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昱很快领着刘叙和肖纪二人来到近前,他淡声对陶晋道:“你还不能动他!”
陶晋瞥肖纪一眼,没怎么在意,又震惊地看向温昱,“你想帮任清冉?”
温昱面无表情道:“少时承过他的恩,不得不还,给我个面子,我替你问。”
他也不等陶晋拒绝,便率先转过身,恭敬地冲任清冉行礼道:“见过奉常大人。”
任清冉眼底很温和,道:“不必多礼。”
温昱依旧面无表情,眼中却没有半分不敬,开始睁眼问瞎话,“敢问奉常大人,谢禅是否在您府上?您若说不在,那我二人定不再叨扰!”
他态度很好,这个面子任清冉乐意给,便摇了摇头,道:“并不在,我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谁知陶晋却突然一刀横劈过来,“谁他娘信你!”
刘叙一刀挡开了,急道:“公子小心!”
温昱不慌不忙地劈手打掉他手中的刀,冷冷地警告道:“我说了,你还不能动他!”
陶晋却阴恻恻道:“我奉义父之命来这里找谢禅,你不帮忙就算了,竟还敢帮任清冉?义父说过,若是能趁乱弄死他最好,你再挡在这里,别怪我伤到你!”
温昱也道:“你以为他为何让你来,是认为你有用?他这是想拿你试巫觋的态度!若巫觋决心与他反目,你今日必定死路一条,届时他会将所有罪责推给你,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陶晋却没什么反应,自嘲道:“那又怎样,你以为我会怕死?杀了一个谢文诚给我陪葬,我不亏了!”
温昱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陶晋不以为意,又冷笑道:“除了他,我还要杀任清冉,还有谢禅,他们两个死了,我死与不死还有什么干系?我警告你,你再诚心阻拦,休怪老子无情!”
温昱则眸色示意一旁的刘叙,刘叙会意,伸手搭上肖纪肩膀,温声嘱咐道:“记好了,打不过就跑,温公子并不想看你送命。”
肖纪冷哼一声,躲开他的手。
刘叙无奈道:“事有缓急,这里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肖纪冷着脸不想说话。
而陶晋见温昱还是不肯让开,便怒喝一声,“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几十人一拥而上与温昱二人打斗起来,温昱的身手虽敏捷,但这些人仗着人多势众总还不至于落下风。
任清冉皱起了眉,对陶晋道:“这些事与小辈无关,你且住手。”
“晚了!”陶晋冷笑道。
官兵太多,温昱二人只能对付一部分,很快剩余官兵围了上来,正准备生擒任清冉二人,却突然被一道掌力逼得倒退了好几步,有几个没站稳还栽倒了。
任思齐唤了一声,“常叔叔!”
常青谊挡在任清冉二人面前,警惕地盯着众官兵,开口又是骂骂咧咧的,“怎么又是陶晋这狗东西!你们有没有事?”
“无碍,你来得及时。”任清冉见常青谊又想跟那些人打,便道:“青谊,先别打,你脚程比我快,谢丞相可能出事了,烦你找个医师速去大理一趟!”
常青谊迟疑了一下,“我走了你怎么办?”
任清冉焦急道:“再怎样我也是朝廷官员,圣上还没开口,陶晋不敢拿我怎样,你速去一趟,晚一步可能会出事。”
“你就会支使我!”常青谊抱怨了一句,深知拿他没办法,便将手里的刀扔给他,没好气道:“你躲着点,我去看看谢丞相,很快就回来了。”
任清冉接住刀,连忙道:“多谢!”
而陶晋像是真的不怕死,又癫狂地一声令下:“所有人给我上,若会谁不小心伤到奉常大人,赏一百金!”
众甲兵见钱眼开,当即一拥而上。
温昱正被几人堵住退无可退,有个不长眼的就一刀从他背后刺了过来,他察觉到了,正打算腾手解决掉,谁知任清冉却先他一步,提刀挡住了那人的刀身。
紧接着对方的刀偏了一寸,竟从他手臂处划过,任清冉微微皱眉,顺手将温昱往旁边推,避开了护卫的一刀。
温昱腾手杀掉那个护卫,又挡在了任清冉面前,忍无可忍地道:“陶晋你有病是不是!?”
“你以为你是谁?!”陶晋冷笑一声,道:“来人,把他也给我拿下!”
场面过于混乱,任清冉在他身后护着任思齐,又焦急地提醒温昱,道:“人太多,场面混乱,你别分心。”
温昱闷闷地应了一声。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大老远就有个尖刻的嗓音高喊了一声,“陛下驾到!所有人,跪迎!”
那人嗓音尖厉无比,尾音拖得很长,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了手,跪倒成一片。
陶晋显然没料到方舒岩会来,见几百号甲兵迅速围了上来,再心不甘情不愿,也还是跟着跪下了。
温昱还在发呆之际,就被任清冉拉着一起单膝跪下。
甲兵们整齐地分列为两排,身着紫金袍的男子便从中走来。
方殊岩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眉目间还有些许和颜悦色。
他扫了一眼陶晋,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还大步流星上前将任清冉扶起来,“清冉,快起来。”
任清冉仍旧是那副谦恭有礼,将沾了血的胳膊避开方殊岩,还往后退开一步,行礼道:“陛下。”
方殊岩并未在意他那份疏离,还随手召来人,“去请侍医来!”
