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休沐日,小仙云起了个大早,在云雾阁开始忙碌之前离开。因为若是到了布施朝霞的时候,夜间值班的仙云都醒来了,天上的云也多了起来,免不了被随着气流游荡的无聊仙云拉着扯闲话,到时候可没有这么容易脱身。
小仙云随着气流在空中前行,无边的黑暗中唯有繁星相伴。也是这黑暗,让她开始怀念白日的模样。
她突然想到,太阳总是日复一日升起降落,它的存在似乎比云巅还要久,其实太阳才是最像天理之物?甚至比日月阁的帝君更接近。世间万物皆因它而存在,万物之源是它,那万物之法也应当由它而定。可从未有人能与太阳交流,据小仙云所知,司命殿的推算也只能窥见其冰山一角。那云巅如今所遵循的,又算是什么呢?
果然,无聊的时候就会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想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小仙云一转眼便已经来到深涯裂隙的上空。俯视下去,却是山清水秀,与人间其他地方并无区别。带着疑问,小仙云来到断水河的渡口。
在魔不成咒、仙不成术的地方,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能轻易化作人形。不过想来也正常,一朵开了灵智的仙云,在人间正如孩童一般。
渡口无人,倒是停泊着一叶小舟。小仙云踏上去,刚坐稳,小舟便无波自行起来。
断水包围住的深涯裂隙更像是一座岛,其实看不出与人间有何区别。除了地上有一条很大的裂缝,贯穿岛的中心。岛上是密密麻麻的树林,乍一眼看过去还不一定能分辨出裂缝。
小仙云下船,沿着石子铺成的路向前走去,途中遇到了一位老婆婆。老婆婆眼睛不好,待小仙云走得近了,才好似突然看到她一般,惊讶地叫了一声,“哎呀呀!这是哪里来的小娃娃,怎么跑断水来了?来,婆婆带你出去啊。”
不由分说地拉起小仙云的手就向外走,小仙云被她拉着走了好几步,之后停下道,“婆婆,我不是小娃娃,我是天上的仙云,我想寻在此地的尚箫仙人,问他一些事情。”
“尚箫?哎呀还仙人,他就是个农夫,只晓得管他那几亩地,你找他作甚?”老婆婆闻言又是一惊。
小仙云心想,看来这老婆婆认识仙人,但不知道仙人身份。不如让她带个路,“是这样的,我是尚箫伯伯的侄女,来找他有要紧事的,能不能劳烦您给我带个路?”
好在老婆婆是个热心肠的,带着她去寻尚箫仙人了。就是嘴上一直在念叨着什么,在这荒无人烟的树林里还是挺渗人的。好在过了不久就到了村庄,人多了起来,小仙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只是村子里的人,好像都有些奇怪。
几个青年人,正打着石臼,小仙云以为是在打人间的年糕,却看到他们往里头放的是木块!一个小孩正玩着过家家,摆在地上好几把小凳子,上面坐着的似乎是几只蝙蝠!感受到小仙云的目光,一只蝙蝠突然转头!!吓的她再也不敢东张西望,只管盯着老婆婆的后脑勺往前走。
老婆婆带着小仙云走到庄稼地,在一个男子面前停下,“尚箫啊,这个小女娃说是你的侄女,找你来有要紧事的,我给带到了啊。”
男子闻言看向小仙云,知道她撒了谎,笑着说道,“我几时有了个这么可爱的小侄女了?”
小仙云方才看清他的长相,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模样,看上去就挺靠谱的,这是小仙云的第一印象。
“尚箫仙人,我是云雾阁的仙云丁柒,想向您请教一件事。”小仙云说道。
“行,有事也不能在这庄稼地说,你与我一起先把这片麦子收了,咱们上屋里说去。”尚箫丢下一句话,又开始做手上的活了。
留下小仙云独自吃惊,这么大的地,又不能用法术,真的收的完吗?在心里默默地收回前面对尚箫仙人靠谱的印象。
来都来了,小仙云只好认命地开始割麦子。毕竟她不认路,想走还得穿过那个看上去很诡异的村庄,相比之下,尙箫仙人可太正常了,至少是真的在割麦子,不是在割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尚箫仙人为何会在割麦子?带着巨大的疑问,小仙云帮他割完了麦子,累得瘫倒在地上,第一次这么深切地感受到仙术有多么好用。
她气喘吁吁地问道,“仙人何故在此地事农?”
“此地是人间,做人那,最重要的是吃饭。忙活大半天了,你肚子难道不饿吗?”
这么一说小仙云确实感觉肚子空空的,这是在云巅从未有过的感受。咽了咽口水,就着手喝了几口溪水,跟着尚箫仙人走进一间农舍。
是再简朴不过的农舍,尚箫仙人好像真的在种地!!!
“你说想请教我何事?”尚箫坐下给两人倒了杯水后问道。
“仙人,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除去我体内的魔念?”小仙云问完,屏息等待尚箫的回复。
尚箫皱起眉疑惑地问道,“你既是仙云,魔念于你并无影响,又为何要除去?”
“仙人,若我想成为云雾阁的仙子,是不是不能带有魔念?”小仙云继续说道。
“是这样……仙在此地就算不用仙术也会被侵染,更何况在此地的物件生灵。”尚箫的眉头更皱了。
“那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一直在云雾阁做一朵仙云也不赖,小仙云已经设想好最差的结局,但还是没忍住哽咽。
“你如果真的想,可以试试用这块石头。它是从深涯裂隙来的玄石,能够吸收魔念,我偶尔也会用它来清除一些魔气。不过要小心,它也会吸收仙力。”尚箫仙人见到她委屈的表情,原本不打算告诉她来着,还是说了。这年头,还有这样心甘情愿给天理打工的小娃娃,也是少见。
似乎没料想到真的有一个听起来还算靠谱的办法,小仙云愣了一下,接过这个用泥土包着的石头。嗯,为什么包着土呢?
“啊,这个。就是有点担心它会失控,不知道有没有用就是,用土,就是简单糊了一下……”尚箫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像又,不是特别靠谱。
尚箫仙人带她坐船离开断水,因为玄石得用仙力控制,断水包围的地方无法使用仙力。
“小娃娃,你真的确定了啊?”
“若吸去部分根骨,在仙骨探查之时需承受钻心之痛,你可想清楚了?”尚箫再次问道。
“嗯,想清楚了。”与尚箫的犹豫相反,小仙云对自己的决定,从来不后悔。
因为不是简单地吸走魔念,而是分离根骨。玄石并不能吸收小仙云的力量,而是作为分离的工具,也不用做什么准备,在尚箫往常使用玄石的屋子便开始了。在他的帮助下,将根骨一分为二。带有魔念的部分,变成了一朵带着闪电的乌云。而留下的部分因离开了魔念的影响,得以再次化形。见到与在深涯裂隙的模样一致,尚箫仙人才敢确定是成功了,尝试叫醒小仙云。
“小娃娃,没事吧?”
小仙云睁开眼睛,虽然是一模一样的眼睛,却比之前更冰冷。剔骨之痛几乎让她昏厥,她还是开口用一样冰冷的语气问道,“你是谁?”
尚箫见状是失忆了,施术让小仙云先睡去。
一时想不到什么办法,在房间踱步。“失忆,失忆是怎么回事?啊应该是与魔念有关的记忆在分离出来的部分,那应该就是没事。失忆也好,让她回去就行了!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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