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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长安

温昱醒来发现自己在奉常府,整个人都不好了,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幽州广阳。

任清冉开口挽留他时,他本来是想一口回绝的,谁料任思齐那兔崽子却替他一口答应下来。

若非任思齐过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他待在幽州会连累谢子婴,他早就走人了。

他每日都闲得发慌,就窝在自己院里,什么话也不说,哪也不想去,不是坐在窗边晒晒太阳,就是拿把刀和石头瞎刻,到了夜里又给谢子婴传传书。

侍者们起先还试图与他搭两句话,可他总是一副高贵冷艳的表情,不是假装没听到,就是一声不吭,最后大家没了耐心,就都离他远远的。

其实温昱并非天生高冷、目中无人,而是单纯不喜欢跟别人打交道。他冷着脸,那些人就会离他远远的,他就不必浪费心神迎合别人,还落了清净。

任清冉一开始也会来看他伤势怎么样,但被他冷漠的态度搞得很被动,索性猜测自己碍眼,很少来找他了。

温昱每每看到他都唤奉常大人。两人都清楚彼此的关系,但心照不宣,都不肯提这茬。

任清冉以为他是心里有气,便没开口提。温昱则是无法接受——从幻境呈现的过往来看,说到底只是这副身躯与任清冉有关系罢了,他终究是个外人。

至于任思齐,他丝毫没被温昱的冷漠冻着,每日都会来他这里碍眼,要么逮着一堆问题问他、或是弄来一些有趣的玩意给他。

温昱总是嫌他烦,没完没了地赶他走,偏生他脸皮厚,没一会儿又屁颠屁颠地抱着木鸢来找温昱探讨。

温昱每每都回之以冷漠,任思齐却从未放在心上过。

慢慢地,温昱懒得赶他走了,他也变本加厉、成日来温昱这里蹭饭,就差同他抢房间了。

这天,任思齐的木鸢又落在了他窗前的桌案上,他想写点信吧,没位置,想搁点什么东西吧,依旧没位置。

有那么几个瞬间,温昱真的很想将他这破鸟扔地上去,但冷静下来后,又默默挪到一旁给谢子婴写信去了。

身后突然有人蹑手蹑脚地凑近了。

任思齐轻手轻脚,似乎是想吓他一吓,温昱却先出声道:“你的木鸢挡到我了。”

任思齐“噫”了一声,跑过去把木鸢残次品拿开,又问道:“兄长,你听力这么好的呀?”

温昱慢吞吞地回了一句,“还好。”

任思齐又凑过来坐到他对面,托腮看着他道:“兄长,你在给子婴写信呀?”

温昱就很高冷,“昂。”

“我要不要也给他写一封?”

“随便。”

“可是我要写什么?”

“随便。”

“哥,你别总是说‘随便’呀。”

“随便。”

“……”

温昱总算察觉自己敷衍得太明显了,便轻咳一声,道:“想到什么写什么,我替你送信。”

任思齐眉开眼笑道:“好啊。”

没一会儿,任思齐又瞄温昱一眼,“兄长。”

这小子,一会兄长一会哥的,真的很欠揍。

温昱继续写自己的,漫不经心道:“干什么?”

任思齐的毛笔戳着下巴,“我有点儿好奇你同子婴是怎么相识的,跟我说一下好不好?”

温昱:“不好。”

任思齐:“就一下。”

温昱一本正经地想了想,随后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任思齐不明所以,“戌时三刻,怎么了?”

