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上了二十多分钟才结束，之后，季翊按照姜晚的要求给姜妩发了消息。
姜妩大概是已经睡了，发出去的消息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姜晚大有不收到回复不睡觉的意思，沉默地盯着手机屏幕，就像小时候被姜妩放鸽子时那样。
季翊心生不忍，温声安慰她：“别担心，她应该睡了，明天早上起来就能看到消息，今晚看到消息和明天早上看到消息是一样的。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可以给她家里打个电话。”
“那还是算了。”姜晚不想和姜家的人有联系，“我回去了。”
“嗯，别多想，好好休息。”季翊送她出门，站在门口看她下楼。
女孩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季翊没有动，眼睛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同一个方向，像是跑神了，又像是陷入了思考。
楼道里的声控灯很快灭了，黑暗中，少年一双黑眸愈发暗了。
姜妩每天晚上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睡觉之前会把手机调成静音，所以，她早上起床时才看到季翊的消息。
季翊的消息很简单，说她被几个混混盯上了，让她小心点。
只有短短十几个字，没头没尾，姜妩不明白季翊为什么突然给她说这些，也没有多问，回了句“谢谢提醒”就把这事抛了脑后。
姜晚早上见到季翊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姜妩有没有回消息，看到姜妩的回复，悬了一整晚的心才真的放下：“希望她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季翊无奈地笑笑，目光落在她憔悴的脸上，带笑的眸瞬间暗了下去：“身上的伤还疼不？”
姜晚摸了摸肚子：“还有一点疼，早上吐了，胃很难受。”
“被踹了那么重的一脚，不难受才怪！”季翊提起这事就来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话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药递了过去，“把这个药吃了，一天三次，一次一包，饭后服用。”
药是包好的散装药，共六包，用印有“李医生诊所”的塑料购物袋装着。
姜晚接过，狐疑地抬起头：“你什么时候买的？”
季翊：“早上。”
姜晚皱了皱眉：“你怎么给李医生说的？”
季翊闻言凉凉地瞅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我说我和人打架肚子上被踹了一脚，胃不舒服，李医生就开了这个药。”
姜晚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难得乖巧地撒了个娇：“季翊，你真好，你竟然没把我供出来。”
因为上次生病的事情，李氏夫妇彻底记住了她和季翊，他们也算是熟人了，让熟人知道她和别人打架多少有点尴尬，毕竟，在李氏夫妇眼中，她可是懂事乖巧的小仙女。
季翊还处在气头上，听到她这话直接气笑了：“知道我好就听我的话，以后少做些危险的事。”
姜晚乖乖点头：“冲动是魔鬼，我昨晚动手之后的确有那么一丢丢的后悔。”
季翊乐了：“后悔什么？”
姜晚边比划边说：“后悔没先喊你，你在的话，你一定能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三天下不来床。”
季翊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条件反射下想揉她的脑袋，但想到她头上的伤，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要记得时刻把我放在心上。”
姜晚拍着胸口保证：“哪需要等到以后呀！从现在起就我把你放在心上。”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季翊眼中漾起愉悦的笑，阴郁了许久的心情终于放晴。
姜妩住在鹿城县北区的清苑华府。
清苑华府是新开发的独栋别墅区，别墅风格偏西式，但在西式别墅的基础上增加了中国古代传统风格。
这里环境清幽，交通便利，是整个鹿城县最舒服最豪华的别墅区。
从清苑华府到鹿城一中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林夕每天都会开车接送她上下学，所以，她没有选择住校。
她每天都会回家，所以一直没有带手机的习惯，单森泽发给她的消息，她睡觉前才看到。
单森泽发给她的是一段长达三分钟的视频，视频没头没尾，可以看得出是拍摄人临时拍的，并且被迫中止。
视频是姜晚挨打的视频，画面虽然不清晰，但姜妩还是一眼看出，那个被踹倒在地，被人抓住头发的女孩是她的妹妹。
姜妩几乎是颤抖着手拨通了单森泽的电话。
单森泽是她的初中同学，虽然做了三年的同学，但并不算太熟。
姜妩性格孤僻乖戾，在初中就没几个熟人，和单森泽不熟并不奇怪，后来都在鹿城一中，但不同班，所以两人几乎不曾说过话。
但姜妩记性好，记得了单森泽这个人。
能被姜妩记住，单森泽感到受宠若惊。但是，突然接到姜妩打来的电话，这受宠若惊就变成了惊吓。
姜妩冷声问他：“视频你还发给谁了？”
单森泽感觉心尖一颤，结结巴巴地回：“没有，就给你了，我怕李茂找我麻烦，没敢发给别人。”
李茂就是视频中的茂哥，鹿城一中三大校霸之一，且是最low最没品的校霸，因为太low且没品，几乎没人敢惹他。
怕引起误会，单森泽又赶紧解释：“我没有坐视不理，我给学校保卫科打了电话的，打完电话才开始录的。只不过，保安过来的时候，你妹妹还有李茂他们都走了。我昨晚就准备把视频发给你的，但是太晚了，我怕打扰你休息。”
姜妩耐心地听他说完，淡声回道：“谢谢，视频的事情还请保密。”
“我会的。”单森泽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如释重负的笑，正想和姜妩多说几句，就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
