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年底，杜慈竹是带着何思回奶奶家的。
七大姑八大姨们只当何思是他朋友，便也没多问，唯有杜慈竹姑姑家的小妹跑来悄声问他俩：“他是我小嫂子吗？”
何思惊讶地睁大眼睛，杜慈竹则是忍俊不禁。
“你和你对象好好学习得了，天天八卦这些有的没的。”杜慈竹笑着揉了揉小妹的头。
“怎么能是没用的呢？嫂子，等你俩结婚的时候我给你们送个大红包！嘿嘿！”
望着小妹奔跑远去的身影，杜慈竹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
“她对象……也是女孩子吧？”何思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杜慈竹点点头：“双方父母一直不同意，不管她们挺勇敢的，一直在坚持着……反正她比我强多了。”
杜慈竹见何思的耳垂冻得有些发红，便解下脖颈间的红围巾围在了何思的脖子上。
“怎么会这么说？”何思打开手提袋子，居然从里面拿出一条崭新的粉色围巾，杜慈竹惊讶地看着他将围巾围在了自己身上。
“大概是因为她们没有我们这么艰难？苦命鸳鸯似的。”杜慈竹苦笑，“为什么突然买这个？”
“之前你把这条红围巾送给了我，我当时说过要给你买条新的。”何思微笑着替他整理好围巾边缘的流苏，“好看吗？”
“好看。”杜慈竹点头，他想起来那是何思上辈子给他的承诺，“这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喜欢就好。”
“不过相比这条围巾……”杜慈竹捧起何思微凉的面庞，温柔地笑着，“我还是更喜欢送围巾的人呀。”
……
村子里的新年比较热闹，街坊邻居会互相串门拜年，不过也免不了一些瞎操心。
若有孩子明年高考，大学毕业生没找到工作，成年人没有对象等，必定都会成为众人谈论的焦点。
有点脸盲的杜慈竹又不知道被哪门子的亲戚撺掇着找对象，甚至还有带着女孩子上门拜访的。
杜慈竹家境好，学历高，长相英俊又温柔体贴，很难不让众多女孩们动心，好在他的室友们都是直男，不然这种男孩子就是扔到同性堆里也是极受欢迎的。
虽然有些话当众说不大好，但杜慈竹绝对不是那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受委屈的类型，不过他欲要开口，他的妈妈便先张了口。
“凤琴姐，我家小竹有对象了。”
“啊，是吗？还真没看出来呀。”对面的阿姨有些尴尬，但还是客套地说，“小姑娘长得什么样啊？在哪里工作？其实谈恋爱这事得靠缘分，我觉得再怎么样也不如知根知底的好，你看咱家青青，从小就和小竹一起玩，俩人性格也挺配的……”
“人家就在这儿坐着呢。”
众人皆一脸震惊地看着何思。
何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别的，只是这么突然成为众人的焦点有点尴尬。
“男……孩？”
对方都吓结巴了。
“是呀，这小孩长得可爱吧？关键是人好，别看他年纪小，但可比我家小竹懂事多了，小竹这孩子大学时候养成的坏习惯，总是喜欢熬夜，现在有小思在，每天到点准把他薅上床睡觉，还给他做早饭，我们做父母的可放心了。”
“可是这小孩才多大呀？也就高中？你们这做父母的也不能跟着胡闹呀。”
“凤琴姨，何思哥在实验中学念书，他妈妈是博士，爸爸在海外经商，我想不论从哪一点看，他都能配得上小竹哥吧？”
杜慈竹的妈妈有素质，不会和这些街坊邻居的争辩，但小妹可就不是了，之前因为自己交女朋友被邻里亲戚诟病的气还没消呢，这下可终于逮到了个好机会，连忙找准对方的弱点插嘴道。
对于某些父母而言，孩子的学习和家境就是他们的致命伤，如此一说，倒真怼得对方不说话了。
杜慈竹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有些受不住，便偷偷拉着何思跑了出来。
跑了好远好远，直到看不见屋子，杜慈竹才停下来。
无数烟花在空明的夜空里绽放，月光洒向大地，那样的皎洁无暇。
杜慈竹看着同样气喘吁吁的何思，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笑着笑着，凉意就顺着脖颈灌了进来。
“好呀你！居然往我衣领里塞雪团！小思！站住别跑！”
“慈竹哥哥！那你就来追上我吧！”
何思在前面跑着，杜慈竹在后面追着，时不时还拿雪团互相掷去，只可惜离得太远打不到。
欢笑声，烟火声，犬吠声，这是万家灯火，热闹人间。
杜慈竹举着雪团追向跑得筋疲力尽的何思，哪知何思是在故意等着他。
“怎么样？被我追到了吧？你这个喜欢偷袭的小坏蛋。”杜慈竹将何思扑倒在雪地里，五颜六色的烟火衬得何思的眸子更加明艳。
“认不认输？嗯？”
“我……”何思转了下眼睛，突然笑着一把翻起身，欲将杜慈竹按倒，两人你来我往在雪地里滚作一团，不相上下。
“你这个小家伙……你……”
“慈竹，该认输的人是你。”
何思实在太坏了，杜慈竹把这当做是男孩子间的游戏，他只会挠何思的痒痒肉，但何思却把这当做**，说一句亲一下，杜慈竹很快就败下阵来。
“好了好了，我认输我认输。你太耍赖啦。”杜慈竹整理完何思凌乱的围巾，然后才坐起身把自己的围巾戴好。
“慈竹，我们一起堆雪人吧，你答应过我的。”何思拉杜慈竹起身，杜慈竹拍拍身上的雪，笑着说：“好啊。”
在厚棉被一般的雪地里堆雪人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这次，杜慈竹和何思堆了两个雪人，一大一小，两个雪人的庄稼杆“小手”连在一起，就好像在亲密地手牵着手。
同那年一样，杜慈竹将围巾郑重地围在了雪人身上，何思也将围巾摘下围了上去，但他有一个小小私心，他将红色的围巾和粉色的围巾系在了一起。
杜慈竹看着他在那忙活，眉眼弯弯。
少年人的爱恋大抵是这样，青涩而又纯洁，足以让人回味一生。
“准备好了吗？要开始照了！”杜慈竹举起手机，背景是无数腾空绽放的烟火。
“好了！”何思牵起杜慈竹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两枚戒指发出清脆的摩擦音，伴随着相机的咔嚓声，留下了这对经历困苦却终得相守的爱人。
存在过便会留下痕迹，存留于他人心中便是生命的延续，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是世界上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存在，这就是活下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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