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泽抬起头来,挑眉看着正对着自己的四把剑,开口说道:“长白的弟子?”
虽然灵泽态度看起来非常平和,甚至可以说是和蔼,可刚刚那一脚展现出的修为,跟她身上缠绕着的森然鬼气,还是让四名小朋友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敢……敢问,阁下可是鬼王灵泽?”四人互相看了看彼此,见这位鬼王似乎并无对他们动手的打算,最终还是由打头的青年小心翼翼地开口。
灵泽把玩着手中的玉璧,身体倚靠在旁边的一棵树干上,开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哟,认识我啊。”
青年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一点,脸上犹豫了一下,便收起了手中的佩剑,冲着灵泽拱手行了一礼:“晚辈乃是长白仙宗弟子观昱,家师长青曾向晚辈提起过您。”
观昱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位鬼王,心中产生了无限的感慨。
说起当年长白仙宗的灵泽道君,几乎没有哪个修仙之人不为其称赞。本体为道法孕育出的灵花,化为人形之后更是天生道心,不受心魔影响。仅用了不到十六年便从筑基一跃摸到了大乘期的门槛,随后更是在短短两年之内便彻底突破成为大乘期的顶尖修士。只可惜世事无常,这位令所有修仙者望其项背的灵泽道君,在突破大乘后不久便被长白仙宗宗主——寒止,杀死了。至于宗主为何要杀死她,原因至今不为人知。
而灵泽道君在本体命花破碎的情况下,竟然意外以魂灵的形式存活了下来,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已是十五年之后了,当年的灵泽道君也已变成了如今的鬼王灵泽。
“原来是长青的徒弟,难怪是‘小师叔’。”
回想起当年在长白,她因受了寒止的指引踏入修仙者的行列,修为一路突飞猛进毫无瓶颈,论天赋,除了寒止,整个修真界都没有比她更高的人了。可自己最后居然不明不白地就死了,就死在寒止的手里……
她与寒止相伴修行十数载,他突然对她下手却连个合理的理由都没给!
“灵泽师叔莫要笑话我,晚辈只是运气好拜入了师父的门下,这个称呼也只是大家开玩笑喊着玩儿的。”观昱连连摆手,头一次见到传闻中的灵泽师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简直是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我早已不是长白的授业道君,当不起你这声师叔,而且你的师父难道没教过你,面对恶鬼应当如何吗?”灵泽话中带着几分危险之意,但又并无一丝杀意。
观昱放下心中紧张,向灵泽正色道:“师父曾教导于我,长白弟子应以守护世间安宁为己任,如遇凶煞恶鬼,自当尽力除之。”说到此处,观昱稍稍顿了一下,“可师父还说了,灵泽师叔向来道心坚定,且最是关心后辈,若是……若是有机会见到了,大可大胆地上去……上去拜见。”
观昱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觉得家师的原话实在是不妥,只好改为“拜见”二字。
“呵。”灵泽虽是冷笑了一声,可周身的森然威压却被她尽数收敛了起来。
“你师父的原话恐怕不是这么说的吧。”以长青那家伙的性子,原话多半是“不要犹豫,上去抱大腿”之类的话吧。
对于自家师父的性格,观昱也是露出几分尴尬。
“接着。”
灵泽将手中的玉璧扔向观昱,对方立即手忙脚乱地接住。
“既然你叫了这声师叔,那我也不能让你白叫,这块地心玉你便带回去吧,另外,再替我转告你师父一句话。”
“师叔请说!”观昱立即弯身行了一个大礼。
灵泽抬手捻起一片断裂的缚灵索碎片,说道:“让他别私藏那么多好东西,把天罗锦掏出来给你们做新的缚灵索。”
灵泽指尖捻动,由普通绫罗织就的缎带碎片立刻便化为了灰烬。
“多谢师叔!”四人齐齐低头行礼,知道这是灵泽在变相替他们讨要好东西呢。
可这一弯腰却迟迟未等到灵泽出声,再抬起头来时,眼前哪还有鬼王的身影,环顾周围,浓浓夜色中除了斑驳的树影与清浅的月光便再无其他。
过了一会儿,几人确定灵泽是真的已经走了,这才有人迟疑地问道:“刚刚……真的是灵泽道君?”
