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子！”
草帽男说话毫不客气，搁平时他哪敢这样和能力者说话，现在仗着对方有求于他，什么态度对方都得受下。
那种隐秘的快感让他四肢发麻，浑身舒坦。
于文走近：“什么事。”
草帽男哼了一声，倒也不藏着掖着，一巴掌拍在于文肩上。
正要开口，于文后退一步。
草帽男眯眼，心里起了一阵无名火，说出的话自动带了些威胁：“一个月也快到了，你们那个聚集地还能撑几天啊？”
于文捏拳：“什么意思？”
满意得看到对方的情绪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有起伏，草帽男得意得端起架子：“这焱灵草啊，不瞒你说，我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于文顺着他的动作看向他腰间的一个布兜，那布兜微微一个敞口，又迅速合拢。
虽然速度很快，但她也看到了一晃而过的灵药。
于文捏拳：“有话就说。”
草帽男道：“很简单，拿你的一双眼睛来换。”
于文：“眼睛？”
元素能力者的眼睛蕴含丰富的灵力，只要是自愿奉上，就可以当成引子入药，制作出来的药能卖出天价。
草帽男递上尖刀，贪婪地看着于文的红瞳，院子里头可是出了一百金子的高价，要不是顾及非打不过一个能力者，他早就亲自上手去挖了。
于文：“这和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
草帽男抱胸，有恃无恐：“规矩是我定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不怕告诉你，有人出了大价钱买我这株焱灵草，我是看在咱俩的交情才没同意，现在要你一双眼睛也不过分吧？”
于文没说话。
能力者缺了眼睛，就不能再控制灵力，比普通人还不如。
草帽男威胁：“你不给我也没事，大不了我现在就把这焱灵草毁了，看你那聚集地里的老弱病残还能活几天。”
于文：“给你眼睛，就能把焱灵草给我？”
草帽男：“给我你的眼睛，我立马给你焱灵草。”
于文缓缓拔出尖刀，耳边浮现灸儿纯真的声音：“姐姐不怕，灸儿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半年前，她中毒路过聚集地，濒死之际，是聚集地里的人救了她，他们替她解毒，小灸儿每天都会来看她，一边帮她吹着伤口，一边用清甜的果子哄她。她总是亲昵地叫她姐姐，在那半年的时光，是她从来没感受过的温暖。
她的命本来就是他们救的，只要能让他们活下去，就算再次舍了这条命又如何。
多活的这半年，她已经赚了。
只是可惜，再也看不见灸儿长大了。
于文拿起尖刀，毫不犹豫地刺下。
云霞之间，一只披着五彩羽毛的传音鸟，急速冲过来。
“铛！”
尖刀在刺入眼窝之前，被一只奶黄色鸟嘴叼住。
于文睁眼，看着扑打着翅膀的传音鸟，愣怔着松了手。
“这是什么？”
被坏了好事的草帽男人扑身上前，却抓了个空。
没等草帽男反应，传音鸟立马扇动翅膀灵活地向上腾飞，紧接着在高空调转鸟头向草帽男人俯冲而来，最后疯狂踢挠鸟爪。
“啊！啊啊啊！”
一会工夫，草帽男人的后背肩膀脸上布满爪痕，趴坐在地上，草帽也不知道滚到了哪去。
传音鸟似乎还没觉得够，鸟头一甩，将一直叼在嘴里到甩向草帽男人的手。
尖刀准确地插进了草帽男的手腕，草帽男抱着手腕哀嚎着。
于文看着传音鸟，有些疑惑。这只鸟的做派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传音鸟盘旋了两圈，最后稳稳落在于文肩头，开口一句人话从鸟嘴里传出：“你个大傻子，千万别信老秃驴的话啊，他骗你的，等我！！”
是图南。于文立马认出是图南的声音。
“死鸟，你骂谁呢？”草帽男尖声叫道，扶着手腕就要从地上爬起来。
传音鸟似乎对自己的任务完成非常满意，扭动了两下尾羽，飞到草帽男头上拉了泡鸟屎，最后转头飞入云霞之间。
......
