一时间就已经联系好了,拆弹部队和专家马上就能到位了。”
“老大,你还好吗?”吕莫轻声询问道,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担忧。
“粽子”却在此时剧烈挣扎起来,椅子跟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吱呀的声响。他的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我...没事。”王臻逸定了定神,猛地响起龚教授说的那句“DF炸弹不同于其他,我的建议是不要强拆,立马撤离!”
莫逾并没有意识到她异样的神色,依旧满是自豪地继续解释道:“时间绝对地充足。你看,上头的倒计时还有23小时多哩!”
“可能凶手也没有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就发现了现场!”
事实证明,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便开始半场开香槟的行为,往往……
下一秒,不知是谁触碰到了哪个机关,随着一队探员的惊呼,和那只粽子刺破了喉咙般的高分贝尖叫,炸弹开始迅速倒数。
00:08:16
00:06:59
00:03:15
00:01:50
计时器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
“要爆炸了,快撤!”莫逾当机立断下令撤离。
“粽子”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他的嘴被胶带封住了,但从眼神里不难看出,他对于死亡深深的恐惧。
如同杀猪一样的哀嚎声饱含着九转十八弯的声调。
大致的意思只有一个。
“救救我!救救我吧!”
就像曾经,那些被他伤害过的人向他苦苦哀求过的那样。
莫逾却再没有分出一个多余的眼神给他,飞速朝着门外头奔去。
“任郑,出来!”
同时,冲着还在屋内的那人喊道。
吕莫顺着他的呼喊声将视线移过去,印象里那个beta似乎也是个新来的实习生,还留在原地想要尝试着帮那只“粽子”把那个计时器取下来。
“再等一等,马上,拆弹专家就到了……”
王臻逸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抓着那人的后脖颈往吕莫怀里一塞,命令道:“都出去!”
吕莫:“那老大你呢?”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单调却又急促的声音,每响一声都牵动着神经,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提醒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即将到来的终结。
“我试试看吧。”那日,她在龚教授那里请教了DF炸弹的拆除方式。
只是,她不确定,以自己目前的状况...
王臻逸搓了搓指尖,试图重新夺回自己颤抖双手的控制权。
00:01:30
汗水顺着“粽子”的额头大颗大颗地淌下。突然,他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尖叫,连续的呜咽声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粽子”看着再次折返回来的吕莫,眼神在他和王臻逸之间来回游移,像是在拼命传达什么信息。
“别动。”吕莫按住他的肩膀,力道温和却不容抗拒,“再乱动的话,可能会提前引爆的哦。”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但很快就隐匿在了温柔的笑意中。
00:01:25
“需要我帮忙吗?你的手在发抖。”他从身后环住王臻逸的双手,像是一个随时准备献出生命的骑士,“我可以帮忙固定导线。”
后者无暇估计这个姿势的暧昧与否:“先剪这根绿的,接着,是这根蓝色的。”
“好。”他轻声应着。
00:00:59
吕莫的手稳定得不像话,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
手指在导线间翻飞。
速度也逐渐加快,有时候甚至她还没有说完,就已经默契地被他挑中了那根需要被剪短的导线。
默契地...
就好像,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也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助自己克服恐惧,从那十一年前的噩梦中走出来那样。
00:00:30
若隐若现的花香气逐渐与浓烈的火药味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房间笼罩其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倒计时的红光不停跳动,像是一组疯狂的咏叹调。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三个人的命运紧紧纠缠在一起。
一个是受害者。
一个是拯救者。
00:00:10
吕莫的手指停在最后一根导线上,那是连接□□的关键。
00:00:09
他的手指轻轻挑起导线。
00:00:08
咔嗒。
红色的数字停在了这一秒。
“粽子”粗重的喘息声在室内回荡。
他瘫软在椅子上,却并没有重获新生一般的喜悦。
如果王臻逸有多余的时间来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他的眼神中依然充满恐惧,却不再是对炸弹的恐惧。
而是对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拯救者”的恐惧
00:00:06
口袋中,随着手指在屏幕上输入的代码指令……
红色的数字,又再次恢复了跳动!!
00:00:05
王臻逸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身体的动作比脑中的思考更快一步,当即将拆除下来的炸弹扔往后院,并迅速扯着两人朝着前厅的方向逃出。
“三。”
有人轻声数着。
“二。”
手指悬在最后一个按键上。
“一。”
轰——
爆炸声在身后响起。
高温高压产生的气浪迅速朝着几人席卷而来。
这气浪如同实质的巨掌将人掀翻在地。
灼热的气流裹挟着碎片,在皮肤上留下细密的刺痛。
在被这猛烈的气流击倒的瞬间,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后。
吕莫浅金色的发丝被气浪掀翻,露出了凌厉的眉眼。
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显得扭曲又而狰狞。
一双手从背后环住的王臻逸的腰,将她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吕莫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合着她的背脊,像一面人形的盾牌。
任由爆炸后的碎片和灰烬落在他的身上。
“没事的......”吕莫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我在这里。”
王臻逸觉得自己像是一张纸片般被掷在了地上,身子却又好似灌了铅似的重到抬不起来。
被一双手紧紧捂住的耳道,依然不受控制地发出了翁鸣声。
意识在逐渐模糊。
“吕莫,你还好吗?”她听不见自己说出的话,也听不到任何回答。
耳边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自己在极速奔跑过后的心跳声,像是有鼓槌重重地敲击着她的胸腔。
“咚咚......”
“咚咚......”
吕莫的手臂好像收得更紧了。
他的心跳透过衣物传来,急促而有力,像是快节奏的鼓点。
在弥漫的烟雾中和充满了刺鼻的燃烧气味的空气里,混杂着血腥的甜腻。
而她被笼罩在了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意识愈发模糊。
恍惚间,王臻逸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在脸上。
是血?还是是泪?
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吕莫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别乱动。”
意识在下坠。
耳鸣声中,隐约传来吕莫轻声的呢喃。
“我会一直......”
她已经听不清楚了。
只记得,那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温柔得像情人的絮语,却又冰冷得像死神的低语。
鼻尖,再次嗅到了那股来自吕莫身上的香水味。
干净清冽地像是夏日里山间的清泉,又好似冬日里的第一捧初雪。
若是嗅地再仔细些,还能闻到有淡淡的花香藏于其中,让人忍不住想要就这样闭上眼睛,一直沉溺下去。
王臻逸终于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之中。
而那张原本温和的面具在此刻终于开始出现了裂痕。
浅金色的头发被血染红。
在火光的映照下,琥珀色的眼眸也像是染上了焰火般多出了几分妖异。
他的手指缓缓抚过昏睡者的脸颊。
血从他的指尖滴落,在她的皮肤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看,我们的血混在一起了......”他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唇角的那颗小痣轻拂过昏睡者的耳垂。
那个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却又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意味。
火光在废墟中摇曳着,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
那影子扭曲而又模糊,远看起来却像是一条恶龙在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珍宝。
无声的沉默里,绚烂的烟花在这如同画布般深邃的空中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在短暂的盛开过后,留下一片闪烁的星光。
夜幕低垂。
相隔不远的宴会上,人群时不时地发出一阵惊呼,伴着烟花绽开的声音将这一头的声响掩盖。
只有路口矗立的水泥杆随着这震动声,落下一张上面贴着的小广告:omega技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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