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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

“陛下还是立了百年做太子……”高湛放下手中的书信,脸色阴沉。

“没有我,他如何成事!”他猛地将信纸摔了出去,胸膛剧烈起伏,“他倒是去晋阳了,留我在邺城,什么意思!”

和士开轻手轻脚走进来,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纸张。

“士开……”高湛双手撑在案上,直直地看着他,“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替他出谋划策,难道是为了轰下一个少主,再给另一个少主鞍前马后一辈子?”

“发怒伤身,殿下。”和士开浅棕色的眼珠略带忧郁地回望他,“不要焦急……总有一天,殿下会有机会的。”

“机会……”高湛似哭似笑,“有济南王之例在先,恐怕六哥不会再给我机会了!他任库狄伏连做幽州刺史,斛律丰乐为领军,不就是打的分散我手中兵权的主意?”

和士开揽着他脊背,柔声道:“殿下,正因为有济南王的先例,陛下才会在储位问题上多加谨慎。陛下自己是如何对待济南王的,总不希望殿下效仿。如此一来,陛下反而前怕狼后怕虎,失了先机……”

“你是说我是恶狼凶虎吗?”

“殿下是狼,臣就是虎。殿下是虎,臣自然就是狼。臣永远与殿下同进退。”

高湛侧过身子,把脸埋在他颈中,低声说:“士开,我就知道你是对我最好最好的了,是我太傻……”

·

高演的执政风格,与高洋、高殷都是大不相同。即位后,不但亲征库莫奚大胜,并且在朝内选贤任能,政治一派清明。对于他那从侄子手中夺来的皇位,也没有人再去质疑了。

高演的表弟库狄显安在旁侍坐。高演语气温和:“显安,你是我姑母的儿子,今日只论家人礼节,不必拘泥于君臣的身份。我平日有什么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你请畅所欲言。”

库狄显安笑道:“那么臣就直说了,陛下常常有许多没道理的言语。”

“为什么?”

“当年陛下见到文宣帝用马鞭打人,常常劝谏,可现在陛下对着犯了错的臣子,也会这么做。陛下说的话可不是没道理么?”库狄显安的话,让高演不觉微笑。

才短短一年,他对高洋的记忆就迅速模糊了。但现在他又感到筋骨和面颊隐隐作痛——高洋打过的,又何止是臣子?好容易走到这一步,他再这么做,岂不是成了又一个高洋?

“你说得很对,显安。我不会像文宣帝那样的。”

高演又问:“还有什么想要直言的吗?”

“陛下平日处理政务总是过于细致,天子之尊,却像小吏一样事事都要过问。”

“好,好。”高演点头,“我知道了。但如果当真垂拱而治,难免学了汉文、汉景的黄老无为之治,实在不适应眼下的情势啊。”

他们正交谈得热烈,有个内侍匆匆赶来,跪在门外:“陛下,太后身体忽然不豫。”

高演和煦的脸色当即一变:“什么?”起身就走,回头向库狄显安道:“我失陪了,显安先自便吧。”库狄显安连声说“不敢”。

娄昭君素有心痛的毛病,近来症状加重,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痛苦不堪。高演一进入母亲的寝殿,立即奔到床前,温言询问:“家家怎样了?是否觉得胸闷气喘?药还能进得去吗?”

“我的阿演……”娄昭君气若游丝。

御医呈上脉案,细细陈说太后病况及注意事项之类。

高演听完,眼眶不觉红了,跪在床头紧紧握着娄昭君的手:“家家,儿在这里陪你,进药、养病,很快就会好的。”

数十天中,高演只要处理完政务,都会赶到娄昭君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夜间就在寝殿外面草草睡卧,凡是一切药物饮食,都先自己尝了,在一点点喂给母亲。

娄昭君有一次突然心痛如绞,难以自持,高演立在帷幕前望着母亲痛苦万状的样子,恨不能以身代之,用手指拼命掐着自己的手掌,与母亲一起疼痛。他掐得非常用力,入肉三分,鲜血浸透了衣袖。当时任城王高湝、华山王高凝、冯翊王高润都在旁侍立,他们年纪都轻,见到皇帝突然伤了手,不免大惊失色,年龄最小的高润不慎撞到了正捧着汤药进来的小宫女,药洒了一地。

“啊!陛下,臣不是故意的!”高润脸色惨白,那小宫女也跪下请罪。

娄昭君在帷内有气无力地问:“这是怎么了?”

