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烬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爆炸的强光，耳中却灌满了谢昭机械心脏过载的蜂鸣声。神经连接器在飞船残骸的解体过程中迸发出最后的能量，将两人的意识短暂地融合在一起——时烬尝到了谢昭记忆里机油的味道，而谢昭看见了时烬梦中反复出现的星图。
"抓住我！"时烬在真空吞噬舱内空气前吼道，手指扣进谢昭机械脊椎的检修槽。
谢昭却突然笑了，那个被血染红的笑容让时烬想起他们第一次在战场上对峙的场景。他按下藏在机械腕甲里的按钮，整艘飞船残骸的金属外壳突然开始剥离，露出内部精密的文字矩阵——每一块零件内侧都蚀刻着"时烬"与"昭"的变体。
"看好了，指挥官。"谢昭的声音通过神经连接直接传入时烬脑海，"这才是书名真正的含义。"
剥离的金属板在太空中重组，形成一面巨大的棱镜。联邦战舰的主炮能量穿过这面棱镜，被分解成无数细小的光束，在全星系的监控屏幕上投射出令人震撼的画面：
七岁的时烬在培养舱里用指甲在玻璃上刻下第一个"烬"字；
十五岁的谢昭在垃圾星捡到古诗集，将"昭昭天命"的诗句纹在机械臂内侧；
十九岁的时烬对着监控摄像头竖起的中指；
以及此刻，在解体的飞船残骸中，两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额头相抵，他们的名字在真空中无声燃烧。
联邦议会的紧急通讯频道突然炸开锅：
"所有星域收到不明信号！"
"是神经脉冲编码！"
"天啊...这是...这是一份名单！"
谢昭的机械眼瞳开始暗淡，但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他最后输入的指令正在生效——那些被联邦从数据库中删除的名字，那些被编号取代的活生生的人，此刻正通过每个星球的公共屏幕重新宣告自己的存在。
谢昭的指尖轻轻擦过时烬湿漉漉的脸颊，将一滴泪接进自己即将停跳的机械心脏。
时烬在真空中无声地咆哮，将谢昭的身体紧紧搂住。他的战术目镜显示谢昭的生命体征正在急速下降，但神经连接却传来前所未有的清晰感受——谢昭正在用最后的数据流向他传递某种信息，那是...
一首诗。
时烬突然明白了。他颤抖着手指点开自己的战术终端，调出那首从未示人的作品。当两个文本在神经连接中完美重合的瞬间，谢昭的机械心脏外壳突然透明，露出核心处一个微型投影装置——那是颗正在形成的恒星全息图，恒星的表面流动着他们交织的名字。
联邦战舰的捕获光束笼罩住两人时，全星系的抵抗组织频道同时响起同一个声音。那不是谢昭的，也不是时烬的，而是千万个曾被编号者齐声的呐喊：
"我们有名！"
时烬抱紧怀中逐渐冷却的身体，在神经连接的最后一秒，他终于听清了谢昭通过共生系统传来的心跳节奏——那是用摩斯密码敲击出的三个字：
"时烬，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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