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入眼就是白色单调的天花板，左右扫视，颇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他支撑着自己想要坐起来看的更多，不料碰倒了柜子上的东西，丁零当啷，吵醒了巳礼。
“干嘛呀，一大早的就不安生。”
巳礼上前帮周野成功坐起。
“梵云呢？怎么不见他。”
“不是你说要见我的吗？还在问梵云，要不是你，梵云就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巳礼嘴角一撇，白眼一翻十分不满。
周野后知后觉，尴尬一笑。
“说吧，找我想干嘛，先说好，我只喜欢梵云，天上地下，生死不渝。”
周野：……
“额……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好。”
巳礼一脸安心的抱臂坐回原位。
“你是鬼帝，地位仅次于冥王对吧。”
“对没错。”
“那你一定知道很多关于冥界、关于鬼魂的事，对吧。”
“那是当然，从冥王继位后我就一直掌管冥界一方事务，只要是你想知道的，能告诉你的，我全都知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人死之后来到了冥界，还会被纠缠着。”
听到“纠缠”二字，巳礼一瞬间警觉。
“什么东西纠缠着你？”
“……”
周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向巳礼形容那个时不时出现的东西，或者说人。
“在冥界一般的亡魂是不会被这些东西缠上的，这些东西早在过鬼门关的时候就被斩断了，要么消失，要么化作一些印记留在亡魂身上，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纠缠着你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居然躲过了鬼门关。”
“那些东西一般都是什么？”
“至亲至爱之人的挂念，血海深仇者的憎怨，或者是你活着时的罪孽。”
说罢，巳礼审视他的视线多了几分怀疑。
“如果这些东西没有被斩断，随便一样就能让你变成无恶不作的厉鬼，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周野咽了咽口水，往后缩了缩，十八层地狱他才不想去。
“所以它到底是什么？”
周野沉默良久，两眼一闭，心一横。
“我不敢确定他们到底是什么，但是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有一个会出现。”
“它们，你说清楚，到底发生过什么。”
“过鬼门关的时候，其中一个提醒我不要把灯打碎了，后来在酒店大堂另一个出现了，它……”
“它什么？”
巳礼此刻显得有些急切。
“它好像想引诱我去做一些事，但后来你出现，我就失去意识了。”
“他想让你干什么？”
“我记不清了，但是后来我进入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境，梦里我变成了另一个人，被一个妖怪追杀。”
周野没提虞逢至，不愿意提起他，至少现在还不愿意。
“如梦……”
巳礼呢喃着，突然两眼放光，好像找到了什么灵丹妙药天才地宝一样，他一跃而起，死死的抓着周野的衣领。
“那个妖怪是不是叫瓶女？是不是？”
巳礼情绪激动，手里也没个轻重，周野生怕自己就这样被勒死，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梵……梵云……救……救我……”
“巳礼松手——”
周野两眼上翻险些嗝屁，好在巳礼听见梵云叫他就卸掉了手上的力道，梵云也才顺势将巳礼拉开，保持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周野你们是吧？”
梵云将巳礼按在椅子上，想上前查看周野的状态，却又怕巳礼再次暴起。
“没事……”
周野揉了揉脖子，靠在床头顺气儿。
“你好好看着他，我有些事。”
冷静下来的巳礼，深深看了周野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巳礼——巳礼——”
梵云也是一头雾水，只能看向周野，寻求因果。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巳礼刚刚这么失控？”
“我只是问了他一些问题，然后回答他的问题，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就这样了。”
周野接过梵云递过来的水，言语间懊恼又歉意。
“没事的，也许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就是有些脾气罢了,对了，你问到答案了吗?”
周野摇摇头，一瞬间失落被一扫而空，他殷切地看向梵云。
“怎么了？”
“你家的三生酒店开了很久很久对吗？”
“没错。”
“那你一定知道很多或者会结交一些见多识广的朋友吧？”
梵云听出周野话里的企图，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呀？”
“你是看你们人间的电视剧看多了吧，三生酒店可没有这个功能，客来客往，不过浮生一瞬，连奔赴下一场宴席都还来不及，谁有心思去交换生平见闻呢？”
周野缓缓坐回床上，收敛刚刚那一幅迫不及待、激动不已的样子。
“不过，有一个人倒是这整个冥界最无所不知的人了。”
“谁？”
周野再次激动的起身靠近梵云，想将那人的名字听的更准确些。
“虞逢至。”
听到这三个字，周野如遭雷劈，顿时两眼无光，自己才因为小乖乖同他争辩，现下唯一能帮自己的偏偏又是他，真是应了那句冤家路窄。
梵云细细打量周野苦恼又纠结的神色，抿嘴微微一笑。
“我听巳礼说，你此前在冥尊大人那住过，但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被送了回来，你……”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梵云被周野急切地打断，也不恼，反而扯着嘴角笑了两声。
周野自知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偏过头去。
“我不会去揣测你们的关系，我只是想说，冥尊大人活了数万年，你与他漫长的生命而言不过是昙花一瞬，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你现在作为他的子民，如果你有些什么要求，他想必也不会拒绝的。”
周野半信半疑的看向梵云。
“你好好休息吧，酒店还有很多事务要我解决，我就先离开了。”
周野目送梵云离去，内心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去找虞逢至呢？
巳礼倒不像周野那般纠结，离开病房就直接去到忘川的源头，碧水灵渊。
庭中虞逢至坐上座，看似品茶，实则将座下四人的对话一一听去了。
巳礼匆匆赶来，四人都没心没肺的打趣他。
“巳礼我们还以为今天你当真要去陪梵云，看来又是空欢喜一场喽?”
