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历九千万年,天空忽漏大洞。
天界诸神联力作阵施法欲缝补天漏,然成效甚微,四极震颤,眼看即将危及八荒,苍生有难。
***
丹楚纤白的双手接过闪金光的精雕之物,细看是一把匕首。
匕首毫无温度,横握在她柔软的指掌之间,闪烁冷酷的寒光。
太微玉清宫,天帝坐回白玉宝座,道:“厉婴有万年修为,这凶兽性情狠戾,纵然你身为上仙,也不可掉以轻心。”
“此匕首为上古神器,可加持你修为。”
宫外乌云密布,漆黑笼罩了整个天界。
丹楚躬着身子谛听帝令,身后是殿外的狂风呼啸声,一阵又一阵的电闪雷鸣。
她美艳绝伦的侧颜,被雷电闪照得一时明一时暗。
跟前是天帝严肃的嗓音:“再者,厉婴凶兽心如硬石,唯有此匕首神器能穿透其身,剖出心脏。”
据《天地经》记载——
「西南山有兽焉,名曰厉婴,其状恶煞有獠牙,性凶。其心如硬石,传坚可补天裂。」
天界神仙万里挑一,天帝唯独挑选的是她丹楚上仙。
丹楚顿觉自己肩负拯救苍生的重任。天下生灵性命就掌握在了她手中这把匕首上。天帝之心亦不可辜负,丹楚收起匕首神器:“是,天帝。”
她的嗓音如泉水般清越好听,带着妩媚柔美,然而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凛然果决:
“臣必定捕得厉婴兽心,补上天裂,以全力阻止这场苍生浩劫。”
丹楚是天界修为最高的神仙之一,与真龙翊珉不相上下,在天官之中享有崇高声誉。
天帝望着告退即刻赶去人界的丹楚。
他坐在玉座上喃喃自语:“捕兽心补天,却只有你丹楚能胜任……”
天帝忽而开口叫住了她。
丹楚迈出门槛的腿收了回来。转过身微躬道:“天帝请吩咐。”
天帝沉吟,须臾,却又摇了一下头,似是很轻叹息了声:“无事。你去罢。”
九重天之上,压抑着灰蒙蒙的雾,死气缥缈,瑶池混沌黯淡,仙光不再,如今连一只鸟雀仙鹤都寻不见踪影,池面浮着数条死透发臭的锦鲤。
天庭混乱一片。
两名小仙童抬抱着一个硕大的作阵法鼎,慌忙跑着。法鼎太大,他们一前一后跑得踉踉跄跄,法鼎抱不住,“咣当”一声巨响,法鼎掉了,两个小仙童也被绊得要摔倒。
丹楚正快速前往通向人界的南天门——在远处瞧见狼狈的小仙童,连忙掐出一阵微风过去,扶住那俩小仙童。
“!”
“!”
被扶起的小仙童愣是在原地傻站了两息。
只见那位上仙身穿着一袭流彩绚丽的白裙。
那是……
莫非是丹楚上仙。
王母曾特赐用瑶池上空的彩云为丹楚上仙缝制仙裙,整个天界仅有丹楚上仙享有如此殊荣。
两个小仙童顿时受宠若惊。
如今天界混沌黑暗,丹楚上仙的光彩则变得更加耀眼。
传闻丹楚上仙有着绝美白皙的容颜,天界无数男仙为之心折。
眼前的丹楚上仙墨发及腰如瀑,脖颈纤白修长,美艳绝伦,当真就如传言那般……远望遥不可及,近望毕生难忘、从此魂牵梦绕。
他们看到丹楚上仙了!啊啊丹楚上仙竟然还亲自扶他们。
小仙童脏着脸蛋匆匆行礼:“多谢上仙!”
“不必向我行礼。起身。”丹楚说罢朝南天门的方向走,没多留步。
听到丹楚上仙的声音了!!呜呜丹楚上仙的嗓音好好听好温柔。
两个小仙童几乎眼泪夺眶而出,满是敬畏和激动地诺诺应声,当他们起身再仰头时,丹楚上仙早已化作轻云,消失不见踪影。
震耳欲聋的“霹雳”一声——!
