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沈星遥疑惑问道，“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我……”凌无非这才意识到失礼，连忙避开她的目光，只想站直身子，却弄巧成拙，反倒踩到一块石头，差点又站不稳脚步。
树静风止，二人头顶上方，被风吹散的枝叶再次合拢，投下新的阴影，掩盖了树下某人局促的面色。周遭重归宁谧，只有偶尔几声稀稀拉拉的虫鸣。
“走吧。”沈星遥说道。
她的话音，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动听。
三人本为寿宴来到姑苏，却莫名因鼎云堂的缘故，惹来一身麻烦，直到现在才算告一段落。
凌无非时乖运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实在经不住颠簸，是以与师姐妹二人离开姑苏后，就近寻了个小镇落脚，将养了些时日，等到伤势有所好转，才继续上路。
这日到了镇江，沈星遥终于收到了沈兰瑛的回信。她站在桥头，将书信展开一看，却不由得蹙起了眉。
徐菀的房里，竟无任何一件可疑之物，哪怕是一根针，一支笔，都再寻常不过，与天玄教或玉峰山，更无任何关联。
而在信件末尾，还有一句奇怪的话。
沈兰瑛特地盯住，要沈星遥立刻动身离开，不要暴露行踪，走得越远越好。
沈星遥仔仔细细将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确信是沈兰瑛的字迹无疑，方回到客舍，把消息告诉同行的二人，一番商议，只得决定先去金陵，再做打算。
三人收拾好行装，离开客舍。行了半日路，在靠近城门口的一家茶舍暂作歇息。徐菀闻到后巷里飘出的糕饼香味，说是可以备下作为干粮，一溜烟便蹿了去，留下沈星遥与凌无非二人坐在原位等候。
“你不同她去吗？”凌无非问道。
“我总觉得心里不安稳，”沈星遥单手托腮，凝神思索道，“姐姐的信里，似乎有何暗示……”
沈星遥说着这话，目光无意识扫过城门前。
就在这时，两个熟悉的身影，先后映入她眼帘。
那是她的同门师姐妹，其中个头高而矫健的，叫做朱碧，另一个圆脸少女，则叫做林双双。
“你看，那边有两个姑娘。”沈星遥眸光陡地一沉，迅速拉了凌无非一把，目光指向城门处，“能不能帮我拦住她们？”
“谁？”凌无非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等想起问她来人是谁。一旁的沈星遥已松开了他，转身往卖糕团的巷子里跑去。
朱碧眼尖，远远便瞧见了她，当即高喊一声“沈星遥你给我站住”，立刻朝她奔来。
凌无非虽还糊里糊涂，却还是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巷口，拦住当先跑来的朱碧。
“你是谁？”朱碧低喝一声，“给我让开！”
话音刚落，林双双也追了上来，到了二人近前抬眼，刚好对上凌无非的目光，一时之间，竟变得结巴起来，“你……你是谁啊……”
林双双习武不精，又不聪明，从小一门心思都在挤兑沈星遥身上。这丫头没什么见识，又是头一回下山，忽然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与一个男人目光对视，还是个难得一见的俊俏男人，脸立刻便红了。
“烦请少侠让路。”朱碧咬紧牙关，连剑带鞘横在跟前，“若还要与我姐妹二人针锋相对，便别怪我得罪了。”
凌无非轻轻一摇头，脚步纹丝不动。
“你……”朱碧怒极，连剑带鞘横扫而出。凌无非见状侧身避让，反手扣住剑鞘往回一推，震得朱碧退开两步，方勉强站定。
她愕然抬眼，震惊不已：“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拦我的路？”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凌无非略一低头以表失礼，“抱歉。”
朱碧自然不会接受这莫名其妙的道歉，当即挺剑刺了出去。
与此同时，沈星遥亦赶至徐菀身旁，一把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师姐？”徐菀一愣，“你也要买糕饼？”
“我虽不知为何会走漏消息，但现在师门派人来了，应当就是冲你我来的。”沈星遥道，“来的是我同宗的师姐妹，一个叫朱碧，另一个叫林双双。一会儿打了照面，记得见机行事，切莫让她们知道你已失去记忆。”
“都是同门，她们还会害你不成？”
“朱师姐不会害人，但双双的嘴向来不严，且处处针对于我。”沈星遥道，“让她知道太多，总归不是好事。”
“那好，你教我怎么做，我保证不露馅。”徐菀胸有成竹道，“我与她们既非同宗，素日往来想必也不多。瞒这一时，应当不难。”
沈星遥略一颔首，顺手接过铺面内师傅递来的糕饼，拉上徐菀便往回走，只瞧见朱碧满目焦灼撤回剑势，远远冲二人大喝一声：“给我站住！”
“这便是朱师姐。”沈星遥小声告诉徐菀。
“那另一个，就是林师妹了？”徐菀点头，“我知道了。”
沈星遥放下心来，松开徐菀的手走上前去，低头看了一眼凌无非胸口伤处隐隐渗出的血迹，忙道，“你伤口又裂开了。”
“不打紧。”凌无非见他回头，不禁愣道，“怎么又回来了？”
“你以为我会走吗？”沈星遥微微一愣，心想这可真是个呆子，竟然不问缘由，便甘愿帮她断后。
她略一摇头，转向朱碧问道：“师姐为何会到这儿来？”
“自然是师父有交代。”朱碧正色说道，“兰瑛与你素有联络，想找到你，当然只能留意她的动静。”
“难怪……”沈星遥听到这话，恍然大悟。
原来这才是沈兰瑛回信中最后那句话的用意。
“不过，为何阿菀也会在这儿？”朱碧疑惑问道。
“凑巧而已，你希望是什么？”徐菀反问。
沈星遥的目光却落在了林双双身上：“你也是师父派来的？”
“是又如何？”林双双一撇嘴道，“别瞧不起人！”
“她缠着我，甩不脱。”朱碧替她答道，“师父有交代，让我找到你后，立刻带回山上。我没空和双双多做解释，只能带着她一起来。”
“我都下山三年了，怎么现在又来让我回去？”沈星遥紧锁眉头，目露警惕。
“师父前些日子下山了一趟，回来以后就说要把你找回去。”林双双眼中不满之色越发明显，“也不知着了什么魔。”
“我不回去。”沈星遥的回答，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说完便待走开，却被朱碧扣住了手。
“我这样回去算是什么？”沈星遥并未挣脱，只淡淡问道，“该被关起来好好管教的叛徒吗？何况授意你来的是师父，而非掌门，若是告诉她老人家，只怕又得把我赶下山了。”
“当年你叛出师门，掌门对你也算手下留情。”朱碧目光恳切，“回去吧，局面没你想得那么难堪。”
“还是算了吧。”沈星遥两眼云淡风轻，“回去也无事可做，只能窝在房里当个废人，还不如在这山下。有山有水，有花有鸟。就算同样一事无成，也不至于把自己憋死。”
“你怎就如此倔强？”朱碧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当年若非你意气用事，哪能闹到这个地步？输了一场比武而已，你到底想闹成什么样才能舒心。”
徐菀听到此处，再也忍受不住，大声质问：“比武有失公允，还不让人说了吗？”
没有雌竞，放心食用，没怎么见过异性的小女孩看见男人脸红很正常，没有情愫也没有然后了，后面还会保护师姐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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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故人非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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