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齐聚客厅,这一次没人挨着坐,面面相觑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警惕。
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展颜并没有把丁一周的特殊癖好当场公开,但他脸上的凝重严肃淡了几分。
这微妙的变幻,只有何淄察觉到了。
“宋琦珊肯定是凶手。”精神崩溃的白莎莎一听完展颜和何淄的分析后,立刻嚷嚷:“她杀死了丁一周后就逃走了!”白莎莎越说越激动,差点没喘上气。她好像特别讨厌宋琦珊,什么都要往对方身上扯。
“别激动,莎莎。”张浩连忙在一旁抚慰,并且抱住对方。
确实,如果按照白莎莎的逻辑,那么宋琦珊确实最有可能成为凶手,但是何淄却对此持保留意见。
因为他总觉得还有那些细节没对上,不然再顺理成章的事情也会变得诡异起来。就比如并没有证据表明宋琦珊会拥有古堡房间的钥匙,而且丁一周虽然是个死宅,但毕竟是男生,而且体重接近两百斤,壮得像座山。一米六的宋琦珊不太可能在没帮凶的情况下干掉丁一周,并且完成分尸。
等等,如果有帮凶呢?
何淄突然想到一个新的可能性,那就是凶手不一定需要有钥匙才能进入丁一周的房间。因为根据假设,大家都觉得凶手是公敌且只有一个人,所以如果是两个人同时在外面叫门的话,那么是凶手的可能性就很低。自己今天被柳林敲门时不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自到第二个人开始说话时才开的门吗?丁一周或许跟自己是一样的想法,所以在有两人叫门时,他的警惕性会比一个人叫门时低许多。
“你觉得呢?”展颜看向了一旁呆呆站着的何淄,问道。
“我啊?”何淄原本是在思考的,结果被展颜这么一提问,就像上课打瞌睡的小学生被老师点中回答问题那样绷直身体。
“我觉得不是宋琦珊。”他摇着头道。
“怎么可能不是!”白莎莎诧异了,她从张浩的怀中直起身子,厉声质问道:“就是她,不然她为什么要跑!”
“因为我觉得凶手有可能是两个人。”何淄一五一十把自己刚才的推论说出,然后补充道:“假设我刚才的推论成立,那么逃跑的宋琦珊无疑是最可疑的。她为什么要独自一人离开从而吸引全部嫌疑?另一个凶手究竟是谁能让她做到这份上?”
人都是自私的,既然选择一起行凶,那肯定是想到了全部保全的计划才会行动。去一存一的选择只会让双凶之间的信任崩塌,从而出现相互指控的冥场面。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宋琦珊是被骗的?”王凯致手肘靠在膝盖上,双手合十,沉吟道:“就像你说的,凶手需要一个人来协助自己降低丁一周的警惕,所以他找来宋琦珊帮忙,随意用一些借口骗开了门,然后趁其不备杀害了丁一周。宋琦珊之所以失踪,可能也是被灭口了。”
“第一,昨晚上很安静。第二,凶手不可能同时杀死两个人,另一个人必定求救。第三,丁一周只是死宅,不是死了瘫痪了。除去展颜外,我并不觉得有谁能够在他清醒的状态下制服他。第四,如果是下了药什么的其他手段,那么当我没说。”孙知雨双手抱臂,轻描淡写。
大家的注意力被她的话所吸引,纷纷看向展颜。确实,在社团中丁一周是最胖最壮的,单论制服能力的话,体能最为出众的展颜可疑度最高。
被怀疑了。
展颜斜靠着窗台,垂眸轻笑:“论体能我确实最强,这一点我不否认。可是凶手找人骗开丁一周开门这件事存在很大的风险,不可靠。根据我对凶手目前的刻画,他一定是非常缜密且冷静的人,不会选择不确定性太多的计划杀人。”
何淄很赞同展颜的话,他其实更倾向于双凶的可能性,因为把集体移上四楼这件事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而且由于丁一周的存在,两个女生或者一男一女也不行。那么排除无第三势力在场的情况下,凶手其实很好推出。
但何淄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凶手是谁,因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丁一周的死其实并不无辜,凶手绝对不可能是激情杀人。他一定是苦心经营筹划了这个局,然后把他们全都拉进来。
是的,是局。
何淄更加坚定这个推断。
从社团老师举办活动到宣布莫名其妙的规则,这一切就像是个局。
“万一那张空白纸条是凶手故意放在老师尸体旁边的呢?”好学生柳林的脑子还是有点用处的,再一次反驳到位。
其实现在追查谁抽中空白纸条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因为确确实实有“凶手”在这座古堡里。何淄作为抽中空白纸条的人,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或许是老师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就遇害了。但他并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因为在没有确切指向性的情况下,“空白纸条”依旧是凶手最有利的背锅人选。
何淄一连串的反问噎得白莎莎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瞪着眼睛在一旁生闷气。张浩连忙上前安慰,却被白莎莎拍掉了手。
“别碰我!”她蹙眉厌恶道,眼里的怨恨足以抹杀一切。
“······好。”张浩愣了一下,最后只能讪笑着将手放下。
随后众人又去检查了一下大门,发现依旧无法开启后王凯致提议到老师的房间看看能不能找到钥匙。
“毕竟这门是老师关上的,钥匙一定在他那。”王凯致耸耸肩,觉得他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这一点。
“行,走吧,大家一起行动,说不定那人就不会有可乘之机了。”展馨庭瞥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眼底里意味深长。
老师的房间在二楼的最里边,那是古堡里最狭窄最湿冷的房间。当初原本住在这里的会是丁一周,但是他不喜欢屋子里潮湿腐朽的气味,便求着别人跟他换房间。
但是问了一圈,都没人愿意换。看着丁一周皱巴的小脸,何淄差点就动恻隐之心想跟他换了,结果被老师抢先了一步,率先跟丁一周换了房间。
走在曲折蜿蜒的走廊上,何淄发现二楼的走廊有些奇怪,它是弧形的,像弯月一样,最边角的房间门前的走廊位置最窄。
这种布局会有什么联系吗?