挺像她主人的，于文看着草帽男抓狂地擦着光头上的鸟屎，有些想笑。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这边靠近：“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的一声，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草帽男人又被撞出去三米远。
强行停下来的图南连气还没喘匀：“笨蛋，那种话也能信的吗？”
“你，你是谁——”草帽男人强撑着站起来，摇摇欲坠地指着图南的方向。
“图南，未来的全系能力者。”图南说着，抬脚狠狠地踩在草帽男人的头上，“老秃驴，谁给你的胆子，这么欺负我的人！”
草帽男吃了一嘴灰，还是嘴硬道：“这是她自愿的！”
“自愿的？”图南脚下又用力捻了两下，草帽男的脑袋快有一半要陷进土里了。
“真的，只要给我眼睛，等我卖给府里的老爷高价，她就能拿到焱灵草了。”草帽男见形势不对，语气有些服软。
于文走上前，想拦住图南，低声道：“他有焱灵草，他给我看过，就在他的包里，这确实是我自愿的，你不要插手。”
“我没插手啊。”图南两手一摊，脚上的力道又多了两分。
于文：“……”
“轻点轻点，疼疼疼...”草帽男吃痛地鬼叫。
“真有焱灵草？”图南低头打量草帽男人。
“......当......当然有。”
见对方心虚的眼睛，图南冷哼一声，直接弯腰拽下他的包，抖落在地上。
一株红似火，三片花瓣犹如羽毛般舒展的花，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哎哟，还真有。”图南装作惊讶的样子。但没等众人回过神，图南又抬脚毫不客气地踩了上去。
“你干什么！”于文上前就要拽开图南，却在下一步止住动作。
原本还鲜红的花瓣，突然褪色成了粉色。
图南：“仔细看看，这是你要的焱灵草？”
于文愣住，“这是...”
“这只是施展了伪装的素球花。”图南一眼便认了出来。“素球花虽然也是火元素的灵草，但拥有微量的镇定，缓气的功效，价值远远不如焱灵草。”
发现被戳穿，草帽男转身就想跑。
“你敢骗我。”于文愤怒值到达顶点，她瞬间移动到草帽男身边，抓起衣领将人举了起来。
“你，你不能杀我，你们元素能力者在人类城镇杀人会被追杀！”草帽男迅速喊出口。
于文手下力道未松：“那又怎么样，我还怕死不成！你明知道我等着焱灵草去救人，竟还骗我，害我足足耽误一个月的时间，你死不足惜。”
已经一个月了，聚集地的孩子们恐怕是等不了了。想到这里于文愈发愤怒，手指深深地嵌入草帽男的脖颈里，草帽男脸色发紫，眼珠外凸，很快没了气息。
图南：“哇哦——”
图南知道于文说的是什么，她离开聚集地时已经快感受不到其中的火元素了，如果还不将焱灵草带回去，聚集地估计只能撑两天。
于文将草帽男甩在一边，自己也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
图南：“你...”
“你不用赶来救我的，”于文偏头打断图南的话，“要不是灸儿他们救了我，我也不会苟活在这个世上，对我来说，帮助灸儿他们找到焱灵草是我目前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既然这个事情做不成，那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坚持在这个世上了。你走吧，我现在只想回到聚集地，陪着灸儿。”
图南一愣，接着皱眉：“白痴。”
“什么？”
图南骂道：“白痴，灸儿还想要长大，你就已经替她做了死亡的决定了？”
“一边死去。”图南一脚踢开脚边的草帽男接着说道，“又不是只有焱灵草才可以救他们。”
于文抬头：“什么意思？”
“除了焱灵草，百株鹤归花可以延缓溃散两个月，千株素球花可以延缓溃散一个月，千棵炙木延缓两个月，万根杂灵草延缓一个月，万根红玉草延缓45天，这么多方法，凭什么只找那狗屁的焱灵草！”
于文的眼睛被图南越说越亮，但随即又一暗：“这么多，哪里能找到。”
图南头歪了歪，伸手往旁边指过去：“面前这不就是现成的！”
于文目光随着图南看过去，眼前的府邸是草药生意的，草帽男刚刚才送进去一堆货物，看着仓储能力，确实又凑到一定数量的灵草的希望。
于文眉头未展，犹豫道：“可是...”
图南急了，“还可是什么啊？”
于文：“...我没钱...”
......