姜妩又点开了那段视频，想起昨晚季翊发来的不明不白的消息，清澈的桃花眼一片寒意。
李医生的医术很好，姜晚吃了三天的药胃就正常了。
她的伤几乎痊愈，腹部的伤消了肿，原本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片乌青。头上的伤也好了，但被扯过的地方明显少了很多头发。
因为少掉的那些头发，季翊对她展开了无情的嘲笑。
姜晚和姜妩的头发都遗传景慧，发质柔顺，发量偏多，发际线完美，发色是天生的黑茶色，别看景慧都四十了，一头秀发让十八岁的人都羡慕。
姜晚觉得她也会像景慧那样，所以，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为头发烦恼。
晚自习结束，见姜晚一脸郁闷，季翊终于停止了对她的嘲笑：“要不去趟超市，买个帽子？”
姜晚哀怨地瞪他：“这都五月份了，天那么热，戴帽子神经病啊！再说了，戴帽子能找回我丢失的头发吗？”
季翊强忍住笑：“头发丢了又不是长不回来，只要毛囊还在。”
“毛囊？”姜晚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睁大眼睛愣了一瞬便低头将头顶朝向季翊，“季翊，你帮我看看，毛囊有没有受损？我这一块该不会不长头发了吧？”
“不会的。”季翊被逗笑了，摸摸她主动凑过来的脑袋，手指扒拉了几下她的发丝，“那天就给你检查了，没有伤到毛囊，别想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周天下午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虽然鹿城一中每三周才放一次假，但每个周日下午都有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活动范围也是自由的。
提到去医院，姜晚有些犹豫。
季翊一本正经地说：“我虽然觉得没伤到毛囊，但我不是医生，不敢保证自己的想法百分百正确，医生看了更准。如果真的伤到了毛囊，耽误了治疗，后果不堪设想。你想象一下，你三十岁，四十岁的时候，你这一块秃了……”
“去医院吧！”姜晚打断他的话，一脸视死如归，“必须去医院检查一下！”
她这么美，怎么可以变成秃子！
季翊见状忍不住大笑：“哈哈哈……这么担心自己变成秃子啊！放心，你这么美，秃了一样很美。”
两人正说着，书桌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姜晚拿出手机，看到荆远帆在他们的三人小群里发了消息。
消息是一段视频，一打开就是黑乎乎的画面，让人看不出视频里面是什么。
黑乎乎的画面持续了差不多十秒钟，才渐渐出现光线。
怕上课时不小心点到视频发出声音，姜晚一直将媒体音量调到最低，所以，现在视频虽然在播放，但没有任何声音。
她试着将音量调高一点，然后听到了混乱的声音。
这是一段长达三分钟的视频，视频中一群人在打另一群人，当然，被打的人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蜷缩在地上抱头嗷嗷惨叫。
光线很暗，画面混乱，且有点血腥，即使声音调到了最低，惨叫声也很大。
还好已经下了自习，班级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她这边的动静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姜晚看完都没看出被打的人是谁，打人的人倒是露脸了，但她全都不认识。
姜晚满心疑惑，又把视频点开看了一遍，这次她看出被打的那三个人是前几天意淫姜妩的茂哥三人。
姜晚：“……”
这三人的报应来得这么快吗？
这个事情似乎闹得很大，姜晚看视频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他们班群里发了更长更完整的视频。
很快，季翊也看到了荆远帆发的视频，舒展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这好像不是他找的人？谁抢在他之前动的手？
姜晚在他们的三人小群里回荆远帆的消息，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姜晚：是因为啥呀？
荆远帆：不知道，我们正跑着步，就看到四五个人冲向了李茂他们，把他们揍了一顿。
荆远帆：应该是私人恩怨吧！
荆远帆：他们这些混混喜欢拉帮结派，四处结仇，挨揍很正常。
姜晚：你别在那里了，小心被误伤。
荆远帆：放心吧！有人报警了，他们都被警察带走了。
班级群里也聊得火热，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群消息已经99 ，连物理老师都出来看热闹了。
姜晚松了口气，笑着给季翊说：“这下这群混蛋应该没机会找姜妩的麻烦了。”
现在已经是五月中旬，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看今晚这斗殴的程度，李茂几人怎么说也要关上一个月，就算不关上一个月，在医院也要躺一个月。
姜晚听景慧提过，姜妩高考后会去毕业旅行，也就是说，她不会在鹿城县待着，等毕业旅行结束，她就会去帝都读书，也不会在鹿城县待着。所以，即使李茂几人那时对她还有想法，也不会有机会。
姜晚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也加入了班级群聊。
季翊没接话，眉目深锁盯着手机屏幕，沉默片刻后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季翊：你找人做的？
发出去的消息迟迟没有收到回复，对方显然默认了。
季翊收了手机，扭头看向捧着手机打字的姜晚：“晚晚，我们该回去了。”
姜晚心情很好，收了手机，仰脸冲他乖巧地笑了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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