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下仍旧身着素衣在杂乱的房间中随意翻找出来了一双草鞋套在脚上,这样的草鞋她有好几双,不过经年累月的都已被血染成了红色。这是王小下用特殊草药编制而成,可以化解她脚上不停渗出的血,有了这草鞋她便不会再一步一生莲了。
外面的杂役们仍在吵吵嚷嚷个不休,见王小下出来了马上惺惺地闭了嘴又各自奔忙去了。他们并不知王小下便是步生莲,只知道这是主子养的一个炼药的人,具体炼的什么药也没人知道,不过既是主子身边的便是不好惹的。
王小下并未理会他们直奔着忘月的房间而去,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见忘月的房门紧闭她只好敲了敲门。
“进来吧!”忘月的声音从里边轻轻传来。
听声音应是没什么大事。
王小下打开门看到这屋子里不光忘月还有几个穿着鬼族服饰的人站在边上,手里还提了什么东西。
“娘”王小下低下头轻声叫道。
在外人面前忘月是他们整个忘月阁所有人的母亲。
“哦,是小下啊!你过来!我正准备寻你偏巧你就过来了”忘月笑着说,她一说话手里的圆扇总跟着不停地摆动着。
王小下只有在穿着华服时忘月才会称呼她步生莲,这是她们俩多年来的默契,步生莲是忘月阁的头牌舞女,而王小下却只是忘月数个养女中的其中之一。
王小下见忘月并未有何异常便也就放下心来,语气也就跟着安稳了许多。
“娘找女儿是有何事?”王小下立在忘月身边顺从地说道。
她半低着头目光低垂,凌乱的头发将半张脸遮挡得让人看不清楚她本来的模样,如此顺从乖巧的模样倒与之前判若两人。
忘月不禁笑了好似终于扬眉吐气了一般十分享受她此刻低眉顺眼的样子。
“鬼族百年前新任的鬼王与妖王之女将要大婚,届时将宴请三界诸多宾客,妖族公主提出想由我们忘月阁负责冷餐事宜,忘月阁繁事诸多我走不开,想着你既没去过鬼界便替我走这一遭吧!”忘月说,不忘对着身旁的两位鬼使客气地笑了笑。
两位鬼使跟着客气地点了点头,看那模样便知其官职不高,不过也是,如此繁琐的小事自然不需要什么重要的人物跟过来的。
忘月始终记得王小下对她去不了的幽冥有着深深的执念。
“是,娘”王小下说,脸色平静得一如往常。
忘月仔细盯着王小下的反应脸上始终挂着笑,手中的圆扇轻轻挥动着带过些许的微风将王小下的发丝轻轻揭起又慢慢落下。
“这两位大人是鬼界的鬼使,你且回去收拾收拾便跟同两位大人去往鬼界吧!有了他们的指引你方可入得鬼界”忘月说,她顿了顿转而又望向身边的两位鬼差仍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说道:
“此女是凡人□□未曾出过远门,此番去往鬼界一路上还需二位大人多多照拂,忘月阁也一定感念二位大人恩惠,今日不妨就此住下休息一日也好让忘月阁为二位大人接风洗尘”忘月说,俨然一副商人的圆滑模样。
两位鬼使倒乐得接受,毕竟忘月阁即使在鬼界也十分出名,自然想借此机会好好享受一番的。
屋外依旧歌舞升平,幽冥渡没有日夜之分所以忘月阁的客人们也都是闹累了才去休息,舞姬们每日换着班表演,所以无论何时到忘月阁这里总是歌舞欢腾热闹非凡。
王小下始终在自己的桌案上忙着,她甚至什么都还没有收拾只一门心思地配置着她的药。
“此去,还回来吗?”忘月靠在桌案边上低头对着王小下轻声问道,她眼睛空洞洞地望向别处面色沉静。
“若回得来,就回来”王小下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外面只有长得繁茂的草药将这小小的窗挡得死死的,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又继续忙碌起来。
“不如别去了!我将这忘月阁分你一半!”忘月说,满怀期待地看向王小下又很快落寞下来。
她心里也知道王小下一定会走的。
“你舍得?”王小下玩笑着说,抬眼看向忘月笑起来。
“只要你要”忘月目光坚定地说,脸上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她们两个本就脾性相投又在一起近百年,比亲人更似亲人。
“你知道的,此事我必须要去做的,就像,就像你无法离开忘月阁”王小下说,目光跟着低垂下来。
忘月的目光紧跟着暗淡下来,她低下头手里的圆扇也跟着无力地耷拉下去。
“活着回来”忘月只好嘱咐道。
