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荪吾带着那个身边人走后,谢绮星低头看手机,是司机师傅回他的消息:收到谢老师,学生们很安全,放心。
二人延着巷子往卫生所后面走去,夏知初说:“张荪吾作为村长,看得出来文化程度并不高,面对外来人下意识警觉,但也只是表层上的抗拒,很容易就轻信了作伪过的证件。从他非常需要资金的补充,却不知道县委的到来来看,沙湾村或许和高层脱离很久了。”
“一种解释是他们在压制一个仅限于村子里传播的秘密,另一种解释是高层对他们不管不顾,我倾向于前者。如果真的出现财款危机,上面绝对不会置之不理。”夏知初一面抬手捂住鼻子,一面分析。
“现在就要看,他们到底需要钱和物资去做什么?”
农房每家每户后面都有一条排水渠,用来排掉污水和废水,夏知初捂住鼻子走得飞快,谢绮星跟在后面,拐过转角忘了闭气,差点被扑面而来的恶臭味熏晕过去。
谢绮星用手扇了扇,发现一点用也没有:“这水怎么这么臭?还有刚才那股熏肉的味道,就像快过年了家家户户开始烧猪皮的味道。”
夏知初停下脚步瞟了他一眼,觉得他形容得未免太剑走偏锋:“这种情况下能想到吃也只有你了。”
谢绮星两步追上来:“所以院里到底在烧什么东西?”
夏知初垂手指了指水渠,水面上飞着苍蝇和各种飞虫,还有些爬来爬去的虫卵,红色的水像血一般,混杂着焦黑色的组织。
谢绮星:“......”喉头滚了又滚,欲吐先止。
夏知初收回手:“还像烧猪吗?”
谢绮星推着夏知初的肩:“快走快走,我又要吐了。”
幸好卫生所安装了后门,不然两人又要上演攀爬情节。
谢绮星胃里难受脚步不停,刚要踏进门,夏知初拦住他:“等等。”他立起手指,念诀,“意念植入。”
紧接着,谢绮星变成了张荪吾的模样,夏知初变成了张荪吾身边那人的模样。
谢绮星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什么?特效化妆吗......怎么声音也变了,个子也矮了?这么神奇!”
夏知初推他一把:“先别管,赶紧进去,臭死了!”
进门了更臭,院子里烟雾弥漫,半面墙被明火烧焦,一颗树被烧秃了叶子立在院子里,旁边有一副铁架,上面挂着似肉干的骨头架子,焦黑糜烂的皮肤粘在骨头上,地面掉落了一层骨灰。
谢绮星眼睛珠子快吓得掉出来,刚迈进来,腿又缩了回去,手虚握着门框直打颤:“这......这这这这这......”
“这胆子还得练。”夏知初拎着谢绮星的衣领,把人提溜回来,“如你所见,不是烧猪,在烧尸体,人的,把殡葬场的活接过来了。”
“地上和墙上的烧毁惨状,看来烧过不少尸体。”夏知初拉着谢绮星的袖子,以免人走不稳,怪贴心的。
他们走近卫生所,看到平房室内的情况,病床基本上住满了人,咳嗽声不断,挂着吊瓶输着点滴。躺在床上的病人面色通红,大概率在发烧。除此之外,每个病人皮肤上都有许多红疹,有的手臂上竟然长出了拳头大的脓包,正往外冒白浆。
谢绮星惊道:“我去!这是传染病啊......”
夏知初点点头:“农房里、街道上看不见的人,原来都在卫生所躺着。”
谢绮星不敢回头看,背过手去指,猜测道:“铁架子那边,是在烧病死的传染病患者吗?”
这时,一位穿着防护服的医生走进隔离室里换药,夏知初一边拉着谢绮星一边回答:“应该是的,我们进去看看。”
“等一下,防护服还没穿。”谢绮星挣开自己的手臂,打了个响指,无师自通得变出了两身防护服,两人迅速套上后,谢绮星又想象出两个防传染面罩,给彼此上了层魔法医疗保险。
“村长,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咦......这面罩哪来的......”医生给病人换完药,整理铁盘里的药品,抬头见刚出门的两人又回来了,疑惑道,“是还有事情没交代利索吗?”
