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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似是故人归

从风陵渡向南出发,历时三日,姜齐等人终于抵达了若羌镇。

若羌镇是个灵气充沛的小镇,地势低洼,四面环山,镇中百姓瞧着像是与世隔绝,所以淳厚朴实的同时,经济也略显萧条。

以至于抵达此地以后,马车的车轱辘顺着小道绕行好几圈,一行人也没能瞧见可供落脚的客栈。

姜齐挤在郎大郎二中间的车辕上,嘴里叼着根不知从何扯来的狗尾巴草,脸上透着几分疲倦,“要是这地方没有客栈,咱们又当如何,总不能随便找块空地去打地铺吧。”

车厢里的清川掀开车帘朝外边看了看,说道:“没有客栈,废旧小院总能寻得一间,左右咱们是要在这儿长住的,实在不行,便打听打听哪户人家中有闲置的小院,使些银钱盘下便是。”

姜齐拍了拍郎大的肩膀,示意他将马车停下,车停下以后,姜齐便撑着手臂从车辕上跳了下来。

天际已经擦黑,三步之内不辨人脸,再加之镇上道路不大宽敞,所以再走下去多半是有些危险了。

姜齐双手做伞状撑在眉骨上朝着远处眺望,但目光所及之处却一无所获,凡映入眼帘的屋舍,几乎都已亮起了昏黄的油灯,偶有几家没亮灯的,先前路过,也看得出有人常年生活的痕迹。

所以想要找间废旧的院子租赁,在这种家家户户都世代居住于此的小镇上,实在是不太容易。

所有人都下了车,天气渐渐转凉,此刻空气中已经有了寒霜,月娘的身子骨还有些孱弱,夜风一吹,便掩着唇咳嗽了两声。

奡沧立马从车上取下件披风搭在她的肩头,问到:“冷吗?”

月娘拢紧披风上的系绳,抿着嘴摇了摇头:“一直待在车上,冷不丁的下来吹阵风,有些没缓过来罢了。”

路边紧挨着的是一片望不见边际的湖泊,在靠岸的这一侧,一丛丛交叠的枯荷矗立在池水里,池水映着昏暗的天际,恍若一块浸了水的方砚。

一直没做声的梁愿蹲在水边,用手指搅了搅池水,提议道:“若实在寻不到屋舍,咱们不如就用法术变座房子出来吧。”

这法子是最轻松的。

“不行。” 但姜齐却一口否决,“这里都是些普通百姓,他们世代居住在此,什么地方住的什么人心里都门儿清,要是一夜之间平白的多出一座房子,那明日一早岂不要把他们给吓死。所以建房子可以,但用法术却不行,咱们顶多是趁着天黑变些木材出来,然后明日一早就开始动工自己建。”

郎二目瞪口呆:“那咱们岂不是要做到猴年马月去了!”

在场之人也没有谁做过木匠,所以若真是要让他们亲自动手来搭建房子的话,不说要搭多长时间,单就是他们能不能搭建出来,也是个令人让人头大的难题。

郎大连驾了一日的马车,此时累得脑袋空空,一心只想着找个地方落落脚,休息片刻,于是他问道:“少爷,那今天晚上怎么办,还能不能找到房子住下来呀?”

姜齐捏着下巴正思考着要不先驾车到其他地方休息一晚,明日再回来想办法,这时,远处却忽然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远看挤成一坨,像座小山,近看才发现是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

随着她越走越近,“沙沙”的脚步声像在寂静的夜色里奏着乐,众人只听她道:“几位后生是要找客栈?”

那老妇人手里端着个盆子,应当是在附近的溪流边刚洗完衣服回来,路过的时候听见他们在这说话,所以知道了他们想要找房子。

因为天色太黑,老妇人的面容瞧着并不真切,众人只能从她略显佝偻的身影,以及沙哑沧桑的嗓音中猜出她年纪较大。

姜齐朝前小走一步,俯身行了个礼,“确实是想找个落脚地,客栈也好小院也罢,只要能遮风避雨便无不可。不知这位大姐怎么称呼?”

那老妇人笑了起来,“大姐?我这个年纪,差个几岁你们叫声奶奶都够了,还叫什么姐?叫我樊姨吧。”

姜齐也是看不清人摸不准年龄,所以随口称呼。

此时眼见着自己叫错了,虽有几分不好意思,但却笑着打诨了过去,“那是晚辈失礼了。不过也不怪晚辈眼拙,樊姨的声音听起来与双十年华的年轻姑娘没什么分别,再加之今晚夜色欠朗,未能看清樊姨真容,所以就算是错认为了姐姐,那也只能怪樊姨您即便岁月流逝,也仍旧美人不迟暮呀!”