观昱转身面向自己的几位同门:“不会错的,那个恶鬼不也称她为鬼王吗,既是当今鬼王,绝对就是灵泽师叔。”
“连地心玉这种宝贝,也随手就扔给我们了……”
几个人拿着地心玉面面相觑。
“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宗门禀报吧。”观昱向其余三人建议。
“嗯,我们走吧。”
几人一路返回长白仙宗,却不知那枚地心玉上早已被灵泽种了印记,若是几人路上遇到什么危险,她便能及时感应到。
这地心玉虽不算绝无仅有,但其可以聚敛灵气的作用,对一般的魂灵妖灵而言,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了,几个小家伙儿修为最高也不过入微而已,若是碰上什么魂灵集体抢夺,这地心玉怕就是他们的陪葬品了。
灵泽还在长白之时,担的便是宗门新晋弟子的授业之责,因而也被长白弟子称呼为“授业道君”,往日教导小朋友教导惯了,今日见到这几个初下山历练的长白弟子,又是故人的徒弟,实在忍不住关照一二。
送走了观昱几人后,灵泽又回到了明阳城中。
虽然那块地心玉里并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但也不算一无所获。
那个恶鬼方才说过是“物尽其用拿走它们”,既然是“它们”,那就说明从那个刘员外家带走的宝贝,不止地心玉一个。而且这恶鬼修为低下,屠杀普通凡人或许绰绰有余,但对上入微期的修士却连跑都跑不掉。
方才在城中,恶鬼明显是提前便察觉到观昱几人,这才能跑在他们前头,若非有人通风报信,凭这恶鬼自己的感知能力,绝对是做不到的。
而这通风报信的人能够不被观昱几人的感知发现,神不知鬼觉地向恶鬼传信,那就说明,此人要么是个修为高深的魂灵,要么就是个凡人。
灵泽踏进刘员外在城中的宅邸,因被恶鬼肆虐,奢华的宅院中早已充满了鬼气,若是放任不管,假以时日必定会恶鬼横生。
只不过这就不是灵泽能管的事情了,她是鬼王,不是修仙人士,这里自有当地的修仙门派来管。
灵泽将灵识放出,强大的灵识覆盖了整座宅院,只是她里里外外搜寻了好几圈,也未找到任何其他宝物留下的踪迹。凡有灵气的东西皆逃不过灵泽的感知。既然宝贝并未存放在这里,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城外明阳城义庄——
此时距离天亮还早,义庄周围聚集了大大小小各种无意识的游魂跟一些初具灵识的小鬼,灵泽不再收敛自己的气息,属于鬼王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在这小小的义庄之上,小鬼们均被这威压惊得四处逃窜,无数深深浅浅的灰色的影子在义庄周围奔走逃窜。
灵泽伸手随意吸过一只小鬼,抓着小鬼的脖子将其拎到眼前:“城里刘员外一家的尸体可是停放在这里?”
这等小鬼只能生存在阴气环绕的义庄或者坟地周围,对这里的情况肯定最为清楚。
鬼魂是不需要呼吸的,因此小鬼即便被掐着脖子也不会耽误他回话,只不过被鬼王如此拎在手里,那份打心底里的恐惧依旧让他紧张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磕磕巴巴地回答:“有……是有,十四个……”
灵泽也不会难为这种小鬼,得到答案后便放其离开了。小鬼一经松手便一溜烟地跑了,跟其他鬼魂们一起躲在一处角落里,连抬头探究都不敢。
灵泽走进由茅草搭建的破败义庄,只见不大的屋子里拥挤地停放着十几具尸体,想来便是那刘员外一家了。她再次放出灵识探查,果然在其中一具尸体上发现了蛛丝马迹。
灵泽一把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白布之下是一具略显肥硕的中年男子,男子因被恶鬼残杀而面色青紫,双拳因生前受到过度惊吓而紧缩,灵识探查到的灵气痕迹恰好便出自男子的左手上。灵泽俯下身子凑近观察男子的左手,左手的拇指上赫然有一道明显的印子,看上去像是之前佩戴过扳指,只不过如今那个位置却是空空如也。
纤长灰白的手指在那处印子上摩擦了几下,将上面残留的灵气痕迹附着在指尖。意念一动指尖骤然划开一道口子,流出一滴黑红色的血液,将那一丝灵气残留包裹其中,如此她便可以跟随这滴血液的指引,找到那枚扳指的方位。
灵泽催动暗红色的血珠,血珠浮在指尖之上发出阵阵红光。缓缓移动着方位,当血珠对着正北方时,红光骤然明亮,将苍白的手掌都染成一片赤红。
灵泽挥手将白布重新盖在尸身之上,出了义庄后便向着正北方的护城河畔飞去。
待她到达护城河边时,东方天际已有了一丝亮光。
天马上要亮了,空旷的护城河边毫无人烟,就连以往停靠在岸边的渡船也早已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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