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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还好吗

男孩合上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强忍泪水,抬头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再看看病房的天花板,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眶中逃脱。病房中毫无生气般的寂静,插在女孩身上的呼吸机一抽一息的声音格外刺耳。生命检测仪亮起了刺眼的红光,警报声刺耳尖锐,男孩瞬间慌了神,猛扑向病床右侧的响铃,颤抖的双手挣脱了他的控制,泪水在此刻不愿再做着配角的角色,像断了开关的阀门,奔溃、不舍、害怕、担心……复杂的情绪 ——泪水的调味料,划过脸庞、肩颈,衣领似由浅岸延申至深海的汪洋,由浅蓝色渐变至深蓝色。医护人员提着大大小小的仪器飞奔而来,“请家属在外等候,我们需要抢救病人。”安保人员将男孩拖出病房,他出奇的平静,仿佛早就预见今天的一切,病房的隔离帘拉上了,男孩手中的书也掉落了。

“喂,醒醒。”女孩摇醒躺在树荫下沉睡的男孩,“喂,你梦见什么了,哭什么啊!”男孩缓缓睁开双眼,睡眼朦胧,“我?哭了?”举起右手拭去脸上的泪痕“啊?哦。没什么”,习惯性地举起左手,瞥了眼表盘已转到小臂内侧的手表,双眉微微一皱,“快要上课了,赶快回教室吧。”两人随即起身,拍拍校服上的杂草,向教学楼奔去。

“孝涵,能分享一下你的作文吗?”“人生就是一班开往墓地的列车,路途中会有着许多站,形形色色的人会在不同的站台来来往往,有人登上列车,走进了我们的人生,但也有许多人从列车上离开,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我们走完这场旅途,但只有一个人是最有希望成为我们旅途的伴侣,那就是我们自己……”伴随着下课铃的响起,本节作文课以“做真实的自己”结尾,同时也是老师留给同学们的课后思考作业。

“顾昱,你觉得什么是所谓的‘真实的自己’?”孝涵眨巴着眼含星河的双眼,双手撑着头,向窗外望去漫不经心地询问着顾昱。“顾昱?”孝涵看顾昱没有回应又问了一遍,“顾昱?”“啊?怎么了?”“你最近是怎么了,感觉……”“感觉怎么了?”“嗯,没什么……”

“你们两个为什么还没回去啊!”一声询问打破了此刻的宁静。随即两人收拾好各自的桌面,拉上书包的拉链,脚步一致地迈出教室的门槛。孝涵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顾昱则是安静地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孝涵的发丝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泛着金黄色的光,她就像是个上天派来人间的天使安抚着燥热的蝉鸣,她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动人,只可惜……

“喂!快点!我还着急回家吃妈妈做的白糖番茄呢!”孝涵站在顾昱的自行车旁催促道,“甜甜的白糖配上冰镇过的沙番茄,再加上话梅的点缀,想想就美味极了!”顾昱仿佛刚回过神,快步上前,解开自行车的锁链,扶着孝涵坐上,他在前方扶着车把手,慢慢地推行。微风拂过,树荫婆娑,车水马龙的马路与宁静祥和的校园形成鲜明的反差,外面是成年人的喧嚣,而校园内是属于少年少女们青涩的秘密与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叮铃铃”清脆的车铃声回荡在充满温馨气味的巷子中。半开半掩的老式蓝色玻璃窗,夏日的蝉鸣与每家每户厨房里厨具碰撞,炊火与食物的交流组成的交响乐是安抚烦躁内心的最好利器。“孝涵,顾昱回来了!”街坊里的邻居熙熙攘攘的喊着。

“快洗手,来吃晚饭了!”孝涵的妈妈面带微笑的说。孝涵一下从顾昱的后座跳下,晃晃荡荡的书包在她的背后拖着。顾昱看着孝涵,直至背影被房檐的阴影罩住时,才放心回家。冰凉的水顺着孝涵的指缝留下,打上泡泡洗手液,孝涵捧起,猛猛地嗅了口香气,玫瑰味的,孝涵的心终于静了下来,调整好表情,洗净手上的泡沫,静静地走出洗手间,坐在餐桌边默默地吃饭。

顾昱的家冷冷清清,父母也因为工作原因常年在国外,一年能够相见的次数寥寥几次,每逢佳节,人们与家人相聚的合欢时刻,顾昱仅能坐在电脑前与父母通上一通简短的视频通话,但与同龄人相比他拥有着极大的自由,可以自主的选择自己想走的路,也因为这个他常被受父母严格约束的孩子羡慕的眼光。熟练地做着饭菜,白灼青菜、鲜菇汤,他打开冰箱发现在冰箱保鲜层的角落孤零零地躺着一个表皮略微有些发皱的番茄,“糖渍番茄?”这四个字闪过他的脑海,他盯着这颗暗淡的番茄许久,电饭煲中的米饭已经煲熟,“滴”的一声,进入了保温模式,白烟向上浮出,已做好的菜肴静静地在饭桌上等着他前去品尝……顾昱突然回过神来,拿上底层的两颗鸡蛋,起上热油,倒入鸡蛋与这颗发皱的番茄。拉开实木椅子,坐下,夹起橙色的番茄,正打算放在雪白的米饭上,但突然停止了,直接放入口中,微酸、微甜,伴着用黄油炒过的鸡蛋,滑嫩细软。

孝涵坐在写字桌前,作业撒了一桌,地板上散落着几张发皱的草稿纸,笔?她撑着脑袋,透过桌前的玻璃窗,深邃的夜空中星星罕见地露出了脸,真是稀奇。

而顾昱呢?白色瓷碗中仍粘连着几粒米粒,桌上的三道菜也仅只有那道番茄炒蛋已见了底。

夜很深,很静,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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