温昱道:“你该回去睡了。”

任思齐却道:“你先睡,我再走。”

又来了。

温昱皱眉看他。

任思齐:“哥你别这样看我,我得替子婴看着你呀。”

温昱没想到他能这么烦,看他还是没完没了,便忍无可忍丢开毛笔,上床睡了。

温昱躺在床上,道:“走吧。”

任思齐:“你有伤在身,要多休息。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温昱想揍他。

任思齐道:“我若不照看好你,子婴会怪我的。”

“……”

任思齐打了个哈欠,自己已经困得不行,却还是坚持守着他。

温昱心弦又软了,只好闭上了眼,想着无论能不能睡着,一会儿任思齐都能早点回去休息了。

任思齐守了一会儿便哈欠连连,见温昱安静了许久,想着他应该睡了,就打算替他盖好被子再回去。

但他突然留意到温昱脖子上有一条红绳,上面还系了只银铃,看起来有点大,不像饰物,倒像是怕弄丢,才系在脖颈上的。

他担心温昱半夜翻身会被铃铛硌着,便解下来放在了床头,看温昱双目轻阖,似乎已经睡了,便顺手灭掉烛火,合上门离开了。

周遭处于一片幽暗中,不远处的桌案上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微弱的火光随风轻轻晃荡,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

他“睁眼”的那一瞬间,脑海中突然涌入了大量不属于他的记忆:他看到了很多新鲜而有趣的事物,还有这个纷繁诱人的人间。

他心中升起一股雀跃,又留意到幽暗中有个少年人。

凭借着油灯的微光,他一眼就看清了少年人的模样,脑海中随之浮现出“惊艳”二字。

按照记忆里的形容: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模样,稚气未脱的脸白白净净的,长相分外养眼,左耳上还有枚银钉,在昏暗中泛着寒光。

此刻少年的眉目拧成一团,憔悴的面容正隐忍着痛楚,汗水浸润了几缕湿发贴着额角,又顺着脸颊往下淌。

记忆里有个词就叫“惊艳”,这个词一般是用来形容女孩子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眼前的少年人就是好看到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

“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带女罗,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歌谣,熟悉的少年音回响在耳畔,他终于想起谢子婴昏睡过去之前,温昱曾对他说:“子婴,别睡,给我唱首歌谣。”

因为这首乐曲,他再望向少年时,脑海中竟跟着浮现出了“山鬼”的模样。

他回过神来时,又发现少年正握着他的手,掌心处传来一阵刺痛与湿润,空气里也弥漫着血腥气味。

少年的掌心流出了一道熟悉的东西到他体内,很温柔地安抚着他的四肢百骸,舒适极了。

这个东西与他一脉同源,他很清楚是什么,也知道他是被这个东西唤醒的,还让他多了许多谢子婴的记忆。

他伸出另一只手去,想要摸一摸少年的脸,却发现胳膊沉重得厉害,根本抬不起来。

在属于他的那一部分记忆里,这具身体并不属于他,他现在的力量还很微弱,还没有办法动用。

他只能放弃了,又仰脸盯着少年人看。

少年突然注意到了他,他蓦地一慌,意识也在这一刻逐渐消散,耳畔再次回响起独特的少年音,还带有几分喜悦,“你醒了?”

他很想回答一声“嗯”,意识却没给他任何机会。

但他最终还是没忍住,轻轻“嗯”了一声。

待他察觉这一声回应是自己发出来,人也猛然间惊醒了,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满头是汗,梦里的一切也仿佛发生在方才的一刻。

他没来由地有了怒气,对这个真实的梦感到莫名其妙。

房间里很暗,他懒得点烛火,便直接摔门而出了。

……

整座长安城灯火通明,长街巷道却空荡荡的,现在几近子时,周遭行人已变得三三两两。

殷逸百无聊奈地在街上踱步,他的思绪格外混乱,被方才的梦缠绕不休,愈发感到烦躁,直到留意到前方有两个人。

“他谢家有先帝作保,自是有猖狂的底气!那谢文诚在齐方庙堂作威作福了二十年,好容易被下了大牢,以为能得一时太平,谁曾想先帝一纸遗诏竟洗清他所有的罪孽,当真是好笑。”

“可不是,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据说献童就是因谢禅而失踪的,若是郸越无所忌惮打进来,他怕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我从前以为他只会给孔铭带来麻烦,没想到就连齐方也给祸害了,当初陶晋怎么就没一刀捅死他,像他这种人,人人得而诛之!”

