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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归处

《归处》

“所等待的晴空似乎只是遐想,

乌云携手雨水像是在嘲讽。

想要与相框一同嬉戏漂浮,

在理所当然的尽头一成不变。”

“真是富有攻击性的见面礼,原来这就是作为大海的子嗣的教育。真是令我意外。”

“这是一场意外,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解释。但如果想要就此结束,我奉陪到底。”

剪刀散发出银色的光芒,掠过不知头发,向大门而去。持剪刀的十六石榴似乎对夜航之鱼的大开无比意外,强行改变轨迹,否则结果不堪设想。十六石榴没有多想,立刻用金花揽住不知和慢慢出现的阿大,将他们安全送往海面。

不知鞋顶轻触海面,在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完全放松。她看向被同样被金花安置好的阿大,试探地说道:“感谢你的善良,希望我此刻对你的这份信任不会成为我告诫后人的墓志铭。你好,不知。”

“十六石榴。请放心,我有能力让普通人行走于海面。”十六石榴收将武器放置身侧,毕恭毕敬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大海的子嗣,也一定对我的能力有所了解。”

“我只是照古籍上的资料步步为营,显然有些认知明显超出书籍的内容。”

“搁浅者所撰写的书籍不会有任何的纰漏,只会有隐瞒。它们是大海最真诚与崇高的记录者。在悲剧过后,它们不再野性,在底线上不断破坏与探索。”十六石榴又补充道,“如果是倾泻家所著,内容会是妙趣横生的虚假,它们对悲剧也持有同样的疯狂的探求与挖掘。这样的话语能否赢得你的信任?”不知轻笑。“我会如同猛兽对未知保持警惕,但不会如同疯兽歇斯底里。不过我愿意信任你,事先说好,我永远藏着一把利刃。”

十六石榴颔首,说:“请随意。”随后走向不知身后的阿大。小男孩似乎还有些晕乎乎,他蹲坐在海面上,迷迷糊糊的看自己的双手——几朵金花在掌心中绽放,而小小的龙王鲸便沉睡于花蕊之中。

“石榴……?”

“我在。”

十六石榴急切的回答让阿大一惊,他抬头又是眨眼,又是揉眼,在确认眼前人没有半分虚假之后,他立刻扑到对方怀里。“是石榴!阿大看到石榴了,石榴是按照约定来找阿大玩的吗?”脑袋在十六石榴怀里蹭来蹭去,金花还被阿大握在掌心。十六石榴对怀中的哥哥无从下手,想要说几句亲情话,却在一番踌躇后被现有命令与阶级所替代。她将武器背在身后,严肃道:“我在例行公事。所有妨碍道路前进的阻碍我都将以并剪下,哪怕是迷途的指引。我会保护你。”“阿大也会保护石榴的!阿大可以!”

不知微微侧身,观察这场并不融洽的见面,赤诚相待的热情与漠然置之的理性对峙,似乎热情在逐渐后退。可惜,这场幕间戏并没有持续太久,敌手的登场取代结局的发展。

“我原以为一切都不会改变。”

“夜航之鱼无法容纳躯壳与错误的灵魂,大海的子嗣本意只有重新编排道路,引导迷途之人。不巧,新生之人与这位先生一一对应,死亡和再生不会出现在他们身上。”

“思来想去,我还是愿意叫你……樟先生。”

黄色的瞳孔,呈现出的却是异样的痴迷;原本如水般流淌的黑蓝色长发,呈现出的却是死海般的寂静,就算是那张熟悉的脸庞,现在显露出的也是不符原貌的不屑与狂妄。

“多说点客套话,毕竟马上你也要成为我的囊中之物,红绯。我将为王,我将证明我从来没有输给过我大哥!我,樟,将成为大海的控制者!”笑声狂妄,激起阵阵异常的动荡,语气癫狂,似是在迎接属于他的胜果。正犹豫是否动手,一旁的十六石榴先发制人。“可笑,想要用这样卑鄙且贪心的方式获得不属于自己的王位,只会被规则所裁剪。”

金花不知何时潜伏于海的阴暗处,在瞬间缠绕住敌手,绣花剪刀沿着金花顺势而来,张开刀片,直逼要害之处。可惜在咫尺之间,意想不到的阻力拨开威胁,随后成群而至。十六石榴立即停手,警惕的看向阻力,而樟得到解放却没有任何行动。

洁白到模糊的身躯向自身前方不断爬行,似是为了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是眼前的希望,它们贪婪的触碰一切可被自己认为是依靠的地方,抑或是真诚的祈求所有可以拯救自己的海岸。细听,环境中弥漫身躯低沉的呢喃。求救?劝解?求道?呼唤?

