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枳光刚回到星河悦湾公寓，还没来得及坐下，手机屏幕又执拗地亮了起来，依旧是“戚枳航”三个字。
他皱了皱眉，划开接听，语气比刚才巷子里的寒风还要冷上三分：“还有事？”
“阿光，你出来一下，有些事，我想当面跟你说清楚，也给你一个解释。”戚枳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戚枳光沉默片刻，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临近午夜。
“地址。”
“就你家楼下那家‘遇见’。”
“知道了。”戚枳光挂了电话，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陆小柏刚从门口进来，头发还带着湿气，见他又要出门，不由问道：“这么晚了，还出去？”
“戚枳航约我，说有事要谈。”戚枳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陆小柏了然，想起叶云博白天发来的那些照片和消息，心里对戚枳航的观感又差了几分。
“他不会是想替许昕和陆芮芮求情吧？”
“去了就知道了。”戚枳光走到玄关换鞋，回头看了她一眼，“关好门，早点睡，别等我。”
陆小柏点点头，心里却安定不下来。她总觉得，今晚不会太平静。
“遇见”咖啡馆里，戚枳航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咖啡一口未动。
戚枳光推门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了他略显颓然的背影。
他径直走过去，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说吧，什么事？”戚枳光开门见山。
戚枳航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陆芮芮。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憔悴和委屈，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她径直走到戚枳航身边，柔弱无骨地挨着他坐下，怯生生地看了戚枳光一眼，然后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阿光，你是不是误会我和昕昕了？”
戚枳光眉峰微挑，果然不出陆小柏所料。
他端起桌上的冰水喝了一口，语气平静无波：“误会？愿闻其详。”
陆芮芮泫然欲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昕昕她……她是被陈科亚逼的！陈科亚那个老色鬼，一直觊觎昕昕的美色，用工作和资源胁迫她，昕昕也是为了在公司生存下去，才不得不虚与委蛇。”
“她拿走公司那笔钱，也是被逼无奈，是陈科亚设下的圈套，想彻底控制她！”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许昕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
“至于‘悦辰夫妇’直播间的事情，真的跟我们没关系！现在直播竞争这么激烈，肯定是他们的竞争对手恶意栽赃，想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昕昕那么善良，怎么会去做那种事情？”
戚枳航在一旁听着，脸色五彩斑斓，他伸手揽住陆芮芮的肩膀，轻声安慰：“芮芮，你别激动，慢慢说。”
然后转向戚枳光，语气带着一丝恳求：“阿光，你看，事情可能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芮芮和许昕都是女孩子，在外面打拼不容易，我们是不是应该多给她们一些信任？”
戚枳光看着眼前这对“苦命鸳鸯”，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陆芮芮这番梨花带雨的哭诉，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比高中时精进了不少。
“信任？”戚枳光放下水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我只相信证据。”
戚枳光翻出手机中，叶云博发过来的查到的水军IP地址和黑子水军往来的聊天记录，还有IT人员与陆芮芮见面的照片，轻描淡写着：
“你觉得，这些能让我给信任吗？”
话音刚落，戚枳光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陆小柏的视频通话请求。
他看了一眼戚枳航和陆芮芮，按下了接通键。
陆小柏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穿着舒适的居家服，但眼神却异常清亮锐利。
“戚枳光，陈科亚那边有新进展了。”
她没有理会屏幕另一端戚枳航和陆芮芮错愕的表情，直接将镜头转向了自己的电脑屏幕。
“这是陈科亚刚刚发给我的，珂亚公司近几个月的银行流水，清楚地显示，从两个月前开始，陆续有大额资金被转移到许昕个人控制的多个账户，总金额超过三百万。”
屏幕上，清晰的银行转账记录和收款人信息，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陆芮芮和戚枳航的脸上。
陆小柏继续说道：“还有这个，是许昕伪造陈科亚签名的贷款合同，贷款金额五百万，收款账户同样是许昕的。”