殷逸听闻这些话,缓缓地抬起了头,前方有两个勾肩搭背的青年,正醉醺醺地骂着什么人。

他面上毫无波澜,人却迎面走上前去。

两个青年感到莫名奇妙,以为他只是单纯的不长眼挡了路,便没好气地嚷嚷道:“滚开,别挡爷爷的道!”

殷逸揉着手腕,没正眼瞧他们,而是淡声问道:“把你们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有个青年骂骂咧咧道:“关你什么事!?”

另一个青年也满脸不屑地道:“怎么,你是谢家的狗啊,谢家都倒了,你还想替他们讨个说法!?”

殷逸轻声道:“再说一遍。”

“吓唬谁呢?”

“你听不见是吧,好,那我便再说一遍!谢文诚是齐方一大毒瘤,祸害了百官将近二十年,他死了是活该!!谢禅祸害孔铭六年就罢了,而今齐方也不放过,他怎么还不去死,他们这样的人就是人人得而诛之!!”

“要不你去打听打听,庙堂之上巴不得他谢文诚死的人有多少,孔铭又有多少弟子讨厌谢禅!?退一步讲,就算陶晋有天大的过错,最后也同谢文诚一块死了,可他谢禅害死了太子殿下,为何还能活到现在!?”

殷逸“哦”了一声,听不出喜怒,“他有招惹过你们么?”

青年觉得好笑至极,“他没惹我,我就不能说他了,谁定的歪理,你定的啊!?”

另一人也附和道:“以为有先帝遗诏袒护就能肆无忌惮,而今的天下是当今圣上做主,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他话音落下,殷逸的身形就忽然闪现到他面前,他正想往后躲,下一刻就被殷逸扼住了喉咙,随着后者的手逐渐收紧,他所有的猖狂也不见了影。

他无力地扒拉着殷逸的手,脸色也憋得铁青至极,话都说不出口了。

另一名青年也知道急了,“你干什么,你想当街杀人么?!我们骂谢家,关你什么事,你赶紧放开他!”

殷逸却微微一笑,手下陡然间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青年的头便无力地歪向一侧,双手也垂落了下去。

“啊——杀人了——”

青年吓了面色铁青,转身就想跑,可惜还没来得及迈步,又被闪现到面前的殷逸捏住了脖子。

殷逸面上还带着笑,青年惊恐之至,不耐烦地怒吼道:“放手!你若是敢杀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殷逸并不急于做掉他,所以手没收紧,方才的青年其实没死,但为了吓唬吓唬他,还是得杀鸡儆猴,也是为了自己泄愤。

殷逸很有兴趣欣赏他惊恐不定的表情,于是人都是笑着的,“你们方才说了什么,我还是没听清,再说一遍吧。”

青年可能是怒急攻心,破口大骂道:“是!我讨厌谢禅,大家都是孔铭弟子,凭什么就他有着神童之名,他作死作尽,却还是有许多人维护他,凭什么!?他得罪了陶晋,是陶晋捅的他,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也想维护他那种人是么!?”

殷逸却温声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有律法保护,你说话就可以肆无忌惮?”

青年不解地看他一眼,怒不可遏地骂道:“你有病,快放开我!”

殷逸手下稍微收紧了些,力道把控得很到位,既不会失手弄死人,也足以让他难以喘息,再欣赏他憋得发红的脸,就很有意思。

殷逸道:“明明是你们屡次三番挑事在先,怎么还有脸讨伐别人,端的好一副别人灭了你全家的架势!?”

就在他的手准备收紧时,街头忽然蹿过去一个人影,他能察觉到很熟悉的力量源,就准备速战速决,再去找那个力量源。

谁知人影也看到了他,随后蹿了回来。

这回他再没耐心,一把捏晕手里的活物摔到地上,再慢条斯理地回过身去,就看见那人影顺势蹿到了他身后。

那一刻他已经准备一掌打过去,人影却率先抓住了他的胳膊,还娇声娇气地叫了声“哥哥”。

街头很快蹿过来几个人影,他们一眼看到殷逸背后的小崽子,一边喘口气,一边追过来骂道:“小兔崽子你有种再跑!”