“请保护我……请……”

“我会追随你!我要得到安稳!”

“王……我找到你了。”

或许还有更多细语,可惜不知听不太清,甚至说是听不到。大批躯壳如同白色浪潮袭来,它们爬出残缺破损的游轮,从缝隙中紧握生的死亡,将自己挤出,蠕动向王的方向。可也有不知何方的躯壳,向着不同的方向,对另一方发出虔诚的祈求——它们同样在寻求一方安稳。

“可以……可以保护我吗?”

“请求您让我安全,求求你。”

不知向前一步,将答案置于行动。十六石榴在一旁伺机而动,紧握武器,等待一个确定的时机。

“我将以王的身份,让低贱的子民们为我夺取权威。”樟露出邪笑,一脚踩上向他爬行而来的躯壳。子民被踩趴在海面,挣扎,却只是为了更好的碰触王,碰触救赎。“为了我,将叛军拿下。”

沿着王的指令向前,直到获得胜利。白色延伸出锐利、令人恐惧的肢体,挥动武器,源源不断挥舞向敌手。不知巧用体术,轻松化解毫无章法的攻击,将对手放倒在地,而十六石榴此刻正毫不留情用剪刀剪断一批又一批来者,却没有溅出任何多余色彩。敌手越来越多,刺耳且尖锐的言语不断刺激耳膜,惹得不知逐渐焦躁。

子民开始从四面八方袭来,阿大紧张地看向周围,尝试性的挥挥手想要得到回应,可惜子民们眼中只有王的指令。不服气的阿大握紧小拳头,鼓起嘴巴给想要给对方一拳,不过力量的悬殊让阿大直接落入下风。

“快走。”绣花刀出现在阿大与子民之间,金花缠住子民,为阿大开辟了一条相对安全的道路。阿大看向十六石榴,武器脱手只得徒手击倒敌方,看到阿大犹豫不前,十六石榴再次开口。“金花拦不了多久,放心,我会负责阻拦它们。”

阿大并不愿意就这样躲起来,他想要保护别人。于是阿大把目光放在那艘已经千疮百孔的游轮,无数的子民自游轮而来,也许自己能在游轮上帮助不知小姐和十六石榴。阿大点点头,一股劲跑向游轮,他听到子民们低语,或虔诚,或激进,或沉沦,他听到金花被扯断,还听到木屐踩在水面上的声音,再跑快点,让耳边只剩下风声,然后一脚踏入细小的洞口,开启在游轮里的冒险。

十六石榴顺利解决不知身后的敌人,又顺手踢远被被不知仍来的子民。不知似乎放开手脚,或许是小孩子已经离开,又或许是她承受不了来自子民的言语,甚至是樟疯言疯语——她在努力靠近樟,不过子民的信任成为层层屏障。

子民层层叠叠,不知不断突破,樟用楠的脸庞笑着,像是在嘲讽,静静的看着一举一动,仿佛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登基表演。重重击倒几位子民,身后的子民便会倒下,踩上倒塌的信任,对他挥出拳头。

拳头停在他的面前,他的笑容依旧,眼中的狂热依旧,他的子民会用双手擒住威胁,让袭击止于面前——都是为了他。子民们用身体拦阻不知,用双手抓住她的身体,用重量阻碍她的前进,宛如无数雪白的言语依附在她的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真是可怜,没有发现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吗?”樟轻轻碰触不知的手指,笑道,“你该怎么接触王呢,失败者?滚回去吧,我可以轻易的杀了你,包括这位不知好歹的规则。”

倾泻家于子民之中爆发而出,无数子民化作怪物的躯体,降临于樟身侧,随他的言语而动。电线与混沌组成的手快速袭向十六石榴,金花先一步意识到袭击,编织出金色的蜘蛛网阻拦,随后十六石榴踏着花瓣起跳,裁剪下臂膀,又调整方向,将利刃挥向不知身侧的子民。碰触到的瞬间,子民化作水雾,不知趁此契机与樟拉开身距,十六石榴站在不知身侧,紧皱眉头,瞪着樟。

“哼,大海的子嗣果然有些实力。不过,那也最终会属于我。”

