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是个执拗的人,兰姨说服不了的事情李元更不可能说服,于是她暂时放弃劝初六这件事,先专心处理公司的问题。
国外的李元忙,国内的初六也没闲着。现在她依旧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隔三差五仍会迟到早退,不过学校考虑到她经常帮老师带低年级学生,今年又是最后一学期,是以选择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炒完中午食堂的大锅菜,初六猫在后厨外的空地抽烟,抽了没两口听到有人叫自己,出门一瞧,见是徐振。
初六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没到点,好奇问:“你没吃早饭?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我不是来吃饭的。”徐振瞄了瞄几步开外正在洗菜的阿姨,示意初六出去说。
“神神秘秘的,到底怎么了?”
“我同学家里出了点事想请你帮忙,”徐振表情有些尴尬,“具体的情况她没跟我多说,就说她妹妹最近精神不太好,经期好久了一直没走,我同学担心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想带妹妹去医院,可她家里条件不好,所以想……”
“想跟我借钱看病是吧?”初六说,“你应该知道我最近手头不太宽裕,只借认识的人。”
“知道,但她看她那样真的挺严重的,”徐振说,“不行我替她做担保,她还不了的话我替她还。”
初六说了句算了:“这样吧,你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我去她家看看。”
隔天,徐振就把那个叫彭翠湖的女孩领了过来,初六问了她家的地址,骑着电动车带人去了她家。
路上,彭翠湖把妹妹的事情大致讲了讲。
彭翠湖的妹妹叫彭玉湖,因为父母都是残疾人,没考上高中的她初三毕业后就直接出来打工补贴家用了。
上个月某天夜里,睡觉的彭翠湖被声音惊醒,打开灯见是妹妹躲在被子里哭,彭翠湖不知她是怎么了,想要问问,可妹妹反应激烈,险些抓伤彭翠湖。
“那天晚上她上班没?”
“我记得好像上白班,但下午帮同事加了会儿班,说好晚上十一点前回来的,”彭翠湖道,“不过那晚我睡得比较早,不清楚她确切回来的时间。”
“她平时夜班什么时候回家?”
“一点半左右。”
“那天你什么时候被她吵醒的?”
“快两点钟。”
初六点点头:“她现在精神状态怎么样?”
“很差,”彭翠湖说,“她经期一直没走,已经流了十几天的血了,也不愿意吃东西,问她怎么了就是不肯讲。”
初六停下车扭过头问她:“你妹谈恋爱了吗?”
“应该没有,其实有也不会跟我说,我父母虽然是聋哑人,但在这方面管得挺严的。”
初六大约猜到了什么情况,沉默了几秒后问:“你打算借多少钱?”
“三千行吗?”彭翠湖道,“如果太多了,两千也可以。”
“三千就三千吧,”初六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信封递给彭翠湖,“你把身份证压在我这儿,什么时候把钱还了,什么时候再把身份证还给你。”
彭翠湖忙不迭地颔首,继而指着前方巷口说:“你不去看看我妹妹吗?她……”
“人我就不看了,”初六道,“出了社会难免会遇到一些事,你赶紧带她去医院检查,要是真有什么,好好和她谈谈,千万别动手。”
彭翠湖被说得一怔,接着道了声谢把身份证递给初六,然后闷着脑袋往家走去。
初六盯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心想这大概又是个少女早恋没做好安全措施,怀孕之后不敢告诉家人的故事。
借完钱没多久,初六就将这件事忘了个七七八八,直到帮熙盼拿药那天,听到诊所医生提到前不久一起黑诊所堕胎的医疗事故,才想起彭家姐妹很久没消息了。
第二天,初六找来徐振询问情况,得知彭翠湖已经快一周没来学校了。初六暗道不会这么巧吧,急忙联系了认识的民警,警察告诉她黑诊所的当事人的确姓彭,人没死,就是未来怀孕的几率很低。
“现在我们扣下黑诊所的老板,这家人在找那女孩的男友。”
“找到了吗?”
“没呢,那女孩不肯说。”
初六听完感觉哪里不对,收线后琢磨了一下,骑车去彭玉湖工作的卡拉OK瞧了瞧。
初六长大的这座城市很小,屁大点事没几天就会闹得半个城八卦,初六相信卡拉OK周围的店铺应该都知道这么个事,于是当天在卡拉OK订了个小包,拉着两个服务员聊了会儿。
如她所猜的那般,彭家人以为彭玉湖的男友也在卡拉OK上班,曾大张旗鼓地来这里找过,所以店里面甭管关不关心这件事的,全都知道了。
然而彭家人那次没找到什么线索,因为平时彭玉湖都是自己上下班,没见有人来接过她,大家都不确定她有没有谈恋爱,更别提知道她男友是谁了。
“她人怎么样?”
“人挺好的,就是有点馋,发工资的时候会买一堆零食水果蛋糕什么的。”
初六蹙了下眉,记起距离卡拉OK不远的地方有一家私人蛋糕店,寻思片刻后打算去那里碰碰运气。
此时距离蛋糕店下班还有不到十分钟,初六一进门就被收银员绷着脸催促快一点。
是个人被这么对待都会不爽,初六正欲瞪回去,一个营业员笑着递给她夹子和盘子:“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需要我推荐一下吗?”