一道猛烈紫电从天裂闪过,劈裂天际,雷鸣响彻云霄。
小仙童惊声尖叫!捂起耳朵摔坐在地。
又一道白光闪现,小仙童又惊叫一声!以为是闪电劈到了自己面前——
“我送你们去,别怕。”
温柔又威严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仰头看去,就见是远去的丹楚上仙又折回来了。
“这是老君炼的法器,让我们送去镇天阵。把法鼎立在镇天阵的阵眼,能加强阵法效力。”路上,其中一个小童哇啦哇啦道。
另一名小童又抢道:“但是老君说,镇天阵无法解决天裂恶化。”
丹楚仔细听着,一路未语。只是她秀美的眉微微颦蹙。
两个小仙童愁眉苦脸,效仿着太上老君的语气和神态,哀叹不止:“天裂离天界最近,这先遭殃的,便是天界的神仙们。”
如今天界光景堪比炼狱,天裂还在恶化,很快又要轮到人界,苍生啊……
危在旦夕了。
丹楚帮小仙童把法鼎送至镇天阵阵眼。
天空悬着巨大黑洞,吞噬万象,那是比任何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都可怕的景象,就连法力广大的神仙都对此十分恐惧,因为在天裂之下,神仙都立马显得渺小和弱小,甚至无能为力。
丹楚蹲了下去捏了捏小仙童的脸,素日高高在上的上仙此刻与小仙童同高。
她笑了笑,刹那间黑暗中的一切恐惧仿佛全被这样温柔的笑容驱散了。这微微的笑容宛若一束希望的光芒,温暖普照小仙童的内心:“有我在,天裂会解决的。八荒不会沦陷,天界也会很快恢复以往的安宁。快回老君身边罢,镇天阵这儿的神威太强大,久待会伤到你们仙元的。”
小仙童痴痴望着蹲在跟前的丹楚上仙……从没妄想过,备受仰望的丹楚上仙,竟会放下姿态来安慰他们。
霎时,那些心中来自天裂的恐慌、焦虑等消极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在丹楚上仙的安抚下,仿佛已经看到了万象太平之景。
两个小仙童释然笑了,然后齐齐行礼,积极道:“是!上仙!”
小仙童乖乖快跑离开镇天阵。
“丹楚对我怎就没这么温柔过?”
男子清冷的嗓音从镇天阵的中心传来。
“……”
丹楚扫了眼正在施法坐镇的男神仙。
阵法中心处的那位男神仙五官凌厉,棱角分明,身上散发高贵与冷傲的气质。
虚空中,隐隐发出龙啸,阵眼闪烁一阵阵的金光。男神仙双掌举在阵眼上方,在源源不断朝镇天阵注能。
——他就是天界修为至高的另一位神仙,真龙翊珉。
镇天阵共一百零八道锁链,在法鼎的加持下,锁链闪烁寒光,交错缝补天裂。
看似牢固。
但丹楚清晰看到,每一根锁链都在细微震动,发出脆弱的响声。
金色的龙身法相此刻盘绕在锁链之上,发散耀眼的光芒,正在强行压制摇摇欲坠的锁链。
若非翊珉坐镇,一百零八道锁链随时都有崩碎的可能。而镇天阵一旦破败,便是天崩地裂之时。
丹楚淡道:“分什么神?看好你的镇天阵。本上仙要下凡一趟,回来之前若镇天阵出了岔子,有你好看。”
她说罢双手结印,默念法咒,一股强大的白光在她手间凝聚成团。
“加固。”淡粉色的唇瓣上下略碰,丹楚将法印用掌心拍进阵眼。
骤然间——金色的龙身法相被镀上了层银白碎光的隐形护铠,而镇天阵的一百零八道锁链同时“嗡”鸣一声!