“嗯”王小下只应了一声,她如何能答应呢?连她自己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活着回来。
“冷餐的事你不必管,我会让不良人与你同去,这差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所以此去鬼界为行方便鬼使定会交给你一个通行符碟你只自己留着便好,有了符碟你便可出入鬼王宫无人拦你”忘月说着顿了顿,好似又想起来了什么苦涩地笑了笑。
“嗯”王小下不咸不淡地应道,手中仍是忙碌着。
“你这个人着实笨得很,琴乐歌舞教了百来年样样学不会,若不是有个漂亮脸蛋再加上制幻药的本事你也就只能做个粗使杂役,干活都嫌你笨手笨脚”忘月喋喋不休地说起来,王小下倒被逗得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我倒不知你与那鬼界何人有何仇怨,只你既不愿提我便也就不问了。你这人又弱得要命,一点功夫都学不会,只身体轻盈尚可上蹿下跳的,若遇危险定要保命要紧,虽然搞不懂你这不死之身是何缘由,但若遇法力强大的定然也照样可将你消亡,所以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好”忘月说着越发唠叨起来。
王小下又怎会不知她的情谊,她与她一起相伴了近百年最是互相懂得的。
“从前怎么没觉得你话这样多?”王小下轻笑着打断道。
忘月住了嘴,有些哀怨地看了眼王小下轻轻叹了口气。
“想家了就回来,我在忘月阁等你”忘月最后淡淡地说道,手中的圆扇又开始轻轻摆动起来,微弱的风打在王小下的发丝上,发丝跟着动了动。
她这扇子也很有趣,不是白的却是红的,红就红吧!红得像血一样。
“好”王小下轻声答应道,目光望着某处虚无的地方陷入沉默里。
王小下没什么随身的物件,她收拾也不过收拾些自己研制的药而已。她身穿一身白色棉布直缀,挽着简单的发髻,素净得甚至连个首饰都没有,当鬼界的招魂幡飘来的时候她便踏着阴风与不良人等人一同跟在鬼使身后上了路。
相比幽冥渡的不分昼夜鬼界也是永远没有太阳的,所以鬼族之人生来便是一副惨白的肤色,别说血肉了,就是把周身的骨头加在一块称也不过七两重而已,所以他们走路轻飘飘的没个根基看起来总是蹦蹦跳跳的。
王小下是个不人不鬼的身子,走起路来也是轻飘飘的,她始终低着头,不加修饰的头发被风一打便乱蓬蓬地四散飞舞,任谁也不会注意到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了。
那打头的鬼使领着他们一行人先是经过了几道关卡,后来又走了不知多久才到了鬼王宫,在那鬼王宫前等了些时辰直等到里边有人出来对着他们这一行人一一查验了一番这才肯放行进去,接着又沿着小路兜兜转转了几圈这才到了某个偏僻的院落让他们休息半日,明日再去干活。
王小下此前仅见过不良人几次,只觉得他是个冷面清秀的男子却从未与他交谈过,而此次出行仅有不良人与王小下二人,王小下又扮着男装所以鬼界也只给他们二人留了一间房而已。毕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差事,能有间房子给他们住下便已是施恩了。
不过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总还是有些尴尬的。
“呃,你,你叫不良人对吗?”王小下没话找话地问道。
不良人坐在窗边瞟了一眼王小下有些轻蔑地笑了一下。
“难不成我叫王小下吗?”不良人冷哼着反问道。
这人好生没趣!王小下顿冷下脸来失去了继续交流的兴致。
“或者,我叫步生莲?”不良人又说,抬起眼目光紧盯着王小下,一抹邪笑挂在嘴边。
“你知道我?”王小下有些诧异地说,脸色却越发冰冷了。
她从不喜别人对她了解过深,也不喜与人深交。
在忘月阁即使生活了近百年,却除了忘月以外再无其他外交。
“我不光知道你,我还知道他”不良人带着丝哀叹的口气说道,抬起眼那个‘他’字正落在窗外。
他,是指鬼王宫的那位。
王小下立即懂了,目光疑惑地紧盯着不良人的侧脸。
那张脸白皙如雪,黑色的瞳孔深邃得望不到底一般,他不光好看,仅仅是侧脸也能使人感受到他与生俱来的一股子贵气,他这种面孔不该是寻常的人或是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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