不知看了一眼十六石榴,十六石榴心领神会的说:“也许是与倾泻家做了交易,倾泻家在他身上做了实验,让他能短暂的操控倾泻家的分身。倾泻家从很早开始便执迷于对继承人的实验。”她补充道,“劣质的夺取躯壳制作木偶的方法,模仿的是愚人和瑞普斯克女士的技术。”

身后的信任越来越多,樟的子民更是来势汹汹。

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王,不想被施加莫名的信任,想要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想要留下自己做下的选择,想要存下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知看着樟,她知道希望渺茫,但悬殊和死亡从不是她的理由,当然,失败更加不是。她拔出匕首,二话不说向子民发起攻击,十六石榴在沉默中选择与倾泻家的怪物搏斗,虽是没有一句发言,但两位相当默契。

子民似乎无穷无尽,而游轮如同源泉流淌出源源不断的子民,厮杀逐渐靡乱神志,怪物不会死亡,无休止复原的身躯承受住每次绣花剪的裁剪,直到耐心耗尽。

纯白色的丝状物在混沌中纠缠、游荡、生长,外壳薄如蝉翼,如心脏般跳动,肢体在模糊中隐隐塑型,随着一次又一次搏动成型。又在吹弹可破的膜中,轻轻试探透明的边界,挣扎、伸展、突破,最后顺着混沌温床的残骸搁浅在恍惚的世界,带着粘稠的肉身,摸索棱角,扒开废墟。

一场诞生于此在阿大眼前完成进行,他好奇的观摩这一奇观,激动于生命的创造。小心翼翼的绕过所有的生命和卵,阿大缓缓走入游轮深处,虽然已是千疮百孔,但奇迹般保持着平衡,这使得阿大很顺利的走在残破甲板上,穿梭在无数的新生中。他看不见外部的情况,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得疑惑着继续向前。

似乎走了许久,阿大依旧没有找到结局的方案。他跺跺脚,有点不开心的嘟囔道:“到底在哪呢?能不能突然出现在阿大眼前,好不好?阿大现在不想玩捉迷藏。”

咚咚咚。

是玻璃落地跳跃的清脆回声,阿大认识这个声音,这是瑞普斯克女士。是瑞普斯克女士需要帮助吗?阿大好奇地眨眨眼,萌生出想法,他决定去靠近。

船舱内有些黑暗,只有漏过缝隙的微光与卵散发出的荧光为尸体描边,空洞与深渊潜藏在黑暗中,就连细语也变成未知的恐惧。阿大一步一个脚印小心翼翼探索前进的道路,他似乎在暗中看到了隐隐约约的身影,于是他慢慢靠近。

“你好,我是阿大——啊!”

黑影猛然汇聚成凶恶的怪物袭击,随后活动的水源从阿大周遭汇聚,化作护盾抵御住攻击。它在低声细语,缓缓流入阿大的耳朵里。“目的地,在哪里?在哪里……”怪物越靠越近,阿大迫不得已推开怪物,水流顺着方向将怪物坠入空洞,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怪物——它们想要将阿大一同拉入黑暗。

“陪我一同寻找……最终的目的地。”“可是阿大不能告诉你船的目的地在哪,船长说如果停下来就等到它重新启动。”

“丢下犹豫,指引我。”“只有你能拯救我……只有你能找回我……”“你要保护我,对吗?”“阿大,阿大会保护你们的……阿大在努力地找!我们一起去帮助不知小姐和十六石榴好不好?”

“为什么要拒绝我?”有很多阿大无法回答的问题,他想要一句一句回答,却总是被下一句问题打断。“对不起,阿大不知道怎么回答你,阿大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你可以问其它问题,关于船的问题,只要船长告诉过阿大,阿大都可以回答。”

对未知的恐惧使他小步后退,信任让他没有过于原理洞口,结局便是怪物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脚踝,用力将他拉向黑洞。“这样很危险,会受伤的!”阿大的双手下意识挥舞,想要抓住什么,哪怕是将自己拉入黑暗的罪魁祸首。可在碰触的瞬间,怪物如同雾气般散开,如同谎言破碎般凄惨,在模糊与温度中与虚无化上等号,只余碰触不到的远处尖锐碎块,不等震惊结束,阿大率先停滞在半空,看视线晃晃悠悠。