因仙法威力巨大,镇天阵遽然狂风肆起——丹楚的一袭流彩仙裙一阵随风舞动,墨发间的银簪步摇急促拍打发出清脆叮零的响。
狂风停止,镇天阵显然比之前坚固了一重。
翊珉看了眼自己金龙法相上的护身铠。
笑了笑:“丹楚与我真是默契,天作之合。”
丹楚冷“呵”一声,不理他,转身就走。
法阵金光照耀,将翊珉冷峻的五官映出凌厉的轮廓,他的嗓音如同他的容貌,透着龙的强硬和傲然:“厉婴是万年凶兽,性情凶残,丹楚千万当心。若有任何状况,即刻传音我。”
想要补天,唯有厉婴凶兽那至硬的心脏能胜过一切法器,作为补天的补料。
丹楚:“知道了。阵法出错会被反噬,你也小心。”
她说罢便离开镇天阵,身后传来翊珉的话:“等天裂一事结束,丹楚能否答应与我……”
丹楚赶去南天门下凡,头也不回送他清醒一句:“不能。别再想了。本上仙说过了,心里已有人,没你的空位。”
翊珉:“所以那人究竟是谁?你若说出他名字,我便信你。”
“……”
丹楚此时已出南天门,身处天地茫茫的云霄间。
她避而不答,最后传音道:“本上仙去去就回,翊珉真君不必记挂。把镇天阵压好,届时我去补天!”
……
人界尚是安定祥和之景的假象。
天裂在被神仙用镇天阵强撑,地上的凡人不知晓,天地之间正隐藏着一场毁灭性的浩劫。
“到人界了?”
丹楚的耳膜里倏然传来翊珉的嗓音,她吓了跳。
“……”
“到了。”
翊珉传音:“据说厉婴凶兽栖息在西南山。”
丹楚道:“嗯,我此刻就在西南山。”
翊珉并不放心。
这次捕心难度非常大,丹楚面对的是有万年道行的凶兽,厉婴。
翊珉实在不知天帝为何指定把捕心的任务交给丹楚,而非他。
虽说丹楚和翊珉的修为比肩,无论是丹楚还是翊珉去捕心,结果都一样。但也正因如此,翊珉更愿由他去捕心,因为——
厉婴狠恶、残暴、凶悍、嗜血。
捕取厉婴兽心必然不会顺利。
丹楚性格向来强硬不屈,有任何事、不论受怎样程度的伤,她总是选择自己硬撑,从不在外人面前示弱。
翊珉怕丹楚受伤。
他请示过天帝。
可天帝却说:“捕兽心,只能丹楚做。”
丹楚踏在西南山的草路上,一边环顾宜人的山湖景象,怪了,她觉得这里的风景很是眼熟……本上仙来过此地吗?
她循着直觉往某个不起眼的方向走。
广阔的视野逐渐缩窄,那是一条偏僻被密集排列的巨木所遮挡的狭小山径,两边全是枯萎的花草,毫无生气。
丹楚没来由地一惊,压抑的感觉倾泻而来,蓦然间,胸口发闷。
丹楚按揉自己的心口,纳闷道:“这是怎么了?感觉好奇怪。”
翊珉的嗓音再度传来:“现在什么情况?”
丹楚下意识松开按揉胸口的手:“此地……唔,山清水秀。”
翊珉:“……”
丹楚走在一片枯萎的深山里,耳膜内翊珉的传音始终没有撤走,哪怕此刻他们没有说话。
安静得能听到,翊珉在那头正施法坐镇、镇天阵锁链传来的声响。
丹楚觉得吧……翊珉实在不必一直和她连着传音。
丹楚搓了搓耳朵,对方那边的声音一直传入她的耳膜,弄得她并不舒服。
丹楚想把翊珉的传音掐断,但想到,翊珉到底是在关心她,若这么直接掐断传音,也委实不太好。
她打算开口说“翊珉真君你该不会要连着传音直到本上仙捕到兽心为止吧?”然后再以此让翊珉断了传音,而这时山林里——忽然聚拢了混沌重重迷雾。
丹楚脚步一顿。
“这是厉婴凶兽的地盘。”
丹楚有点不敢相信。
“就让本上仙……这么轻易找到了?”
