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借口办事下山了，毕竟我是有任务的，调研完成度也是有评定指标的，关键一点就是“洗白度”。我想杨霄有可能已经开始为自己洗白了，但还不确定洗白到了哪个程度。
“呼……这杨霄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M m p，我才找了个小店子坐下，就听见一个女声在叹息，这洗白速度也太快了吧！这我工作怎么做？我把工作日记拿出来查看了一下，洗白度32%。
不算高，但需要警惕了，洗白度超过60%就可以算是洗白成功了。不得不说，帅气的男人对女人真是有天生的诱惑力啊！
“苏苏你怎么想的？那杨霄可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江湖人人得而诛之，他做的那一桩桩一件件，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啊！”
“恶人那也不是天生的恶人，他全家被杀，虽是那邪门歪道做的，可多少知情的江湖正派都没有站出来为他说话，那样的人，又怎么能成为善人？”
我扭头一看，那正是之前说过的雌雄双煞赵氏夫妇。
“客官来点儿什么？”一个小二笑着过来，弯腰殷切地问着。
最近这些天来了不少江湖人士，这山下的铺子生意好了不少。
“来两道荤的招牌菜，一壶竹叶青。”我淡淡地说，一副大侠的做派，当然，我知道很多人都知道我在装x。
俏丽的容貌在没有高阶易容术的情况下是不可没伪装得特别好的，我这男扮女装大家都看得出来，这美人的容貌大家也一样看得出来，只是认不出我是明月宫主罢了。
眼下别人看我穿着一身玄色长袍，一根简单的头带绑住长发，手里还拿着一把一看就是上品的宝剑，而脸上没有太多风霜的痕迹，估摸着又是哪个门派家的姑娘跑出来凑讨伐魔教的热闹，不过一般有这个胆子的姑娘还是有点儿水平的，没准暗中还有护卫保护着，少有人会动什么别的心思。
“说起来这魔教教主幼时居然是被那紫悦山庄的抄了满门，所以现在这江湖的风风雨雨他紫悦山庄是脱不了干系的。”狂刀华长风走进来，坐在他常来的靠窗位子上，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徒弟。
“师父说的是，我们是江湖人，就该有江湖人的样子，惩恶扬善，替天行道！”小徒弟口号喊得很是响亮。
我有点儿坐不住了，你们几个可是我写进了报告里的，估计现在杨逍都打算把你们大卸八块了，还可怜他？
“魔教教主杨霄那滔天罪过，怎么可以原谅？无论什么样的经历都不可以成为他作恶的理由！”我显得忿忿不平地说，充分展现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江湖小辈该有的青涩和澄净的模样。
“哈哈哈，小姑娘，没人说杨霄不该死，他是死定了！不知道能不能死在我华长风手上！只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知道哪天遭遇不测我这徒弟会不会走上同样的不归路呢？”华长风爽朗大笑，那一把大胡子跟着他一起“花枝乱颤”。
“师父！您怎能如此说！我绝对不可能成为他那样的人！”小徒弟被师父调侃了，面红耳赤地辩解道。
“狂刀华，别教坏小孩子。”赵大侠发话了。
“快意恩仇为江湖之道，却绝不是那般滥杀无辜。杨逍若是能只杀仇人，坚守正道，反而成江湖佳话了。只是魔终究是魔，成魔是必然了。”
……
我有点儿疑惑，往常他们聚在一起，不都是一起谈论魔教又有什么恶行，杨霄又有什么恶行，该怎么杀了他吗？今天一个个都怎么了？化身犯罪学家，谈论犯罪的来由了？
我带着疑惑吃着饭，耳朵里听着周围人的话。
“知道今年的中原第一花魁是谁吗？”
“天香楼的舞燕姑娘啊，谁不知道啊，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但你们知不知道，这从来只卖艺不卖身的舞燕姑娘啊，居然心有所属！”
“什么？那小娘们儿居然不等老子发了财去娶她，这就像跟别人跑了？”
“去你的白日梦！再有钱人家也不会跟你。人家舞燕姑娘，喜欢的是魔教教主杨霄！听说两个月前见了一次，就一直念念不忘！扬言要做魔教教主夫人呢！”
“这……这不是自毁前程么，魔教要完了啊，她以后肯定没人看的上了……”
“嘘，小点儿声儿，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听说啊，这次很有可能会失败，魔教教主的武功已经冠绝天下无人可挡了。”
舞燕姑娘？我听着有点儿熟悉。
哦，是那个姑娘，好像是那个我们最近在努力收编的姑娘，只是她一直倔强地说要做杨逍的女人，不然她不答应。