一番吹捧夸赞,樊姨甚是受用。

她笑得更为开心了,“你这小子嘴可真甜,虽知晓你是哄我开心胡言乱语,但我老婆子还是爱听!”

姜齐摆手否认,“樊姨哪里的话。”

但樊姨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顺势提及了他们住店一事,“最近的客栈要到下个镇子去了,若羌镇是个小镇,自从年轻的孩子们都出去后,留在镇上的就只剩下些老弱病残。大家不论住好住坏,都有个自己的房子,压根儿不需要住什么客栈,没人住,也就赚不了钱,所以若羌镇一直以来都没人开过什么客栈。”

樊姨一番话落,众人面面相觑。

郎大追问了句:“那下个镇有多远呢?”

樊姨看向身后黑得只剩下剪影的重重山峦说到:“远了去了,至少半日车程。且前方多是山路,这段时间又小雨不断,要赶夜路的话……怕是不好走啊。”

听见这个消息,几人皆是眉头紧皱。

眼见着想了又想,依旧想不出个解决方法,姜齐正要开口求助。

就见看出了几人窘迫的樊姨先一步说道:“若是几位不嫌弃的话,可到我家先暂住几日。老婆子家刚好有些空置下来的屋子,只不过房舍老旧,比不上客栈舒适,只能勉强说上句整洁干净。”

这还能有什么不愿意的呢,再破再旧的房子,也好过了叫他们这么冷的天还在外头受冻来得好呀。

所以几人都忙不迭的点头应和,“不嫌弃!肯定不嫌弃!实在是多谢樊姨了呀!”

……

马车又重新行驶了起来,一行人开始朝着樊姨家赶了去。

围坐在马车之中,姜齐热情的和樊姨聊了起来,而在这一来一往的交谈里,众人也大致对樊姨一家有了些了解。

樊姨今年四十多岁,家中只剩下她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孩子。

说是二十来岁,其实那孩子和个小孩也无甚区别。

从樊姨口中大家知道,那孩子小时候在水里淹了很久,脑子淹坏变成了个傻子,智力一直都停留在六七岁孩童的年纪,生活几乎不能自理。

所以为了防止他出事,樊姨在自个儿屋子里多安了张床榻,两个人睡在一个屋里。

樊姨说到这儿又道:“家里的空屋子一共有三间,你们人多,若是还挤不下,不介意的话可以分个姑娘和我睡。”

她的孩子虽是男子且已二十来岁,但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而且屋里还有帘子隔开,若是不大讲究的,睡在一个屋里也不妨事。

队伍之中一共两个女子,月娘与奡沧既为夫妻,那多半会住一个房间。

所以单下来的清川朝樊姨笑了笑,“我与樊姨一起睡吧。”

之后姜齐又问道,“这么多的空房间,原来应当都是有人住的吧,不知他们都去哪儿了,怎么只留你们孤儿寡母的在此地。”

“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往事,樊姨重重地叹了口气,“命苦啊!他们都死了好多年了!”

