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雪若柳絮,皑皑堆积在树梢,混杂着秋剩的枯叶,秸绿浓墨般的渲染,勾勒着皂白,透着阴翳孤寂的氛围。
毫无温度可言的冬日,寒气直上铁皮的墙面,冰凉的触感,虞随感觉身体无法动弹,他的肩被一只有力的手紧扣着,吐露在脖颈之间的气息,却丝毫感觉不到温热,浑浊恶臭的气息弥漫在口鼻之间,是身后的薄荷香异常刺鼻。
手表上的指针有节奏的哒哒走着,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背部离开了墙面,紧随靠上来的是冰冷的身体,他的手被握紧,跟随着对方的动作缓缓抬起,指向着一个方向。
手里是金属的冷硬感。
“想活下去吗?那就将向我证明,你不是叛徒。”
“告诉我,开启Ta的密匙是什么?”
“虞随。”
虞随骤然睁开眼,肺部的起伏度剧烈,方才折和的纸玫瑰随着动作幅度滑落在警察的座椅上。
他下意识的撇过脸,身旁是神色有些古怪的夏木繁。
他这是,做噩梦了?
“到了,下车吧。”
“嗯。”
两人自从昨夜之后就一直没说话,夏木繁想不到说什么,虞随也懒得主动开口,两人一路就这样僵持着,气氛异常的尴尬。
但虞随也确实没有怪罪于夏木繁的意思,只是他一向睡得不好,早上起来,话又少。
“副队。”
小黄见夏木繁来了,无精打采的眼神终于亮了亮。
“王局找你。”
夏木繁看向虞随,后者的目光漫无目的的随处看着,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走吧,这里我看着就好。”
“嗯。”
小黄感觉这两人的气氛有些古怪,但也不便多问。
夏木繁敲开王菊办公室的门。门内是一个面容慈爱的胖老头,正闲适的喝着茶水。
“小夏,坐吧。”
“王局。”夏木繁接过茶杯。“你叫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嗯。”王局不急不躁的的轻抿了口茶,“不急,你和虞随相处也有些日子,你觉得他如何?”
“自然……你觉得呢?”夏木繁画风一转,不答反问,“又或者说,你为什么偏偏推荐了他给我,真的只是因为他想来吗?”
“虞随这个人啊,观察事物细微,直觉非常敏锐,智商也高的可怕,总而言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认为,你需要这样的人才。”
王局混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千年的老狐狸了,他做任何事情,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和道理,夏木繁一眼看破他说的并不是实话,正想出口成脏给这个千年老狐狸来一波炮轰,让他感受感受年轻人的力量时他的5000字小演讲就被打断了。
“这次叫你来呢,是为了别的事。”王局道,“听过mask吗?”
这是夏木繁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他微微颔首。
“Mask十年前经历了一场大变动,就在近几年,那个极其危险的罪犯Lion,也就是劳埃德,死了。”
“他的儿子mint接管了这个犯罪组织。”王局小饮了口茶,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这是个更加变态,手段更加狠厉的严重反社会人格,走私贸易,毒品交易,这些对于他来说还远远不够。”
“这是个以杀人为乐的魔鬼,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夏木繁听到这样的形容,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你有没有听过十年前的701行动,算了,应该是没有,那场行动是我,还有隔壁宁城市的刑侦支队的那位局座,而其他两位副局座共同指挥的,那一场行动中,我们派去的卧底全部暴露,而透露这场行动的卧底,和前去支援的警察,都是死在他的手上。”
“而虞随,也是那次行动的卧底之一。”王局道。
“什么?”夏木繁瞳孔略微压紧,他想到了虞随昨晚说的话,试探性的问道。
“派去了救援?”
“废话,怎么可能会没有救援。”王菊看着他狐疑道,“怎么了?”
“没有救援。”
虞随当时的表情,当时的口气,看上去都不像是在说谎。
可是他说……
“没有。”夏木繁此刻的心中轰然掀起轩然大波,他只能尽力压抑,不动声色的继续听着。
“当时的虞随是宁城市第三支队刑侦副支队长,也是非常英勇,优秀的一位卧底,他甚至直接做到了lion得力手下的直接联系人,行动暴露之后,我们立刻拍去了大量的警力进行营救,其中,宁州刑侦第三支队的那位支队长江磐石倾力营救,但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关乎到为什么如今虞随会从刑侦支队长变成一个负责协助侦查破案的顾问。”
“我们派去解救的其他卧底都回来了,但是去救虞随的那四名警察却没有回来,然而虞随却活着回来了。”
“当时外界对他的回来有着很大的质疑,再加上当时的他被判定为重度焦虑和中度抑郁,他就暂时辞掉了警察的工作。”
抑郁症,焦虑症,虞随他看起来……夏木繁喉间滚动。
“而如今由mint带领这个极具危害性的犯罪组织,Mask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具体是什么还无法给你透露,毕竟我们也还不清楚……”
是能力,虽然王局不知道,但夏木繁却比谁都肯定,比谁都清晰,这个变化,肯定跟能力脱不开关系。
“据我们的线人汇报,如今Mint的得力手下所都带着有特殊表情的面具,具体是什么,有多少人,还不清楚。但是我听说你遇上了?”
“嗯。”夏木繁把事情言简意赅的复述了一遍。
“这样吗?”王局沉着声道,“上次李楠那起案子里面的自制黑枪,我们找到了,来自于一座村庄,巧得很,和你碰上的那个面具人是同一个地方。”
“那里经过初步的排查,怀疑是mask的货物交易地点之一。”
夏木繁了然其中的意思。
“我知道,立刻行动。”
“注意,多加小心。”王局道,“巧合太多,很有可能是个陷阱,但是你要知道,只要是能抓住凶手,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们身为警察,哪怕是豁出生命都必须要抓到他,总之,你留个心眼。”
“是。”夏木繁起身出门,指尖将触碰到门把时,王局叫住了他。
“小夏,我还是得给你提个醒。”
夏木繁握着门把的手一顿。
“虞随这个人……不要轻信。”
夏木繁闻言,应声握下的门把。
“副队。”
待夏木繁一出来,小黄立刻上前。
“庄娜说那个村庄的附近有一座废弃了的工程,经常用来拐卖人口,重点为女性,她就是从那儿被卖给季家旺的,她一口咬定季向风也在那里。”
“真是巧得很。”夏木繁低声喃喃道,“小黄,带些人,我们去那座村庄。”
“是。”
“怎么了?”虞随陡然出现,给人一吓。
“虞,虞顾问。”小黄磕磕巴巴道。
夏木繁看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
波澜不惊的死海,吞噬一切声响,一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本该显得人谦柔情深,可长在虞随的脸上,却不见风浪,不见温度,琢磨不透。
就像无尽的深渊,空洞的,未知的,令人不寒而栗,敬而远之。
这样的人,只看表面,极具亲和力,可眼里的防备和虚伪却结成了冰,迸裂防备,刺穿骨髓,最终显现在眼前的,是茹毛饮血的野兽。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这是人隐藏情绪的突破口。
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虞随。
“什么?”虞随疑惑道。
夏木繁猛的收回目光,他一不留神,把心中所想脱之于口,思忖半响,他才又重复道。
“表面意思,虞随。”夏木繁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呵。”虞随冷声笑着,从中蕴含着什么样的情绪呢,夏木繁看不破,是不屑,是恐惧,还是愠怒。
“这些,重要吗?”虞随道。
“我是什么样的人,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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