“嗯这个这个......”谢绮星第一次当演员,生疏不已。
夏知初在这方面就老陈许多,内心扶额叹气,早知道就自己变成张荪吾了:“刚才忘记交接病人了,俺和村长回来弄一下,大夫先去忙吧。”
医生点头,端着铁盘出去了:“哦好,你们自个弄。”
医生出去后,二人分头查看过道两边的病人情况,一一看过后,得出的结论依然是——他们都得了很严重的传染病。病人们嘴角溃烂,持续高烧,身体发起了许多脓疮,有的消不掉就会越长越大,肿到疼痛不已的地步。
病床上有人剧烈咳嗽,有人忍受不住疼痛用脑袋撞击输液杆。
如果学生们也来了此地,一定会认出有些村民是他们借宿的房屋屋主。
病人们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二人查看完毕回到门口,交换眼神,走出隔离室。
脱下防护服,准备去医生办公室看看。路上偶遇到一个病人家属,正焦急地在门口踱步,手上拎着饭盒,一个护士打扮的男人走出去,拒绝了家属的请求:“姨婆你回去嗒,这嘎达不安全,你很容易感染的嗦。”
大娘苦苦哀求:“你小华姐前天刚搬进来,一口饭也没吃吧?她痛得吃不下,我想进去喂她。”
护士为难:“不行嗒姨婆,幺儿爷的病治不好,刚才抬出去烧了,你不想也变成那样吧?回去吧求你了姨婆,要不你把饭盒给我,我拿进去行不行,你看我们也没有多余的防护服了。”
大娘斟酌着:“那......也行吧,你拿进去一定要让她吃啊!”
护士拎着饭盒走远了,大娘也赶紧跑出了院子,好似卫生所是不祥之地。
二人听完转身上楼,路过几间宿舍,尽头就是医生办公室。方才的那位医生在桌前写着什么,手边放着计时器,换药时间到了就会响一次。
见两人进门,把册子递过来:“正好,村长,你看看采购单。”
谢绮星一回生二回熟,学着夏知初的演戏劲头,和张荪吾的神态以及方言普通话:“大夫,小华哭喊着不吃饭,你去看看撒?”
“哎说了只能吃流食,李大娘不会又来送饭了吧。”说罢,医生把笔一扔,赶忙跑下楼去看自己的病人。
谢绮星跟在他身后,望见医生下了楼便立马锁门,夏知初已经开始翻找档案资料,重点查找入院记录,谢绮星找到了一本病情记录,二人分头查找线索节省时间。
大概一刻钟过去了,医生和护士一前一后上楼,拐进消毒间换防护服,谢绮星注意到,放好手上的文件起身去开门,夏知初也收拾好,跟在他身后。
他们经过医生和护士,谢绮星演戏演全套,交代说:“大夫,采购单已经看完了,我们先走了。”
二人迅速离开,走出卫生所,换回了自己的样貌。
夏知初先开口:“从卫生所接收第一个病人开始,村庄里被感染的数目触目惊心,灵堂里那本书说过沙湾村人口本就不多,这个传染病一下子就感染了两百多人,也与近四年的死亡人数相吻合。”
谢绮星:“可以断定,这场传染病就是让沙湾村几近覆没的原因。我翻的病情报告里记录了这个传染病的名字和基本发病状态,只不过,治疗手段那行写了很少,好像他们并不知道怎么治疗这个病,而且治愈率竟然是百分之零。”
“无法治愈?这世面上完完全全无法治愈的病症屈指可数。”夏知初问道,“这个病叫什么名字?”
谢绮星:“急性热风症,没听说过。”*
“表现症状就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高烧不退,身上起红疹脓包,很容易传染。”
了解完传染病的具体信息,夏知初也说出一个破题点:“入院登记里写了时间,第一个病人是我们听过的名字。”
谢绮星有非常不好的预感,问道:“是谁?”
“纪鸣,张纪鸣。”夏知初在谢绮星吓到腿软之前拉了他一把,防止他摔田里,“第一个灵堂里,牌位摆在正中央的人,就是这场传染病的第一个死者,很有可能就是母体病毒携带者。现在我最想知道的是,为何村里摆牌位的时候会把他的姓氏抹掉?”
“什么情况下会把一个人的姓氏除掉?”
谢绮星接话:“不愿意承认这个人的存在的时候。”谢绮星把纪鸣的名字在心里默念,突然想起来:“槐老师,你记不记得鸡笼后面听到张荪吾喊旁边的人的称呼?”
“他喊的鸣娃爸,那个人可能是张纪鸣的爹!”夏知初转过头,与他对视,在记忆里搜寻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但是是事实的情况,“小黑在村庄巡视过一圈,看到的墓园的名字是纪鸣陵园。”
两人视线交织,各心有所感。寻了这么久,他们终于找到了危机事件源头的这个人。
*我编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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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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