他抬头看向身后,背后那条电缆般的长尾巴紧紧钩住一旁的钢筋,把阿大挂在了半空。“大家都不见了……是阿大看走眼了吗?”小男孩揉揉眼睛,像是在挽留。

闭上眼,如果是幻想的话,他愿意承认它的存在。

“阿大,睁开眼。”船长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快过来,我在等你。”

他睁开眼,发现一只小蓝鲸游荡在他身侧,又将他慢慢托起,送至完好的甲板上。阿大戳戳小蓝鲸,小蓝鲸绕着他的手掌转了一圈,随后亲昵地碰触他的脸颊,再缓缓向前。

“我在等你,快过来。”

阿大迈开脚步,似乎在前方的黑暗勾勒出船长高大的身姿,描绘出船长呼喊他的声音。小男孩跟着小蓝鲸和声音而去,小蓝鲸在他身边肆意地游荡,他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阴影中的被塑造的怪物伸出手,显示出利爪,想要夺去阿大前进的可能性,而小蓝鲸引领着阿大躲避攻击,在怪物中灵活行动。

“帮助我……帮助我逃离牢笼!”

陌生的话语萦绕耳畔,天真的瞳孔送去关切,无情的利刃落下威胁,海水的再现断绝危险,那只小小的蓝丝绒海兔于缝隙中钻出,融化利刃,安抚空洞的怪物。小海兔在阿大身前与小蓝鲸嬉戏,也没忘了为阿大开拓前路,怪物如影随形,仿佛每迈出一步,过去的脚步便会化为黑暗,意图吞噬他。

“靠近点,阿大,再靠近点,我在等你。听到了吗?”

“船长。”阿大看到眼前怪物挥动武器,甲板不断脱落,掉入深渊,一只身形模糊的怪物从黑洞中拔身而起,船长的声音从它背后响起。“阿大当然听到了,阿大在——”怪物扭动着身躯,晃动整个空间,碎片如大雨倾盆,地面塌陷,坠落深不可测的下层。视线与回应一同坠落,又在见到小斯威瑞拟狮子鱼的那刻漂浮起身,再次让怪物回归视野。

小狮子鱼透过怪物的触手,也一并与阿大分享这份娱乐。阿大先是落在怪物的躯干上,又踏在小狮子鱼留下的水痕上,沿着怪物躯干一路往前,舱壁的缝隙中时不时探出渴求解脱的手臂,然而阿大与三个小生物皆透过手臂。触手纠缠不休,小蓝鲸和小海兔一直在两侧随阿大往前。

怪物在某一瞬间突然膨胀撕裂,触及上层,随即破损的“天空”开始掉落,手臂盲目剥落碎片,砸在甲板上,堆积如山。密集的降临让阿大措手不及,疼痛与昏暗将他与海洋生物一同埋置深处。

星光点点,出现在碎片之中。眨眼,再眨眼,小幽灵蛸突破碎块横空出世,它先是骄傲的抖抖身子,像是在炫耀自己的优秀,见到阿大有些疑惑的表情,小幽灵蛸还生气的原地上蹿下跳。它不停绕着阿大脑袋转来转去,势要得到阿大的认可与赞扬,当然,如它所愿,阿大在意识到小幽灵蛸需要什么的时候便送去了夸奖。

小幽灵蛸看起来十分满足,于是在黑暗中横冲直撞,直接粉碎碎块。破石新生的感觉并不糟糕,小幽灵蛸甚至兴致上头,用碎石铺出一条康庄大道,小蓝鲸活泼的跟随着小幽灵蛸——小蓝鲸似乎对每一个小生物都抱有极大的热情和欢喜,哪怕差点被小幽灵蛸的碎片砸到——阿大也不例外。当然,可靠的小狮子鱼解决了一切,它只是绕个圈,所有的危机都化作乌有,甚至还小小的扰乱了小幽灵蛸的行动轨迹——它现在看起来不服气极了。

一切的不和谐都在小海兔的围绕与轻抚下下迎刃而解,现在四只小生物共同畅游在阿大周围,所有的碎块奇迹般的再造,又上升浮空。小生物们带着流水让阿大踩着碎片往上,怪物们的袭击与言语无法再接触阿大,碎块们一一拼接成完整的夹板,可是小生物们不愿意让阿大走在甲板上,反而是腾空而起,飞跃黑暗。

直到一束光明展现在眼前,直到船长的声音再度响起。“阿大,过来。”阿大转头,看向身侧禁闭的房门,他只看见一片黑暗,仿佛黑暗早已吞噬内部。或许里面还会有什么?阿大认真看着黑暗,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只是出于幻想。

是船长辛勤工作的背影,是乘客们欢聚在主厅,是食堂香气四溢的饭菜,阿大从黑暗中迷迷糊糊看出了许多他喜欢的画面——当然,他最喜欢和大家在一起。四个小生物在阿大周围绕来绕去,可阿大置若罔闻,就连缓缓靠近的阴影与崩塌声也抛掷船长之声后。

“过来,阿大,想要听我给你讲故事吗?”