传闻厉婴凶兽的地盘边界有重重迷障,擅闯者,必身陷其中。
翊珉正要说话,丹楚却指尖点在自己的耳畔,压低嗓音:“翊珉先不传音了,有重要的事我再联系你。”
翊珉似乎不愿挂断,丹楚最后又紧补了句:“你放心罢。”
说毕掐掉传音。
丹楚双手捏出神清诀,小心走在厉婴凶兽的地盘里。这迷雾果然厉害。
……
眼见就要走出迷障,她忽而听见深林里的动静——
藏匿在深林里的气息很稳很沉,蛰伏在枝叶间,丹楚看不到对方,但是她感觉到有双淡漠却令人生寒的眼睛在凝视她。
厉婴。
倒是自己送来了,丹楚想。凶兽和神仙天性相克,想必厉婴觉察到她天界气息后已有杀念。
——疾风唰然从丹楚背后掠过,是凶兽扑杀向了她!
丹楚转身回杀!
一白一黑两方强悍猛烈的杀势就要撞击——凶兽和丹楚杀到一起。
怎料丹楚一愣。
这哪是凶兽?
是名长得甚美的男子。
这是一张美如琢玉,温润藏着不羁,柔和却暗含张狂桀骜的脸。
厉婴英俊逼人,玄色衣服将他的腰收得很窄,身量颀长。
全然不是《天地经》所描述的样子。
丹楚的手忽然一颤,看见对方面孔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感受从心底溢出。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杂糅着五味。欣喜又期待,哀伤又压抑的情绪在心底里翻江倒海。
“厉婴?”
她甚至不可控地嗓音微颤,直接就开了口,仿佛见到对方这张脸就该说出厉婴两个字。
当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时,丹楚恍然大吃一惊。
为何,眼前人如此熟悉……
而就在刚才相杀、丹楚转过正脸的时候,男人也骇然怔了一怔,他朝丹楚命门杀去的手刹时停滞——他黑色的煞气散去。
瞬时间,厉婴如同变了一个人。
他倏然变得极其温柔,甚至小心翼翼。
好像在紧张守着一盏随时都有可能破碎的琉璃。
厉婴盯着女子的面庞,他漆黑的双眸恍如枯萎的花瓣重见天日,一时间,他竟不敢向前,生怕眼前的只是虚幻……良久,喉间生涩发出很低的声:“丹楚。”
丹楚又是一愣。
为何厉婴会知道她叫丹楚。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流彩仙裙,是因为仙裙吗?
厉婴的咽喉动了动,又说了什么,丹楚却没听清,厉婴似乎在说:“丹楚……我好想你。”
丹楚抬头看向他,谁知,就见厉婴深情望着她,朝她脸颊伸出手,想抚摸上去。
丹楚当即睁大双眼,“啪!”一把拍开厉婴修长好看的手。
后退两步。
厉婴愣滞。俊美温润的面孔在深林的阳光下仿佛降到冰点,凝固住。“丹楚、你……”他显然不敢相信她的这个举止。
厉婴的凝视,诧异、伤心的眼神让丹楚竟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歉意。
……
但这股歉意立刻烟消云散了。
丹楚旋即拉回自己神思——
她心道:“还杵这发呆作甚,现在正是机会!”
丹楚化出神器匕首,金光闪现!
她默念法咒对准厉婴心口处刺去——
厉婴猝然回神!在看到神器匕首的刹那,他的眼神出现了短暂的震愕。
下一刻他眼神忽变得骇人,方才的温柔感瞬息消失。
厉婴迅捷躲开了丹楚的杀招。
他黑瞳布上腥红可怕的血色——
一股强劲的力量压上丹楚!但力度却又是收敛的。丹楚眼前接着一花!