我一直没让人回复，讲真，姑娘，我是为你好啊！柳如兰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她还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呢，就你那小身板……
算了，管她呢，吃菜。
上来的招牌菜是贵妃鸡和碧螺虾仁，闻着味儿我就知道不够正宗，不过吃起来也还十分可口，毕竟是小地方，有这个水平已经很不错了，我吃得很满足。酒的度数也刚刚好，喝完才微醺的程度，整个人飘飘欲仙，很是舒服，就像以前大热天听着蝉鸣享受着空调wifi西瓜的那种浑身舒爽的感觉。
我酒足饭饱付钱出门。
刚一出门，就看见一个书童模样，约十二三岁的男孩子背着一个箩筐。
“这位姐姐。”他看见我，小声叫我，手上做出一个“过来”的手势，眼神也不断示意。
我认识这个孩子吗？
虽然疑惑，我还是过去，跟着他走了几步，到了一个有点儿偏僻的地方。
“姐姐，要图集么？最新出的教主杨霄的美图，江南第一才子亲自执笔的，高度还原杨霄教主的盛世美颜，您看看，这画的……”他从箩筐里拿出一个册子，兴奋地跟我说。
我：……
想见就能见到真人，我还需要图册来yy？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江南才子水平还真不赖，不但画得像，还硬生生画出了那种邪魅的气质，甚至比他本人还要吸引人……当然可能没那么夸张，毕竟我是看他看腻了，反而觉得画像画的别有一番风情……
呃…好像又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我是来干啥的？？？
头脑一下子清醒起来，我没多看，草草地买下了一个册子，并且拒绝了男孩对“江湖美男子排行一览”的图册的推销。
我知道，那里面的邪道排行榜和总排行榜里，杨霄都是无可非议的第一。
我更知道，我是要弄清楚杨霄在怎么洗白并且阻止他洗白的。
洗白可不是说洗罪，因为犯罪是客观事实无法抹去的，再吃他颜的人，只要脑子正常，也知道他是应该千刀万剐的。
而洗白，更多的是一种……喜爱。罪恶滔天的反派，是应该为所有人厌恶的，但因为他们身上的某些特质，让人对他们产生好感，甚至喜爱，以至于让人们忽略他们的过错，轻则原谅过错，重则成为脑残粉。
脑残粉不可怕，那终究是少数。最可怕的是那些路人，就像赵女侠那样，因为理解而产生怜悯之心，这点感情也许很少，少到只要有能力赵女侠依旧会杀了他，但聚集在一起会更大程度影响这个世界对他的评价。
更别说那些吃颜的姑娘，大概会说，虽然他是个恶人，虽然他应该被杀，但是，他真的好帅！(*╰╯`)
我还能说什么？说杨霄不帅？
￣へ￣
我走着走着，听见了一阵叫好声，似乎是个茶馆，里面说书的先生正在说书。
茶馆外面立着个木牌，上面写着今天说的故事。
“紫悦庄主杨府大开杀戒，杨家小郎柴房命悬一线”
门口有出来客人，嘴上都讨论着最近大火的话本《杨氏孤儿》。
“真希望杨家小郎能快点复仇！”
“人家早就复仇了！不知道这是魔教教主杨逍的故事吗？那个紫悦山庄也被灭了满门。”
“哼！活该！谁让他下手那么狠！”
“不该祸及家人啊！”
“最最可恶的是，当地官府也护着紫悦山庄，甚至帮他们一起找杨家小郎，狼狈为奸！助纣为虐！”
“是啊！官府哪有什么好东西！”
“话不能这么说，那杨父本就是个杀手，令官府头疼的……”
“那怎么还找杨家小郎！刚刚你不是还说祸不及家人呢！又搞双标！”
我现在有点儿明白怎么回事。
我相信现在不仅是茶馆，估计戏楼也在唱他的复仇故事。不仅仅是这里，周围的几个服八成都传来了。
我说这杨霄再怎么帅，他一个这么一个罪恶滔天的存在也不该有这么高的洗白度。我刚刚看看了一下，洗白度已经到了40%。
我走进茶馆，听那说书艺人再说杨家如何凄惨，妻女如何被蹂躏，孩子如何被大卸八块，杨家小郎如何险象环生……
不得不说，这故事，这说书人的腔调，真的把人带进去了，大家都想着杨家有多可怜。
真是个好法子啊！
这就是故事的魅力！
杨霄有多坏寻常人也不知道，但杨家小郎有多惨他们一定知道，紫悦山庄和当地官府有多恶他们也一定知道……
这前来围剿的江湖正派人士，怕是有些尴尬呀！
走出茶馆，我听见议论声不绝于耳。
“官府就是那个德行，欺软怕硬，甚至助纣为虐。”
“你这话就过了啊，虽然……”
“呵呵，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眼睁睁官府和恶人站在一边的那种绝望吗？你家境好，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像那杨家小郎一般，眼睁睁看着家被官府给毁了，大气不敢喘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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