那声音如此熟悉,如此温柔,阿大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想!我还想听船长讲红玫瑰与拍浪者征服大陆与妄图控制大海的故事!还有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船长都没有给阿大讲完。”

“过来吧,打开这扇门。我给你讲故事听。”

阿大伸出手,却在停止在门把手前方。“阿大有事想让船长帮忙可以吗?”阿大凝视着屋内模糊到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船长,认真地问道,“阿大想完成这件事之后再和船长一起玩。”

“阿大不想先和我一起玩吗?我可以告诉你更多的故事,陪伴你更久的时间,带给你更多的美好回忆。”

“可是阿大答应了大家要保护他们,阿大不能言而无信,船长和拍浪者都是这么教育阿大的。”坚韧的语气融入小男孩本就稚嫩甜腻的声线,显得格外的严肃,他将一只手放在胸膛上,小脸做出十分认真的模样。“阿大一直记得,也不会忘记,阿大说要保护大家一定会做到的。”

“那不是你的职责。”船长之声冷漠地说道,“你只需要在我身边,听我的话就好了。阿大,你不需要背负任何东西,你无法解决任何事,我和拍浪者会解决所有问题。”

“真的……吗?阿大也想偶尔——”

“只需要听我的话。阿大,你不想听船长的命令了吗?”

沉默。

阿大想不到回答,准确来说,是想不到合适的回答。

小生物们在乱窜,似乎在着急。船长每说一句话,黑暗与怪物便滋生的越多,每吐出一个字,便是越来越靠近,阿大每说出一个字,一只不同种类的鲸鱼便会从怪物黑暗的缝隙中,随着流水流荡而来,聚集在阿大周围,像是他的想法,像是他的分身,像是他的决心。

该如何回答船长?阿大还在思考。自己的选择正在与船长的命令相违背,他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选择,只在小册子上草草看到过自己曾经和养育自己的拍浪者背道而驰,拍浪者坚守职责,对他不留情面。阿大能理解,拍浪者首先是大海的守卫者,其次才是阿大的看护者和下属,拍浪者也经常说是它们选择了守护大海的道路,而不是被大海命令。

阿大不理解这种说法,他只知道大海的选择就是他的选择,现在他想要保护大家,大海会觉得伤心吗?阿大不想让大海伤心,阿大想让大海一直开开心心的。如果阿大一直听大海的话,大海就会开心的吧?

鲸鱼群在阿大周围着急地游来游去,不同种类的鲸鱼用躯体和尾巴驱散延伸的黑暗。阿大还在犹豫,只是眼前的船长似乎越来越明显,吸引他放下他想要实现的职责,回归最初。

咚咚咚。

玻璃跳跃在甲板上,宛如落在心头上般清脆,阿大瞬间将头转向那一侧。隐隐约约的光线透在窗户上,大门紧闭,阿大记得,门外是船头,视野很好。

“瑞普斯克女士?”

回答阿大的是持续的清脆跳跃声。

有些刺眼的光芒让阿大下意识眯起眼,回忆起瑞普斯克女士的身姿。她现在似乎很需要自己,跳跃声引领着阿大的思绪,破开他的忧虑和犹豫。

“亲爱的,我们都不会怪你。”她抚摸自己的头顶,轻声说,“阿大属于阿大,我们都很乐意见到你的想法,看见你的成长,不要觉得自己做的事是多余的,你不可能是多余。”她拥抱自己,温暖的怀抱让阿大难以忘怀——他已经很久没有被瑞普斯克女士抱着。“要是有谁不承认,想要怪你,我一定来帮你解释,我回来保护你。”

“阿大,打开门。”船长的声音再一次把阿大拉回黑暗。模糊的身影似真似假,阿大不愿意怀疑船长,他抱歉地说道:“对不起船长,阿大要先去帮助瑞普斯克女士和大家。等阿大做完了所有事,再回来听船长说阿大。”

