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婴步履生风,掩不住似箭的归心,他就想救出谢余真,再收拾东西回长安,以便了解谢家发生了什么。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谢流玉开门时还有些惊讶,见他二话不说,急匆匆地进了门,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谢流玉心知他有急事,关上房门后立刻跟上来,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们为何近一年杳无音信?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去青云山找你了。”
谢子婴脚步一顿,震惊道:“我们离开了这么久?”
谢流玉道:“是啊。”
谢子婴惊讶过后,又没在意了,边走边道:“流玉,我爹可能出事了,得回长安一趟,三两句话说不清楚,你先别问,跟我出去一趟,等会在路上跟你解释。”
末了他又补充道:“烦你替我准备一个小瓷瓶,再备一辆马车。”
谢流玉什么也没问,隐隐还生出他这宝贝弟弟长大了的错觉,匆忙应下一声后,转身去准备了。
谢子婴收拾好一些重要的东西,匆匆出门时,谢流玉早已候在马车旁等他,还冲他招招手,“子婴!”
谢子婴见他满脸疑惑,利索地上了马车,道:“上来再说。”
马车疾行过街道,在月色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谢子婴或仔细或粗略地同他讲了任清冉与谢文诚的事,以及自己的一些想法,同时略掉“温昱会幻术”及“灵祭幻境”这一段。只说是青云山下一位久居的老人告诉他们的。
途中,他掏出瓷瓶取了点血,谢流玉欲言又止,“这血有什么用?”
谢子婴随口道:“巫觋要,许是能帮他忙,拿来换余真。”
谢流玉眉头一皱,顺手将瓶子抢了过去,“我来保管!”
谢子婴:“?”
罢了,说保管都一样。
谢流玉却趁着车帘落下,重新掏出个瓷瓶取了自己的血,又跟装着谢子婴血的瓷瓶对调了。
巫觋有意指引的酒肆并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那里。
谢子婴下了马车后,谢流玉才将瓷瓶递给他。
谢子婴接过去,又低声道:“我没什么把握,若那王八蛋出尔反尔,我打不过他们,只能叫上你了。等会若是应付不来,我还有别的打算,你听我行事好不好?”
谢流玉丝毫不打算要脸皮这东西,大言不惭道:“放心,你哥我能以一敌百。”
谢子婴:“……”
他俩并肩走进去时,巫觋正喝着闲茶,桌上还有一柱燃了一半的香,似乎早已恭候多时了。
大堂内还候着一队护卫,比早些时候跟在他身边的人还多出几倍。
那些护卫见他俩进来,便齐刷刷地围了上来。
谢子婴拉住欲揍人的谢流玉,强装镇定,望向慢条斯理喝着茶的巫觋,“放了余真。”
巫觋晃了晃手里的茶杯,温声道:“谢禅,初次见面,你好啊。”
谢子婴没理他,他又笑说:“恭候多时,我以为你不来了。”
谢子婴举起那瓷瓶,继续道:“你先放了余真。”
巫觋并没有作出应答,反而朝那些人打了个眼色,随即有人想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瓷瓶。
谢子婴眉头一蹙,道:“你到底同不同意?”
那人见谢子婴没有要给他的意思,便生出了上前抢的意图,好在谢流玉很快站出一步,挡在了谢子婴面前。
他不好再有动作,便转向巫觋征求意见。
巫觋挥了挥手,那人便退开了。
谢子婴耐心道:“你把余真放了,我把这血给你。”
巫觋却笑出了声,道:“你的血不一定就可以。”
谢子婴道:“可以,我保证!”
巫觋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好,我信你,不过,你得先把瓶子给我。”
谢子婴担心他不讲信用,正要拒绝,巫觋又补充道:“除了谢余真,你还有别的把柄在我手里,由不得你不给。”
谢子婴挑眉道:“你什么意思?”
巫觋却不说话,冲方才那人打了个眼色。
谢子婴犹豫了一下,对于巫觋还是有所忌惮,隐隐猜测到他说的把柄是谢文诚和陈幽若,便憋着口气,将瓷瓶扔给那人,又立强硬道:“君子一言九鼎,放了余真!”
巫觋却轻轻一笑,令谢子婴内心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
巫觋道:“谢余真不在我这里,他回长安了。”
谢子婴激动道:“你把他怎么了?”
巫觋却看向蠢蠢欲动的护卫,重复了一遍,“他自己走的,平安走的。”
谢子婴咬牙切齿道:“无耻!”