何淄思索。
进入了老师的房间后,闷热潮湿的浊气向他们扑面而来。这个屋子里是没有窗户的,里面漆黑一片。无奈之下王凯致下楼取了蜡烛,点亮后众人才敢进去。
何淄粗略打量了一番,发现这个屋子只有他们正常房间的三分之一大,里面也只能挤下一张小床,看起来居住条件非常的差。
在床上他们看到了老师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而在衣服上方则摆着一本被翻开的笔记。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哭,无缘无故在世上哭,在哭我。
此刻有谁在夜间某处笑,无缘无故在夜间笑,在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走,无缘无故在世上走,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死,无缘无故在世上死,望着我。”
展馨庭拿过笔记,随即念起了上面的一段文字。
“我怎么觉得这首诗歌有点耳熟呢?”王凯致一听就歪着头道。
“是老师临死前那晚给我们讲解的诗歌啊。”孙知雨在一旁幽幽道,“这是奥地利诗人里尔克的《沉重的时刻》,充满了孤独痛苦的情绪和悲观虚无的思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师却很喜欢这首诗歌。”
何淄默然,他记得自己在四楼长廊上的那一段惊险经历中,也曾在虚无缥缈的黑暗里听闻起这首诗歌。
“上面还写有别的东西吗?”展颜抱胸道。
“你自己看。”展馨庭将笔记递给了展颜。
展颜匆匆一翻,随即扔给了何淄。
何淄:“?”
展颜:“你要不要也看看?”
何淄:“哦,好,好的。”
于是在众人奇异的眼光中,他慢悠悠地翻开了老师的笔记。
这本笔记他曾不止一次见过,因为每次老师来社团的时候总会把它带在身边。
有一次王凯致曾笑着说老师的那本笔记莫不是圣经,要时时刻刻揣在怀中。结果老师笑而不语,直道这本书就是他的悔过书。
悔过书记录的都是自己的过错,怎么老师的笔记里只有这一首诗呢?
难不成这首诗就能完全概括他的过错吗?
不对?
何淄蹙眉,他记得周六晚上老师给他们讲解这首诗歌的时候,曾经说了一句什么话,而这句话好像就是解开这首诗的关键。
“那个,大家周六晚上有听清老师是怎么讲解这首诗的吗?”何淄太想知道那句话到底是什么了,于是小声询问道。
众人看着他,沉默不语。
“不记得了,”最先开口的是孙知雨,她的语气有些慵懒,似乎对于眼前发生的事丝毫不慌,“他一讲诗歌我就想睡觉,周六晚上更加想睡觉了。”
“是的,我也记得我好像是睡了过去,还是被老师叫醒的呢!”展馨庭想了想说道。
其余人也是同样的回答,就连展颜也是摸不着头脑。
“我们好像都睡过去了。”他说道。
睡过去了?
何淄一愣,他想起自己好像也是睡过去了,然后又被叫醒······
虽然老师讲解的内容都较为枯燥,但大家同时睡着的概率约等于零,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不是简简单单睡着,而是被催眠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何淄背脊发凉。
“是冷吗?”展颜细心地察觉到了何淄的状态,下意识问道。
“我刚才想到一个可能性,”何淄瓷白的脸上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思忖片刻还是把自己的推论公布:“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会不会是一个幻觉?”
“什么幻想?”白莎莎不明所以。
“我们都曾在老师讲诗歌的时候睡去,那么所谓的醒过来是真的醒过来了吗?”何淄抬眼,黝黑深邃的眼睛宛如深不可测的寒泉,“我们可能已经被老师给催眠了,而这里只不过是我们的幻想而已。”
“催眠?怎么可能?”展馨庭第一个不信,“这些可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啊!还有,老师为什么要催眠我们?”
“确实有这个可能。”好学生柳林摸着下巴点头,随即他察觉到大家灼热的眼神,立刻举手讪笑解释:“我是说老师确实有催眠的本事,你们不要忘记了,老师可是国大心理系的博士生,他曾经在全世界的催眠大赛上获得特等奖。”
众人小声嘀咕,而何淄则在思考老师为何催眠他们的原因。
展颜一直沉默不语,他翻动着老师的笔记,何淄下意识看向对方的动作,突然一个词蒸腾于脑海中。
——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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