高演连忙上前劝慰:“家家,没有什么事,您安心休息。”又回身向两人道:“快起来,不是你们的错,把地上打扫干净就好。”

那小宫女自是庆幸无已,高润兄弟几个也露出感动的神情:他们在高洋的淫-威下过久了日子,还真想不到做皇帝的哥哥可以是这样友爱仁慈的!

娄昭君的病好了许多,高演回到德阳堂去。这些日子,他又是忧心,又是事事亲力亲为,整个人消瘦了一圈。揽镜自照,本来俊雅的容貌也憔悴不少。只是想到一向敬爱的母亲在自己的照料下身体转好,还是十分高兴。

正要就寝,忽然有人报说平秦王有急事面奏。高演虽然觉得诧异,但从乾明政变时起,高归彦就被他视为自己人,他既说是急事,想必不可忽略,于是召他进来。

高归彦的第一句话就是:“陛下,大事不好了!”

高演皱眉:“你镇定些。什么大事不好?”

“臣相识一个精通望气之术的人——”高归彦向东方指了指,“他说,邺城有天子气。”

“天子气……”高演在房中来回踱步,“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废帝济南王吧?他一直在邺城。”

高归彦面露喜色:“是,是陛下!此事十分紧急,如果放任济南王在邺城,后果不堪设想!“

“朕也有此意……”高演下定决心,“你去把他召到晋阳来。”

·

高湛身旁是散骑常侍高元海,高欢的从孙。自从被高演留在邺城,高湛对高元海越来越信任,时常与他商议机密。

“元海,我对陛下抗命不从,只怕已经危在旦夕了。你还来和我说话做什么?”高湛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眼望远处,幽幽地说。

“殿下何出此言?就因为殿下阻止幽州刺史和领军二人赴任吗?”高元海愤愤不平。

“是啊,不该如此。”高湛回眸看了他一眼,“元海,我们也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陛下心知肚明。”

高元海额头见汗:“皇太后万福,陛下至孝友爱,殿下不必顾虑。”

“我对你这样信任,难道就是想听元海说这些虚话吗?”高湛拍了一下栏杆就要走。高元海连忙拦住他:“殿下请给臣一点时间,对,一晚上就行了!请容臣回台省中仔细考虑,明日一早,必定给殿下满意的答复。”

“好。元海,我等你。”高湛深深地看着他。

高元海在后堂待了整整一夜,没有片刻合眼。从始至终,都是绕着床缓缓踱步。

高墙外那寂寞的更漏,一声一声,好像要摧断他的肝肠……

更漏未尽,高元海眼前突然一花。一个红色的人影,好像深匿在白天和黑夜之间的魔鬼……

他“啊”地叫了出来。那人笑道:“你神机妙算得怎样呢?”语气俏皮。他瞪大眼睛,原来正是高湛。这一晚,他不知去哪里换了一件红色的新衣,衬得肤光如雪。

高元海呆了半晌,才开口道:“有三条计策,殿下看哪一条更好。”

“你说。”

“第一,殿下可效法汉朝梁孝王故事,带随从数人去晋阳,先拜见太后,求她哀怜,再去求陛下削去兵权,承诺至死不干朝政,这样殿下一生安危无忧。这是上策。”

高湛不屑道:“我看这是下下下策。”

“如果上策不成,那就上表自称威权太盛,恐遭诽谤,自请任命青、齐二州刺史,此后去外地,保持沉默即可。这是中策。”

“你还是说下策吧。”

高元海欲言又止:“臣怕说出来,连累全族啊。”

“你怕什么?你的族人不就是陛下的族人?不也就是我的族人?你也太胆怯了吧。”高湛满脸期盼之色。

“济南王是先帝的嫡子,名正言顺,陛下是假托太后命令强夺他的帝位。殿下既然有身在邺城之便,不如把文武众臣召集起来,将陛下征召济南王去晋阳的敕令给他们观阅,抓捕斛律丰乐,把高归彦斩首,重尊济南王正位,号令天下讨逆。眼下正是万世难得的好机会。”高元海一口气说完,高湛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你很聪明,元海……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他说,“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我还是担心有变,我身边有个叫郑道谦的术士,让他占卜吉凶,我们再行定夺。”

“是,殿下才是神机妙算……”高元海苦笑,心道:当真说出来又犹犹豫豫的了,到底是谁胆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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