巫觋道:“放过你我没法向陶政交差,这样吧,我给你半炷香逃,你若能成功逃脱,我便放过你,如若不然,也不要怪我。”
这老东西当真无耻,桌上的半柱香分明快燃到头了。
“想不到巫觋大人也会出尔反尔。”谢子婴讥讽了一句,巫觋却没作反应,似乎并不生气。
谢子婴抓住谢流玉的胳膊,警惕着周遭的护卫,稍微往后退了退,他们便乖乖让开了一条道。
刚退出那些人的包围,谢子婴便拉上谢流玉快步往外走去,“流玉走,我们回家。”
巧的是,他们的马车才行出一段路,巫觋那半柱香的香灰便承受不住重力,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巫觋云淡风轻道:“谢禅是有司缉拿的人,追。”
众人得令后,从酒肆里一涌而出,个个剑拔弩张,高涨的杀意瞬间蔓延了整条街道,跟着马车的间距也越拉越短。
现下这种情况,骑马才是最快的。
谢子婴沉思了小片刻,很准确地作出判断后,道:“流玉,我们在前方拐角处卸马车。”
谢流玉应了一声后,疾驰过街道的马车飞速驶向前方,在拐角处来了个急转弯后,成功拐进了另一条街。
两人早就准备好了卸马车,然而还没来得及动手,那穷追不舍的肃杀之意却突然间消失了。
谢流玉握着缰绳的手一顿,与谢子婴对视一眼,显然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
彼时,那些护卫本是紧跟着谢子婴他们马车的,这会却莫名其妙地拐进了一个胡同内。
最诡异的是,所有人进去的一瞬间,胡同口竟化作了一堵墙。
这条胡同并不长,很快到了尽头,胡同口被堵了,四面都是高墙,角落还堆了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围困其中,甚至还有人引起了恐慌,“我们不会撞上鬼打墙了吧?”
有人眼前似产生了幻觉,竟拔出腰间佩刀,一刀捅向了他前面的人,伴随一声惨叫,他被血泼了满脸才惊醒过来。
他掀开倒向他的尸体,又惊慌地大喊:“鬼,有鬼啊!”
场面愈发混乱了,几乎人人自危,防备着那不存在的鬼怪,还是领头怒喝了一声,“哪来的鬼!都他娘的给我闭嘴!”
所有人被这么一吼,人声渐渐平息下去,只得强装作镇定地跟着领头。
领头见局势差不多稳定了,冲天上怒吼一声:“谁他娘装神弄鬼,滚出来!”
然而回应他的,先是片刻的静谧无声,随后是一曲悠扬婉转,却奏着诡异调式的笛声从空气里逐渐蔓延开来。
这曲子阴森诡异,不禁勾起了众人内心的恐惧,仔细一听,旋律中似乎还凝着肃杀之意,直击破人心。
本来镇定的人群又趋于混乱,所有人都警惕着四周,生怕会突然出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一人慌乱中抬起头来,就见一修长的玄衣身影立在墙头,月光下只能看到他苍白的侧脸,还有唇边那根流泄着诡异笛曲的横笛。
横笛的笛身是嵌墨的蓝田玉,在月光下散发着幽蓝的微光,末端的蓝色樱穗也在微风里轻轻地晃动。
人们惊慌失措地喊道:“墙头、上面有鬼!有鬼啊!”
没人跟在后面,谢子婴他们的马车就停下了,远处悠扬的笛声飘荡到这里,带着熟悉的旋律和调式,以及独特的诡异风格。
这曲子吹得比谢子婴熟练,听得谢流玉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忍不住掀开车帘进来控诉道:“子婴,这曲子……”
谢子婴正在发愣,见谢流玉进来,便激动地打断道:“流玉,这就是《攻心》。”
谢流玉白他一眼,道:“……比你吹的还吓人。”
谢子婴没那闲心关注这个,只喃喃道:“是温昱,他来了……”
他又开始自言自语,“巫觋还在,他怎么来了?”
谢流玉没听清,就问道:“你说谁?”
谢子婴又神情激动道:“流玉,我们等会儿温昱吧,就在这里,他定能找过来。”
谢流玉疑惑道:“温公子?你跟他这么熟了?”
谢子婴翻个白眼,“少阴阳怪气。”
谢流玉就“哦”了一声。
趁着等人的空档,谢流玉磨蹭了片刻后,道:“喂,子婴。”
谢子婴:“说人话。”
谢流玉深吸一口气,道:“我跟小柚……要成亲了。”
谢子婴还在想温昱的事,漫不经心地应道:“嗯好。”
“……”
“何时!?”
谢流玉满不在乎道:“本是打算等你们回来的,但现下谢家出了事,恐怕是不行了。”
这是实话,谢家出事,谢流玉也难逃一劫,此时办婚宴的确不是好时机。
谢子婴忽然很后悔将谢流玉叫出来,更后悔告诉他关于谢家的事。
谢流玉看出了他的心思,便道:“你不必在意,反正也不着急。”
谢子婴认真道:“稍微延迟一段时间,先把婚期定下,一个月后你看好不好?”
谢流玉震惊道:“一个月?太短了。”
谢子婴道:“给我一个月,我能搞定一切,流玉,信我。”
谢流玉没把谢子婴的话当真,随口应道:“好啊,我信你,我们家子婴出息了,还不知道前路等着什么,便敢妄言一个月内搞定所有。”
谢子婴正待说话,笛声却在此时戛然而止了,紧接着他心口像是被刺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捂住心口。
谢流玉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谢子婴脸色很难看,抓着衣襟的手几乎在发抖。
谢流玉瞧出不对劲,便焦急地追问:“你哪儿不舒服?”
谢子婴心口疼得难受,便推开谢流玉,“没事,你别管我,一会巫觋追来了。”
这时,外面的马突然受惊似的长嘶一声。
谢流玉看他一眼,又警惕地回身去应对外面。
青云山所在那个县是虚构的,我本想写成昌平县的,但不知道与广阳县相距多远,担心写翻车,所以就虚构了一个与广阳很近的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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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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