阿大低下头,像是在道歉,随后转身跑向门的方向。小生物们也顷刻间一同转向,破开黑暗,消除威胁,托起阿大,飞向门外。鲸鱼们如支流逐渐汇合,聚成那一头龙王鲸,撞击所有黑暗与阻碍,散去所有虚假与恶意,冲破大门。光明倾泻而入,浸润周遭,驱散阴霾,然后踏入真实。

转身,大门再度紧闭,龙王鲸与小生物们不再,似乎被困在门内,似乎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幻想,只有阿大还记得他经历和选择的经过。

瑞普斯克女似乎不再这。阿大在甲板上寻找,却怎么样也找不到瑞普斯克女士,反而只有激烈的打斗声存在于耳边与眼前。阿大站在栏杆上边,趴在栏杆上去看远处的局势。

十六石榴还在于倾泻家的怪物纠缠,不知小姐依旧寻找着突破的方法,子民们前赴后继,渴求与探求的手与躯体扑向不知小姐。现在的不知小姐似乎已经习惯于除掉子民的方法,利落干脆的行动却看出厚厚的麻木,然后再一次冲向被子民们护在身后的男人。

“只是这样吗?真是看错人了,我还以为你有多能耐。这场枯燥无味的戏码,我已经厌烦了。”

子民们再一次把不知擒住,手中紧握的匕首直指对方,可最终还是停在半空。她叫出对方的名字。“樟。”

“我可没有那个废物的耐心来听你说话。”樟伸出手,要夺取对方的匕首,可是怎么样也夺不过。“楠的力气比我大那么多也拿不过来吗?喂,倾泻家,过来帮个忙,别和那个大海的子嗣玩太久了,扫兴。”语闭,倾泻家的怪物勉强分出一个分身缠绕到樟身上,帮助他拔出匕首。不知低下头,喘着粗气,受伤的手也垂下,像是在等待。

樟邪笑,高举匕首,狠狠刺下。“再见。”

“无礼之徒!收起你的虚伪和**,规则不容无序,放下你的傲气。”少了一个小分身的倾泻家怪物无法抵挡十六石榴的攻击,只是两句话的时间十六石榴便将怪物刺穿无数空洞,又把怪物掀翻,扔向樟。金花在怪物体内绽开,樟震惊的双眼倒映在绣花剪刀上,十六石榴下劈腿,怪物如烂泥般倒在樟身后。

“我不会辜负他人的信任……我不会……我不会在让任何人——!”不知暴起,瞬间摆脱子民,一脚踹上分神的樟。樟吃痛,匕首瞬间脱手,而不知上前一步,速度刚好,一把接过向她方向而来的匕首,顺势就要刺向樟。

意外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生,就比如现在。倾泻家重新聚集起来,一把利刃先悬空而起,落向樟头顶。

一道雷声响起,引来十六石榴的警惕。乌云在混乱之上聚集,光线被阻拦,阴暗洒向海面,雷鸣不断,闪光在云层中牵动危险的气息,大风呼啸,吹动水纹荡漾混沌——这是无尽之海到来的前兆。十六石榴紧皱眉头,立刻跑向无尽之海即将降临的前方,在惩罚降下之时,闭上剪刀,在半空中碰触闪电,阻拦灾难降临。

巨大的风吹乱十六石榴亮橘色的头发,绷带也随风飘荡,刻满了历史的骨头暴露在空中,金花抵挡不住无尽之海的威力,花瓣掉落,在乱风中飞舞。孤零零的金藤缠绕上绣花剪,尽力抵御无尽之海,可十六石榴的手臂开始颤抖,不断地晃动表明力不从心。“抱歉了!”风愈大,雷愈响,绑带彻底失去作用,消失在疯狂的风中,白骨完全暴露,十六石榴深吸一口气,伴随文字的愈来愈深与发亮,十六石榴用力把绣花剪向上挑起,那到惩罚随之一劈为二。十六石榴在空中翻转,左眼中“十六”二字见证惩罚的最后一阵狂风消散。

然而危机没有结束,无尽之海没有散去,倾泻家没有放弃。“大海的子嗣资料收集过半,预计会出现重大损坏风险,终止原定计划。第九项实验:王的死亡会引发的新后续。第五百三十三项实验:扰乱心智的血雾与第三百七十二项模仿实验:人造空壳,联合实验。”语闭,那到攻击终于落下——在不知的匕首来到之前,将这具血肉之躯加入实验目的,再将他彻底打散。