有个护卫得令离开了,他便将目光转向陶晋,语气格外平淡,“朕听闻有庶民想杀齐方九卿之首,如此大的奇闻,朕若不来看看,传出去岂非让郸越贼人笑话?”
极度恐慌之下,陶晋表面反而显得格外平静:“陛下恕罪,微……草民受义父之命来找谢禅,陛下应当清楚,奉常大人跟奸相谢文诚关系匪浅不说,草民更是听人说,奉常大人前些天私自收留逃犯谢禅……”
“我齐方朝臣之过,何时轮得到庶民来定罪了?”方殊岩温和地打断道。
陶晋压下心里的不忿,焦急道:“草民有罪,恳请陛下责罚!”
方殊岩不再言语,朝带来的甲兵挥挥手,意思很明显了。
陶晋带来的护卫们恐慌地抬起头,一时间求饶声四起,所有人纷纷看向了陶晋。
陶晋硬着头皮道:“陛下,草民是奉陶太尉之命……”
方殊岩似乎有些惊讶,又轻声问道:“齐方何时轮到陶政做主了?”
这话没法接!
陶晋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很快又低了下去,他没再解释什么,估摸着也清楚解释再多是多余。
方殊岩的语气依旧温和,“别愣着了,都拖下去吧,碍眼。”
任清冉则上前道:“陛下,他们不过是听命于人,本身并无多大过错,微臣斗胆,想为他们求一求情,恳请陛下开恩。”
方殊岩神色看起来很平静,似觉得任清冉的话有理,便道:“既然清冉开口求情,那朕便放过你们,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人杖责一百吧。”
众人被拖下去还不忘谢恩,陶晋则跪在原地,额角已有了细密的汗水。
方殊岩缓步朝他走去,眼底淡定从容,他来到陶晋面前时,陶晋的头皮几乎要跳起来,却只听他淡声道:“朕可能是糊涂了,这些年陶政手里掌控着齐方主力大军,也算是威风了,只是朕没想到,连朝中重臣也是他想杀便杀的。”
按理说,陶晋应该顺水推舟将一切罪责推给陶政,借此求方殊岩网开一面,谁知他竟然一句话也没辩解。
方殊岩叹口气,转身走开了,“先收押吧,回头还给陶政。”
两名甲兵将陶晋从地上架起来,他麻木地被他们拖走,没过一会儿,却又看向任清冉,恶狠狠地道:“若非你命好,你怎么会有今日?就算你的计谋毫无人性,文帝还是千方百计地维护你,她喜欢你,哪怕害过你的温谨最后都选择保你一命,而今就连陶温煦和陛下也在护着你!”
他癫狂地笑了几声,声嘶力竭地吼道:“本该与你为敌的人都在维护你!你的好命是牺牲多少人换来的,凭什么你的命那么好,而我们就一文不值!?”
温昱提了刀又想上去宰人,还好被任清冉拉了回来。
温昱不轻不重地推开任清冉,往旁边挪开一步,与他们父子隔出一段距离,闷闷地在一边不说话。
方殊岩则轻笑着问道:“清冉,没事吧?”
任清冉轻笑道:“多谢陛下相助。”
方殊岩笑了一下,没说别的,无意扫见温昱,便朝他走过去,好奇地问:“你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温昱一脸茫然地抬头,“嗯?”
方殊岩往前走了一步,抬手似乎想抚一下温昱的脸,温昱却吓得退开一步,周身散发着不容靠近的冷意。
方殊岩眉目动了动,尴尬地收回了手,“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怎的如此生分?”
温昱:“?”
方殊岩没怪罪温昱的失礼,继续温声问道:“巫厌跟你说过你去陶府的目的吧?”
温昱闷声道:“质子。”
方殊岩温和地问:“你怕不怕死?”
“怕,”温昱抬眼看他,“可人对于生死向来无能为力。”
方殊岩忍俊不禁,喃喃道:“是啊,人对于生死的确无能为力。”
他话音一转,又笑看着温昱,问道:“甘心只活这十九年么?”
温昱没懂他问话的意图,便老实道:“这十九年是草民赚的,足够了。”
方殊岩没对他这番话作出评说,又喃喃自语道:“如若青云派小少主温近思活着,今年也是十九岁。”
温昱心下一沉,方殊岩又道:“说起来你知不知道,你与温近思的生辰很是相近?”
任清冉听到这里,稍微愣了愣。
温昱反应很快,坦然道:“是,但之后的几天温近思在青云山,而我与厌姐在祭灵台。”
温昱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在提温近思?就算是温氏遗孤,也不必这样重视吧?
方殊岩又想说什么,温昱已经没了跟他周旋的耐心,直截了当地提醒道:“陛下,还有月余就是百家祭神。”
“对了,还有月余。”方殊岩顿了顿,又道:“这一个多月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说起来,齐方也算是太平了十九年。”
方殊岩这一句接一句的,分明是在套话。
温昱简直服了他,就很想问一句“你有完没完”。
还是任清冉看出了温昱不耐烦,担心他嘴欠惹祸,又或许还出于别的原因,便上前挡住了他,道:“陛下,这里风大,还请陛下移驾到微臣府上稍作歇息。”
方殊岩笑了笑,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温昱一眼,随任清冉进府了,还扔下一句,“孩子,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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