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毫无准备、等待被裁员,实际上她早就想走人了。
工作并不需要酒精辅助,她的桌面只放了一杯凉白开,一盘切小块后拌入沙拉酱的苹果,插着两根牙签。窗外的光线由亮转暗,苹果果肉从白变黄后慢慢减少,机械键盘从没停下来过。
除了燥热的音乐让她时不时点头,她几乎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动过。
论专业性,秦黛雪,自觉不会比任何同行差,不过如果要更进一步,就得学习更多新内容,比如美术设计。
目前她正在运营个人账号,顺便帮一些小公司做前端设计,小有成效。
只要她愿意,她也可以把副业变成主业,每个月的收入或许会下降,但生活能轻松不少,更不用再面对刻薄的曹经理。
十点半,高楼大厦的灯光逐渐熄灭,城市燃尽了今日的活力。
秦黛雪撑了个懒腰,打开手机,看到有个顶着穿西装的黑猫头像的人给她发了语音消息。
她顿了一下,想起昨晚计榕为了方便联系,加了她的微信。
他在语音里说:“我在洗手间听到你的同事在讨论你要被开除的事,开除的话,在这边不太好找工作吧?”
“要不要我帮你问问在互联网公司工作的熟人?”
语气懒洋洋的,符合她对他最后的印象。
“不用,”秦黛雪打字回复,“首先不是开除,是我待腻了。其次,我待的行业不难找工作。”
计榕打了电话过来,秦黛雪在“马上去洗澡”和“接电话”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后者。
“晚上好啊。”计榕的声音在电子产品的作用下有些模糊。
“晚上好。”
秦黛雪平淡地回复。
她手里也没有闲着,喝了口水,对着刚刚准备关闭的界面继续敲打起来。
计榕听到连续、快速的脆响,“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我接了私活。”
“难怪最近在‘洛水’没有看到你。”
秦黛雪的指尖停顿一瞬,“你现在在酒吧?潮热期刚过……”
“啊,我是去寻找目标客户。”
计榕的笑声低低的,不知为何刺得秦黛雪脸上有点发烧。
她掩饰地“嗯”了一声,追问:“什么样的客户需要在大学城附近的酒吧里找?”
“涉世未深的大学生最容易被骗了——金钱、感情、身体,都有可能——而且往往是被简单的骗术欺骗。我可以从这些人身上拿到一笔可观的律师咨询费。”
“原来如此。”秦黛雪完全不懂律师的工作,但表示理解,“不用自己赚钱的人是最大方的。不过你缺钱吗?”
“有一点。”计榕叹息,“开公司比我想的更烧钱。”
“……确实。”
对此秦黛雪稍有体会——虽然她没有开过公司——就像她拿到工资的第一个月,盯着存款里突然冒出来的几万块钱时幸福得不得了,下定决心要存钱,但每个月总会有一些钱“失踪”。
零零碎碎的小额支付,看起来不多,加起来不少。
她随口问:“你现在投入了多少?”
“我没仔细算,”计榕说,“反正几十万是有的。”
秦黛雪盲猜不止。
她问:“所以,为什么你想要开公司?”
“谁知道呢。”电话那头传出轻笑,“可能是为了在命运伴侣出现的时候足够配得上对方吧?”
这态度就是不想说了,秦黛雪没有追问,只说:“如果你需要搭建网站,我可以帮你。”
“好。”
电话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一前一后。
秦黛雪没有主动挂断电话,或许是工作太投入忘记了,或许也保留了一份私心。
她在电话里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冷寂,走动时的衣料摩擦,开关车门的沉闷,扣安全带的脆响,启动汽车后的导航语音,转向灯富有节奏的嗑哒声,车内播放的音乐剧的女主角正在独唱。
她打字的速度慢下来。
昨天她急着送计榕回家,没有留意车内布置,然而,随着这些声响出现,昨天她驾驶座上的感受慢慢回忆起细节。
也想起难以忘怀的迷人香气。
计榕大概是冷白皮,潮热期时浑身都散发出香味,是绿茶的冷香。那种味道给人的感觉更像“高岭之花”,而不是“男狐狸精”。
他的棉床单、绒毯、皮沙发上都是同样的味道。
那时候的触感、温度仿佛也随着对方的呼吸传递过来,引得她呼吸急促,未被满足的欲.望再一次破土而出。
好想摘掉止咬器咬下去。
好想让他只属于我。
他是我的命运伴侣,除了我他不能和任何人在一起。
秦黛雪面无表情地用牙签在自己手背上扎了一下,以疼痛换来清醒。她没有忘记曾经下定的决心,没有忘记和计榕的约定。
对那个风流的omega来说,她只是一个好用的“工具人”而已。
没有感情,就不该心生期待。
不擅自期待,就不会失望。
“……”
手背上传来明显的痛感,秦黛雪低头看,牙签刚好戳到血管上,扎出一个血洞。她将牙签扔掉,举起手观察伤口,神情充满疑惑,仿佛第一次见到人类受伤。
她愣了一会儿,收紧手臂,舔掉血液。显然人类的血液里并不会含有秋水仙素,她没有中毒。
她只是……
电话那边传来智能门锁开关门的动静,计榕到家了。他在门口换了拖鞋,随口说了一句:“我家里还有你的味道。”
“水仙很好闻,谢谢你。”
“……嗯。”
只是什么呢?
秦黛雪在脑海里补完了那句话的剩余部分。
她觉得人生快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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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浅尝辄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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