殷逸一敛眉,看这几个人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伸手就来抓他背后的崽子。

那崽子也是够不要脸,直往他身后躲,还没忘冲汉子做鬼脸,遂抓着殷逸胳膊道:“他是我哥,你找他要。”

殷逸:“?”

殷逸下意识回过头,一眼便对上了少年的清澈的眸光,依旧是梦里熟悉的模样,却明显有什么不一样了。

崽子正捧着两块咬过的点心,唇角还沾了点糕饼渣。

殷逸本是想将他打开的,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挡在了他面前,冷冷地盯着几个汉子,“怎么回事?”

领头的刚要说话,就注意到他背后有两个倒地的人,一时好奇道:“那两个人怎么了?”

殷逸笑着回道:“喝醉倒地了,实在好奇,你可以去探一探他们的鼻息。”

汉子心头一惊,心知不能多管闲事,要是探出那俩人死了,那还得了。

殷逸就没有那个耐心,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小崽子却躲在他后面,一句话也不说。

汉子气不打一处来,便指着他骂道:“这小兔崽子吃了我家点心不给钱!”

兔崽子立马怼了回去,“我凭什么给你,再说我都不知道钱是什么!”

眼见汉子又要暴怒,殷逸当即掏出一串五铢钱递过去,“够不够?”

几个汉子懂得见好就收,加上他俩身后有两具疑似“尸体”,心知这家伙惹不得,便没多做纠缠,讨好地笑道:“够了够了,多谢这位公子。”

殷逸掐着眉心不想说话。

汉子则瞪那崽子一眼,“算你走运,再被我们逮到,打不死你。”

兔崽子继续做鬼脸,“快滚。”

几个汉子走后,小崽子就不怕了,继续捧着点心啃,还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俩人,问转过身来的殷逸:“他们怎么了?”

殷逸挑眉道:“你先看看我是谁再问。”

小崽子抬眼一本正经地打量了他一通,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满眼迷茫,“还以为你是谢禅哥哥,是我看错了呀。不过我看你有点眼熟,咱们是不是见过啊,你是谁呀?”

殷逸声气不由自主地高了,“温昱,你又发什么疯?”

小崽子却皱起了眉,抱怨道:“你怎么也叫我温昱?我说了,我不叫温昱!”

殷逸没好气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小崽子似乎累了,索性蹲到尸体旁边,一边啃着点心,一边仰脸看他,“我找不到谢禅哥哥了,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么?”

殷逸觉得他有病,耐心被耗尽,转身便想扔下他走人,谁曾想,那小崽子竟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你跑什么,你还没回答我。”

殷逸:“放手!”

“不要,除非你带我找谢禅哥哥。”

殷逸强忍着脾气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凶什么。”小崽子委屈地抱怨。

殷逸愣了愣,总算察觉了不对劲,他端详着小崽子眉心的印记,又试探地唤了一声,“温昱?”

小崽子也没好气道:“我不叫温昱!”

“小螃蟹?”

“??”

殷逸总算用正眼打量起这个小崽子。

他眉心的印记并未消失,眼眸深处充满天真无邪的光,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不是温昱能干得出来的。

他俩除了一模一样的脸,没有哪里是相似的。

殷逸顺手将他捞起来,口气也别扭地放软了,“你多大了?”

“什么多大了?”

“你几岁了?”

“什么意思?”

殷逸这回沉默了。

“跟我过来。”

殷逸转身就走,兔崽子急忙跟了上去,不时回头看一看那两具“尸体”,追问道:“你不管他们了?”

殷逸臭着脸道:“要不你把他俩背回家?”

小崽子只好乖乖闭嘴了,老实跟在殷逸身后,还不忘抓住他的胳膊,生怕他丢下自己似的。

他还有疑虑,还不时想往后看,殷逸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竟安抚了一句,“他们醒来会自己滚。”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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