初六瞥了她一眼,接过盘子说了句不用了,而后随便选了两个面包结账走人。
往后的几天,初六该干嘛干嘛,可不知怎么,她表面越平静,心里就越慌,总感觉事情还没完。因而当天下午,初六又骑车去卡拉OK坐了半个小时,接着在周边逛了逛,最后去了那家私人蛋糕店。她推门进去时正好有人出来,初六打眼一瞧,认出这人是上次给自己托盘的营业员。
营业员也认出了初六,她微笑着退后一步,让初六先进去。
初六进去前看了眼这个营业员别在胸口的名牌,见上面写着王领班三个字。
过了一天,初六以卡拉OK为中心,开车往彭家姐妹家的方向找了一圈,确定周围只有这么一家蛋糕店,因而想着再去那里找一找线索。
到地方的时候天上下起了大雨,隔着雨幕,初六看到一个人站在蛋糕店门口的雨棚下抽烟,她冒雨下车,走近发现这人正是王领班。
王领班也瞧见了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把烟丢进雨水里。
初六扯着笑脸说了句没事,继而掏出香烟递给她一根,两个人就这么肩并肩在门口抽了起来。
几句交谈下来,初六感觉王领班是个热心肠,于是有意无意地引导她聊彭玉湖的事情。
王领班没想到初六是来套话的,听初六说自己是那女孩的亲戚,还真信了,主动帮忙查看了上个月的排班表。
“巧了,那天正好是我和小梁搭班,可时间太久了,我只记得那天晚上下大雨,其他都不记得了。”
“小梁是哪位?”初六问。
王领班指指店内站在收银台的女孩:“那个收银员。”
梁珺被叫出来时冷着一张脸,初六一看到她就想起这人是那天冲自己甩脸子的收银员,她翻了翻眼皮,知道肯定问不出什么。
初六猜得没错,梁珺还没听完领班的话便说不记得,说完也不理初六,径直往店里走。
被无视的初六有些生气,正要喊住她,就见梁珺丧着一张脸转过头问道:“几点你知道吗?”
初六:“什么几点?”
梁珺:“你不是问那天的事情吗?人脑可能记忆错乱,但监控不会。”
“对!我们店有监控!”王领班一拍巴掌,“不过过去这么久了,上个月的监控早被覆盖了吧?”
“两个月前我把监控记录改成保存三个月了,”梁珺望向初六,“你到底记不记得是几点?”
初六想了想:“晚上九点到十点半左右。”
梁珺嗯了一声,带着两个人去小阁楼查监控。
那天下大雨,九点到下班前蛋糕店只进来三批客人,分别是撑伞的年轻女性、一对中年夫妻,和一对父女。
初六没见过彭玉湖,推断那个年轻女孩就是她,但瞧视频里的那人神情自然,不像是她姐口中的惊慌模样,又以为自己估摸错了,彭玉湖那晚根本没来这里。
就在她烦躁的时候,梁珺突然道:“这男的那晚喝酒了。”
初六:“哪个男的?”
梁珺指指最后那对父女:“这男的那天喝得挺多,身上的味道很难闻,还总是用胡茬蹭女孩的脸。”
“你怎么记起来的?”王领班问。
梁珺:“那女孩我见过几次,好像在周边上班,平时最喜欢买提拉米苏和草莓蛋糕。”
初六闻言掏出手机拍下了那段监控视频,道谢后开车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民警看了视频立刻找来彭家姐妹的爸妈,确定了监控里女孩的身份,顺便还认出了那个一直骚扰她的男人是姐妹俩父母工作电子厂的车间组长。
这桩案件因为初六的第六感和契而不舍变成了案中案,由于需要保密,具体的情况初六无从得知,不过半月后彭玉湖姐姐还钱的时候说了一些,大致是那个男人那天在卡拉OK唱歌时认出了彭玉湖,于是借口下大雨送她回家,路上在车里对她实施了性侵,事后用父母的工作威胁彭玉湖不能说出去。
没多久彭玉湖发觉自己怀孕,偷偷买药流产,但没成功。而她姐多多少少也猜出了缘由,担心未满十八的妹妹去大医院堕胎会被父母和熟人发现端倪,因此拿了钱去了黑诊所。
彭玉湖讲完便回家照顾妹妹了,她走后初六心里堵得慌,她想如果自己那天去彭家姐妹家瞧一眼,也许事情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初六没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可熙盼仍是感觉出她低落的情绪。
她把最近的发现说给李元听,李元告诉她吃甜的有助于缓解焦虑,于是熙盼第二天和兰姨一起出门,买了一个挤满红红绿绿奶油花的小蛋糕。
这个蛋糕是熙盼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兰姨问她怎么舍得花自己的小金库,熙盼捧着小蛋糕沉默了几秒,说是为了弥补前几年自己扔掉的那个生日蛋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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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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