鲜血擦过不知的脸,在几秒过后化作血雾,弥漫在海面,笼罩所有实现,含住所有**和理智。

阿大再也看不见任何光景,浓雾也将整个游轮覆盖。阿大伸出手尝试挥散浓雾,可惜没有成功

余光忽闪忽闪的光亮成为前方唯一的路标。

“亮亮的……瑞普斯克女士在那里吗?”阿大被一股巨大的推动力推着向前,好奇被无限放大,理智被逐渐覆盖,在血雾中走向游轮顶部。

明明什么也看不清,却能安稳地走上楼顶,来到光亮前。呆呆地看着这颗发光的圆形,阿大脑内没有任何的想法,血雾弥漫,将他包裹。血雾将他的手托起,碰触亮光。

“在你眼里,它是什么样的?”

“是妹妹喜欢的光……也许妹妹会在?妹妹不在,是瑞普斯克女士吗?不,不对……阿大看错了吗?”大雾似乎从眼中散去,只余下光亮和

“当然不会。大海的子嗣从光中诞生,倾泻家深知这一点。”声音说,“告诉我,你想要保护别人,对吗?”

“阿大想要——”

“我们能帮你实现。你看,你看,那无尽之海在呼唤你,掌握它,训练它,让它成为你的能力。”

“好……?好吗?”

“当然了。”怪物般倾泻家趴在游轮上,整艘游轮被它的半身覆盖,血雾成为它戏剧的背景板,而它伸出手臂,用幻象与虚假,戏弄着渺小的实验品,诱惑着弱小的大海的子嗣。“让着放大**,失去理智的血雾成为你前进的道路,成为实验被证实的第一步。”

乌云彻底没过天空,雷鸣成为整个海面的主题曲,闪电不规则落下,风在呼啸,海在哀嚎,无尽之海尽情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很快,它不再行动,一双无数物种特征融合在一起的手臂自游轮而来,操控着它,倾泻家将大海的子嗣容纳其中,此刻,它便是无尽之海的控制者。

“第一千七百九十三次探索,关于大海的子嗣的替代性。”失真的电子声漂浮在空中,按耐不住的兴奋在海水上涌之时更加癫狂。“大海……是大海!”

流水在阿大周围流淌,迅速把他包裹,再四散向周围。随后海面停止流动,一撮小喷泉渐起,不过几秒便浩瀚通向天际,乌云被击破,倾泻家被四溅的水花破出无数无法短时间愈合的伤口。一只奇虾破水而出,位于头部的大螯直直冲向倾泻家,倾泻家伸手抵抗。

这位海洋霸主本该一招制敌——它并不是不了解倾泻家的弱点,并不是不了解倾泻家的实力,它有好几次处于上风,却都让倾泻家逃脱,再次与它兵戈相见,相持不下。小小的子嗣在水的怀抱下闭上双眼,海的流淌不能让他苏醒,海的温暖不能让他睁眼,海的呢喃不能让他清醒,他沉浸在梦中——一个被血雾包裹、一个被塑造的实现里。

许久未曾来到过当下的大海,无法破除这光滑柔软的壳。

“醒醒,这里并不是你的归处,并不是你所选择。”可是子嗣没有回答他,他已经沉溺在“归处”。

海似乎意识到,一切即将脱离它的掌控——它不希望威胁降临。

刀光剑影不止奇虾与倾泻家,还有匕首与绣花剪刀。

毫无言语,唯有金属碰撞声成为十六石榴与不知之间的交流,时大时小,时猛时轻。白骨在震荡中发出丝丝声响,淡黄色与亮橙色的发丝纠缠不休,十六石榴能感受到疼痛,那是历史在不断诞生,不断刻在自己骨头上的印记,是十六石榴此刻正在感受的现在。十六石榴不知道该说什么,十六石榴只知道她会以一种觉悟醒来,而现在需要做的便是保护住身后恐惧的、不知的子民。

血雾让不知看不见眼前,看不见自身,摸不清头脑,抹杀白色的子民们历历在目,似乎她也成为子民们中不可缺少的一位。铲除一切,只需往前走便已足够,只需在血雾之中挥舞武器。

“红绯。”