“这不可能！”陆芮芮急忙辩解着：“昕昕跟我认识十年了，她不是这种人。”
“那你以为她是哪种人？”戚枳光反问了一句。
屏幕上，陆小柏不管陆芮芮那颜色，直接冷若冰霜的继续陈述着：“陈科亚已经核对过笔迹，确认是伪造。这些钱，加上公司账上的流动资金，许昕卷走的，远不止她哭诉的那么一点‘被逼无奈’。”
陆芮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上的证据，身体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另外，”陆小柏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昨天晚上，陈科亚已经正式向南都经济犯罪侦查支队报案，控告许昕涉嫌商业欺诈和职务侵占。警方已经立案侦查。”
“不……不可能……”陆芮芮失声喃喃，眼神慌乱，“昕昕不会的……这都是伪造的！是陈科亚陷害她！”
戚枳航也愣住了，他看看屏幕上铁证如山的材料，又看看身边失魂落魄的陆芮芮，脑子里一片混乱。
戚枳光看着戚枳航动摇的表情，语气平静地对陆小柏说：“辛苦你了，小柏。早点休息。”
“嗯。”陆小柏应了一声，挂断了视频。
咖啡馆内陷入一片死寂。
陆芮芮的哭声也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戚枳光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现在，你还觉得是误会吗？”
戚枳航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他以为自己是英雄救美，结果却成了助纣为虐的傻子。
“至于‘悦辰夫妇’直播间的水军和恶意抹黑，”戚枳光的声音冷了下去，“警方也会一并调查。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陆芮芮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阿光……我们可是十年同学，高中的时候……”陆芮芮急切的靠近着戚枳光：“高一的时候你跟我同桌，你对我不是这样的……”
“你，你给我讲化学题……”陆芮芮断断续续着，“你还体育课跟我一起做数学试卷，你还为了我跟陆小柏争吵……你嫌弃她吵，话多，怎么现在她说什么你都信？”
“昕昕不是这样的人，我，我也不是！”陆芮芮几乎是哀求一样的拉着戚枳光衣襟。
听到高中，戚枳光不由得冷笑。
“那你怕不是忘了——”他特意的顿了一下，“当年，是你告诉我，小柏要为了吴莳去学艺术的。”
“我，我不是……”陆芮芮眼眸中闪烁着泪花，“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眼里都只有你！我不像陆小柏她，跟每个男生都牵扯不清……”
“眼里有我帮陆小柏做的错题本？”戚枳光越说越是觉得好笑，“还是眼里有我的零分雷同卷？”
“不是那样的！”陆芮芮似乎最后的一丝尊严都被踩踏，“那是因为，我……我喜欢……”
但一旁的戚枳航，面色确实从阴转多云再转成乌云密布，“够了！”
戚枳航怒喝一声，打断了陆芮芮的接下来的话，他目光带着怒气的看向陆芮芮：“你闭嘴！”
午夜的咖啡馆，陷入死一般的静默。
就在这时，戚枳光的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来，听了几句，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挂断电话，他看向面如死灰的陆芮芮，缓缓说道：“警方最新消息，根据陈科亚提供的线索和许昕近期在三市高端酒店的消费记录，刚刚在三市凤凰国际机场，将企图外逃的许昕抓获。目前，许昕因涉嫌重大经济犯罪，已被警方刑事拘留。”
“轰——”如同晴天霹雳，陆芮芮彻底瘫软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陆芮芮呢喃着。
戚枳航一脸震惊。
戚枳光将手机揣回兜里，最后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戚枳航和陆芮芮，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夜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凉意。
戚枳光抬头看了一眼星河悦湾陆小柏窗户透出的灯光，心中某个角落，似乎也透进了一丝暖意。
当年的误会，藏了近十年，他总算借着今天说了出来。
好在有些麻烦，正在被一点点清除。
而咖啡馆内，戚枳航看着身旁抖如筛糠的陆芮芮，心中五味杂陈。
他第一次对自己深信不疑的“爱情”和“友情”，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他以为的单纯美好，原来只是精心编织的谎言和陷阱。
戚枳光日记：
2017年11月16日 阴
有些事，说破了反而更难堪！
但好在，藏着多年的误会，我终于吐了出来。
小柏学习艺术也好，理科也罢，她都是她！
轻松了！
小柏，这个夜晚你的光刚好照亮着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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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这些能让我信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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