樊姨告诉他们,她十多岁的时候就嫁给了她的相公。

他们二人青梅竹马,是门挨门的邻居,因为两家离得近,关系好,又结为了亲家,后来就将两家合在一起建成了个大院子。

他们二人父母俱在,樊姨的丈夫还有一个妹妹,所以院子修整到一起的时候,一共就修了四个房间。

父母一间,公婆一间,夫妻两人一间,妹妹又住了一间。

原是打算修五间的,这样他们俩的孩子日后出生也有个地方住。

但孩子生出来的头几年,多半都是跟着大人一起睡的,所以小孩的房间倒也不用那么着急,便暂且先搁置了。

修整院子的时候樊姨就怀了孩子,他们打算等孩子出生以后,长到三岁便给他修建个新房间。

但谁知天不遂人愿,那孩子根本就没有长到三岁便死了。

且不止孩子。

父母,丈夫那年也都相继离世,只留下樊姨一人苟活人世。

樊姨的父母常年身体不好,搬过来的那年冬天得了风寒,原以为只是个小病,但谁都没想到最后居然两个人都没能挺过来,就那么突然的一起死掉了。

或许是常年相伴,感情深厚的缘故,父母死掉以后,公婆心里面也不好受。

如此郁结于心,郁郁寡欢了没多久,婆婆也害病走了。

婆婆一走,公公没过多久也就跟着离世。

接连遭受家中四个老人的离开,夫妻两人都不好受,那年他们的孩子才刚刚两岁。

樊姨要照顾孩子离不开,妹妹年岁偏小平日在家打打下手,所以家里的生计便全都担在了樊姨丈夫的身上。

但那几日还没从父母离世的悲痛中缓过神来,樊姨的丈夫便在上山砍柴时脚下一滑,一不小心摔下山崖摔死了。

那时候樊姨深受重创,当天便病倒在了床上。

后来还是樊姨婆婆的哥哥一家前来帮忙料理了后事,她才总算是又缓过来口气。

但处理完樊姨丈夫的后事以后,舅舅家的人便离开了,与他一道离开的还有家中那年岁尚小的妹妹。

舅舅也只是普通农户,家中并不宽裕,看在自家妹妹的份上带走侄女照看已是心善。

至于樊姨母子,那便实在是力不从心了。

故此樊姨一家,从那时候开始,就真的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了。

那时候樊姨原以为自己估计也要在那场大病中撒手人寰,但看着身旁饿得嗷嗷大哭的可怜孩子,她又实在是不忍心。

她一走,孩子自然也活不下去,那这个家里面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就当是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樊姨最后还是硬生生的熬了过来。

但谁知那样的难事都熬过来了,到最后,她的孩子却还是没能保住!

没了父母公婆和丈夫以后,家里的大事小事全都靠着她一个人支撑,所以看顾孩子的时候,也难免会有些力不从心。

一次,她到山上去砍柴,山高路险带着孩子不方便,但又无人帮忙照料,于是她便把孩子给锁在了家里面。

可谁知道,这孩子平时看她做饭有样学样,学了个半吊子,竟一个人跑到厨房里煮起了饭。

但那么小的孩子会做什么饭呀,平日里搬个重点的东西估计都费劲。

所以在水缸边踩着凳子舀水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孩子便摔进水缸里淹死了。

从那时候起,这个家就只剩下樊姨一个了……

清川抱着樊姨的肩膀,小心的抽出绢帕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泪珠。

那时候她不过十多岁的年纪,活到如今已近五十,近三十年的时间,这摧人心肺的故事也不知是在她的心头倒放了多少次,竟还能让她泪湿半裳,可见这前半生的苦痛到底是有多叫她难以忘怀。

众人静默了片刻,都在为樊姨的过往唏嘘感慨。

而云霖忽然想到:“樊姨,往事已矣,还请节哀。不过我听你先前说家中还有个孩子,他是……”

樊姨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因着自己的失态带了几分羞臊,“你说水生呀,他其实是我捡来的。”

接连遭受亲人的离世,樊姨那时候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于是就在方才他们歇脚的那地,她打算投河。

可谁知道,走到河边,半边身子都淌进河里了,她却忽然听见了一阵小孩子的哭声。

那时候她还当是自己太思念孩子出现了幻觉,没停接着往前走,可眼看着脑袋就要陷进水里了,却模模糊糊的看见远处确实是飘来了一个木盆。

而孩子的哭声便是从那盆子里传来的。

那木盆从上游顺流而下,也不知是谁那么狠心,将孩子就这样给扔掉。

樊姨刚经历了丧子之痛,实在见不得一个幼小的生命就这样在她面前消失,而就在她犹豫之际,谁曾想那木盆竟就直直的朝着她的方向飘了过来。

见状樊姨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张开双臂将木盆接下,救住了那个孩子,也救下了自己。

救下这个孩子以后,等了几日也没见人来寻,樊姨四处打听也没听说谁家丢了孩子。

于是最后只得自己将这个孩子收养了下来。

可是因为她救下孩子的时候,盆子里面已经积了许多水,只是因为盆子足够大,所以才迟迟没有沉下去。

但孩子的脑子却已经被水给泡坏了,虽然能保下一条命,可却就此变成了个傻子。

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停在了樊姨的家门口。

樊姨嘴里一边说着“到了”,一边利索的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朝着家门口走去。

姜齐他们也立马紧随其后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然后探头打量了一番这间看起来了有些空荡荡的屋舍。

樊姨解开木门上的门栓,转头朝着几人说到:“都进来吧,虽然没什么人住,但我平日里闲下无事一直都打扫着的,所以房子看着破旧了点,但屋子里的东西都干干净净。”

木门被推开,院子里点了灯,昏黄的烛光穿过门框映照在樊姨的半边脸上,勾绘出了一张极为柔和的脸庞。

在那张脸的左脸上,有着块几乎占据了半边脸的莲花状红色胎记。

云霖忽然和奡沧对视了一眼,眼里一闪而过的惊疑,但又默契的什么都没说,而是又将目光落在了姜齐的身上。

姜齐紧跟在樊姨的身后,没能看见樊姨的样子,倒是在回身的时候,看见了云霖和奡沧那副见了鬼的摸样。

他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你们两个都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樊姨也看出了两人的不对劲,她扫视了几人一眼,“怎么了,小后生?”

姜齐见他们的目光又慢慢挪到了樊姨的脸上,于是便顺着他们的目光,疑惑的朝身后的樊姨看了去。

而这一看,樊姨也正好看向了他,于是在昏黄的光影之下,姜齐陡然见到了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脱口而出了那个字。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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