“万一是成了，来报喜的呢？”
“哈哈哈哈哈，那我们可得准备好随礼呀，你说是吧，元酉。”
元酉如往常一样笑笑应付过去，完全没料到巳礼接下来的话会引发多大的波澜。
“不劳各位操心我和梵云的私事，我有些话要和冥尊大人单独说，还请各位先离去吧。”
四人皆是不明就里，但虞逢至并没有阻拦，也只好对着冥尊行礼离去，元酉眼皮一跳，还是同其他几位鬼帝一同离开了。
庭中一时只剩下他们二人对立。
“你知道周野可以入梦，为什么还要赶他走？”
虞逢至细品茶香，不同巳礼言语。
“你明明知道他也许就是可以代替你的，为什么不下手？”
巳礼几乎是吼出来，愤怒，不解，夹杂其中。
“几千年啦，又不是没试过找人替代，又有什么用呢？”
虞逢至把玩着手中空了的茶盏，眼底满是自讽与戏谑。
“可他明明最不一样，他能入梦！”
巳礼激动地向前逼近，他不明白为什么虞逢至就是不动手。
“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的因果，不用别人来承担。”
“虞逢至——”
巳礼眼圈通红，却还是倔强不肯退让。
“这么多年了，我们都看着的，你是尊贵的冥尊，这冥界有什么是不可以为你牺牲的！”
巳礼的话好像触到了虞逢至的禁区，他手中的茶杯飞速冲向巳礼，巳礼挥手想要将茶杯挡开，却不料茶杯先他一步碎了，残破的瓷片四处飞散，其中一片划过巳礼脸侧，血珠渗出。
巳礼不可置信地看向仍然端坐着的虞逢至。
“你也是一方鬼帝，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活了这么多年，也不用我教你了吧，从今以后此事不许再提，否则休怪我不念多年情义。”
虞逢至说罢就要拂袖离去，将将踏出一步，一柄长枪破空而来，直冲面门，虞逢至侧身，险些避之不及。
长枪回到巳礼手中，两人远远对视，虽然无言，怒火早已剑拔弩张。
“如果你还顾及多年的交情，就应该听我一句劝，把周野抓回来，试一试。”
虞逢至冷眼看着，不想再和巳礼废话，如果今天不把他打到闭嘴，巳礼以后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
巳礼见虞逢至不肯同意自己的话，握着长枪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你也知道我不会眼看着有救你的方法，却不出手的，所以今天，我不会退让的。”
说罢，巳礼手握长枪，飞身上前，却被天外飞来的剑重重劈到在地。那剑正是虞逢至的佩剑，沧溟。
巳礼也不放弃，爬起来，继续向前，又被击倒在地。
周而复始，巳礼渐渐脱力，口吐鲜血，虞逢至不动声色地看着。
就在沧溟想要再次替主人挡下攻击时，元酉连忙替巳礼抗下沧溟的重击。
“你且看在往日情分上，下手也轻些。”
“如果不是看在往日情分上，就冲他想要用一命换一命的方法来救我，他今天就死在这了。”
“算了不同你多说，他也为他的出言不逊付出了代价，你也冷静冷静。”
虞逢至将沧溟收起，帮着元酉将昏过去的巳礼扶起。
“过几天，我又要入梦了，等他好了，让梵云看紧他，别让他对周野下手。”
“你要是真不放心，就把周野留在自己身边，反正不愿意轮回的鬼魂多的是，何况是留在冥尊大人身边当大红人，也许人家也愿意。”
虞逢至抬眼就是一记眼刀，元酉挑眉不再多说
虞逢至：真的要把他留在我身边吗？
周野：大可不必……
巳礼：云云，虞虞，打打，痛痛，呼呼，亲亲，抱抱
梵云（无语）：活该
元酉（微笑摇扇看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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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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