她被厉婴抵至树边,“砰”声轻响,枝叶散落在他们发间。
“好盛大的见面礼,上仙。”
厉婴嗓音沙哑狠戾,阴阳怪调带着愠怒,他的凶兽性情尽露,纵然再俊美的容貌也遮不住他的戾气。
他流畅迷人的下颌线条抵在丹楚额边,嗓音侵入她耳内。
“啧。”丹楚皱了皱眉,心道厉婴到底原身是一头凶兽,气势大得惊人。
树荫被阳光照得洒下一片阴影,正好罩住了她和男人,深林浓雾朦朦,男人滚烫怨怒的气息就落在她的耳轮上,丹楚偏过脸,不由得面颊发烧。
这开局便是诡异的僵局。
丹楚闷闷地想。
难不成本上仙要端起架子,大义凛然义正严辞道:“苍生灾难在即,本上仙须捕得你厉婴兽心填补天裂,望君见谅。”
“……”太怪。
不妥。
时间紧迫僵持不得,丹楚二话不说正欲挣脱再杀,却感觉颈部莫名发热,抬眼便见厉婴视线似是落在她颈侧那颗极小的朱砂痣上,目光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此刻不知厉婴被什么牵绊住手脚,虽然厉婴凶狠抵压住她,可是那股劲力却是往回收的。
明明是能稍稍用力就能随意捏碎骨头的手。
林间寂静得风吹草动的微弱声音都能听见。
因着二人离得极近,彼此气息冲撞中肢体又在纠缠在一处。
明明在两两对峙,反却使二人间的氛围显得格外暧昧亲昵。
丹楚觉得自己怕是魔怔!
“抱歉了。”
——遂把法力凝聚掌间,用力推开厉婴!一面心道总不能是被厉婴的靡丽皮囊给迷惑住了。
她不再受此兽蛊惑,转手持匕首果决朝厉婴心口袭去,与厉婴陷入一番长久的缠斗。
……
“真是令人意外。”
“没想到丹楚上仙的修为这么高。”
深林迷雾弥漫,雾气愈发浓重,几近分不清天日。
丹楚:“……”
厉婴的道行甚是高深,丹楚上仙的修为在天界几乎没有对手,否则天帝也不会放心把拯救苍生的重任只交予她。
但是在与厉婴缠斗间,丹楚竟丝毫伤不及厉婴。
“不过……”厉婴冷笑:“天帝老儿派丹楚上仙捕我兽心,是料定上仙能得手么?”
这一刻,丹楚闪过是否要叫翊珉下来帮忙的念头。
丹楚把被厉婴躲开的匕首从树上一把抽出来,她还能答什么,镇天阵岌岌可危的情景还在脑海里,天界混乱不堪的画面挥之不去,这只是天裂的开端,一旦天界垮了,人界……乃至整个苍生,必将覆灭完蛋。
她仅道:“天裂必补。”
女子的声音是多么的没有感情,至高至上,冷冰冰的,仿佛她面对的只是一个形同陌路的、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厉婴闻言笑得愈发冷淡惊悚,他笑得眼底布满血色,煞是可怖。
“丹楚上仙对苍生有情,博爱众生。”厉婴的嗓音低沉好听,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度,凄然笑道。
阴冷潮湿的大雾逐渐湮没整片深林……
厉婴近在咫尺,形容却被白雾遮得看不真切,身形若影若现。
丹楚看不见厉婴。只能听见,浓雾里传来男人不咸不淡的嗓音。
“厉婴好奇,倘若得不到兽心补天裂,上仙又当如何?”
他们还在厮杀,二者的法术不断击撞,破空声响彻林间深处。
丹楚冷嘲,她作为上仙,拥有无上法力,苍生有难,她便会全力去守护,尽她最大之力。
“自当是尽所能稳四极,万死不辞。如若天地崩,便与苍生共存亡。”丹楚冷淡答道。
大雾那头的厉婴倏尔安静下来。
周遭无端陷入死寂,深林里,没有虫鸣鸟叫,冷雾腾腾缭绕。
丹楚探不到厉婴的气息,她攥紧手中匕首。
……
手腕遽然被抓住,丹楚惊呼,厉婴在冷雾里出现。
丹楚看见了厉婴面如冠玉的容颜。
丹楚抗拒想把手从厉婴手里抽出:“你要做什么,放开……”
谁知厉婴的手把丹楚握更紧了,令她毫无挣扎的余地。
丹楚咬紧牙关,盯着厉婴。然而厉婴对丹楚眼神里的杀气视若无睹。
厉婴紧紧握住丹楚持匕首那只手的腕部。
带着她的手,将匕首抵在自己左胸膛。
丹楚警惕,面上出现疑色,不知是否有诈,盯着厉婴手中匕首下的心口,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厉婴恣意笑了笑,丹楚瞧见厉婴笑时有两颗尖牙,谁知就听见厉婴笑着说:“与我夫妻三日,我若高兴了,兽心随你生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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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厉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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