她听到了陌生又熟悉的呼唤。上一次是在血泊中听到,那声音在祈求自己不要再拒绝自身的选择。是姐姐们,是曾经保护她的姐姐们。

“不知。”

她听到了更多人的呼唤。

像是理智在寻觅自己,像是信念在寻找武器。她回头,虽是血雾弥漫,人影若隐若现,人们在靠近自己,靠近被血雾拥抱,浑身赤红的自己。不知下意识挥舞武器,试图驱散控制她的幕后真相,可惜,她碰触不到任何事物。

“我……我要做什么?我忘了……对不起。”

两只手伸了过来,是姐姐们。不知看不清她们的身影,确能判断出就是姐姐们。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看着双手发愣,让红色的污渍在身上滑动,滴落,可是姐姐们轻笑,一人一只手,牵起她,牵起她们的妹妹红绯。“没关系,跟着我们,往前走。我们会保护你的,大胆的往前走,你会记起来的。”

“可我……什么也看不见……我——”

往前走,是被信任的触觉,是被温柔以待的触动。

有人在帮自己抹去眼前的模糊,红绯依旧看不清是谁,或许,谁都有可能。现在,她已经习惯往前走,走到她能停下的地方。

守护。她想起来了,这是她不能遗忘,也是立身之本。哭喊声,祈求声,叫骂声;痛苦,悲伤,孤独……一切都在唤醒她,唤醒唯一能让她清醒的字词。

“守护……”再一次的武器对峙中,十六石榴听到不知低语。“是,是你选择了保护他们,现在,是时候——”十六石榴用力弹开不知的攻击,张开剪刀,剪开她身后的血雾。“寻找到回归的道路,王,应当引导正道的道路。我亦要让无尽之海回归正轨。”

以守护之名,寻回最后一丝主动权;以守护之名,站于大海之上;以守护之名,为归处而战。

血雾弥漫,但匕首指向倾泻家,一场道路的争夺战,被一位只记得守护的王所带领,她将为了守护挥动武器,直到守护停止的那刻。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争斗,规则。”

错误的结局不会持续太久,时间总会在合适的时机回到开头。十六石榴在又一场大战后终于回到轶时尘世,老佛爷双手抱胸,依在石墙边,等待十六石榴太久。

“你居然没有去到大海身边?我从来没有参与过如此持久的战役。”

“与红玫瑰为伍的战役比这还要长久,那才是战役。况且我不是战斗狂,我只为了海而战,可海现在需要知道它的身边有多危险。它已经放任王太久,久到有种族想要踩在它的头上。”老佛爷看着十六石榴靠近,拨动沙漏。“放心,规则,我的忠心不二。我可一直在等你回来,我很期待接下来的序幕,我们即将从门中新生。”

“我还以为你会用其他方式称呼大海,毕竟从人们的角度看,你是忠心到反叛的臣子。”完成最后一项任务,这次一画上了完美的句点,十六石榴掂量着手中的礼物等待老佛爷的最后一句发言。“是吗?规则,称呼为王过于生疏,称呼为主过于严肃,大海本就是海,在我眼中,他一直都是,从未改变,而我也从未改变。就是这么简单。”老佛爷直起身,又问道,“你手中的是什么?一双运动鞋?”

十六石榴点头,思索了好一会才继续说:“给盗怨主人的。一直穿着和我差不多的高的鞋跟蹿来蹿去会受伤……只是出于同为大海的子嗣的建议!”

老佛爷大笑,随后启程离开,一边说道:“关心就不要说的那么隐晦,十六石榴,你也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和感情的人。不要怕海会愤怒,他一直乐于看到这样的你,这正是那位小海出现在此的原因。”

望着被称为拍浪者的叛徒远走的背影,十六石榴沉默了许多。“谢谢,再见。”语闭,十六石榴带着礼物离开轶时尘世,现在盗怨主人大概在悄悄地逃离海底囚笼,等十六石榴赶到可以正好遇到她的妹妹。

沙漏在不断往下落沙子,深入此局的大海的子嗣回忆着曾经的歌谣,她无法看清自己的未来,只能感受到沙漏的不断颠倒,毕竟沙漏会让大海的子嗣们复原,不管是时间还是故事,都会重头再来。现在,她要继续见证他们的未来。她已经无法回头,她也无需回头。

“海下的星星在闪烁,

记忆如风挥散而去,

追逐着夜晚蒙蒙细雨,

细数道别与再会的脚步,

忘却的未来真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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