“这个时候还讲这规矩？”
“那？”
“抢！”
“走！”
嗯？对于于文的干脆，图南一愣。总感觉她就等着自己说“抢”这个字似的。
就在两人起身准备行动时，刚刚还安静的府邸突然打开了门。很明显刚刚一直有人在偷听门外的动静，眼下听到图南他们转换了目标，瞬间坐不住了，一群人举着武器站在门口。
图南单脚踩在草帽男人的身上，双手叉腰。
“小丫头，奉劝你们，做个安分的人。”为首的壮汉将刀指向图南，率先开了口。
图南看着壮汉手上的武器问于文：“哎？灸儿说你有一把长刀，跟那把比起来谁长？”
于文：“那就是我的，被他卖了。”
“死老头。”图南又踢了脚下的草帽男，转头看向于文，道：“喂，我给你拿回你的刀，延缓聚集地的溃散，你就当我的同伴吧！”
于文愣怔地看着图南那双异瞳，似有无尽霸道的能量在其中盘旋。好一会，她似乎下定了决心。
“好。”
终于答应啦！图南激动得冲于文猛点三次脑袋，又转向壮汉勾唇一笑，“那就不好意思啦，各位，今天算你们倒霉喽！”
“少废话。”说完所有壮汉抄起武器开始进攻。
刀尖直指，图南不慌不忙，她用力束紧头发：“你别动手，今天就让你看看本队长的身手。”
于文一愣，什么队长？说好的当同伴怎么刚答应就矮了一截？但没等她张嘴，图南已经冲了出去，一脚踹到为首男人手腕上，男人握不住刀柄，大刀掉落，图南反身接住。所有壮汉涌了上来，挥刀向图南砍去。
噌！
刀背迅速接挡所有砍来的刀刃，“哎哟，震得我手麻，好没礼貌。”说着图南反手用力一挥，数位壮汉立马站不住纷纷后仰，趁此功夫，图南直扫脚踝，瞬间地上倒了一片。
于文站在战斗圈外，观察着战况。没想到她战斗力竟还不弱！
冷兵器不成，第二批壮汉们随即掏出数支手枪瞄准图南的脑袋。
于文喉间一哽，真的不用她动手吗？
“去死！”子弹射出。
于文有些担忧地看着，“小心”还没脱口就见图南的身影快到几乎看不见，明明残影还停留在原地，人已经到了对方身前。一个轻巧的肘击，第二批敌人倒下。
这速度...她该是最弱的混乱种啊？怎么会有这种速度。于文暗暗震惊了一下。
“谁死还不一定呢。”图南动作没停，快速解决所有人。
“接着，你的刀！”
于文接住刀，看着一地的呻吟只剩她一人的战场，心里竟多出了一丝畅快。
“谢了，队长。”
“你说什么？”图南大喜。
于文不接茬。
“再叫一声！”图南冲上去撞了撞于文的肩头。
“去拿灵草。”于文没理图南大步往门口走去。
图南撇嘴，别扭地挪着脚步。
“再不走就赶不上了。”于文转头，“队长！”
“唉！来啦！”图南心中又喜，瞬间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一步，蹦进大门。
没人阻挡，两人很轻易地进了存放草药的仓库，分门别类放置的草药有数十种，每一种都在万棵以上。
“你真的想好了要跟我走？”图南装草药的手不停。
“只要你答应我的事，那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于文大把地掐着草药往袋子里塞。
“自然！”图南更卖力地装着草药，很快足量的火系灵草整整装了四大袋。
“有了这些，聚集地最起码能撑四个月。”
于文点头同意，即将离开时，看到一旁的记录册，瞳孔一缩，连忙喊道：“队长。”
“唉！我在。”图南享受地应声。
于文白眼一翻，指了指记录册。
上面最新卖出的单子中，赫然记录着【焱灵草，五千金卖出，东临镇】
“东临镇？我知道这个地方，往北走，翻过三座山就到了。”图南道。
两人正思索着，图南敏感地感知到地面的震动，不远处一大群人即将到来。
“就在里面，执法者，两个火系能力者，其中一个还是混乱种。”
图南悄悄地爬上墙头往外看去，一个缺了半只耳朵的男人，满脸严肃，腰间挂着特殊枪械，脚踩硬底长靴，举着一张通缉令：“混乱种，可是一个16岁，高马尾——是她吗？”
“就是她！”有人迅速认了出来。
“图……南，危险人物，发现踪迹立刻举报...赏金一千金...”
“我竟然还不如一棵焱灵草？”图南不满。
于文一脸复杂：“你竟然真的被通缉，你犯了什么事？”
图南刚要作答，眼神就和执法者撞上：“啊哦……跑！”
“抓住她！”
场面再度混乱起来，图南拉着于文的手迅速窜了出去，很快变成一道残影消失。
“好快。”于文再次感受到了图南的速度，“你到底是什么人。”
图南顶着风肆意奔跑，肩膀上的麻袋却丝毫不见掉落，她傲气地说：“我是未来的全系能力者！”
咻！
一枚特质子弹紧随其后向二人射来，图南：“跑跑跑！”
于文把灵草交给图南，抽出刀：“拿好灵草。”
她站稳身体，单手握刀稳稳挡住子弹，高速的冲击让她整个人向后移动了半米，下一秒，又有数枚子弹旋转射来。
……
于文：“快跑！”
嗯？！图南看着一道身影迅速掠过，以更快的速度狂奔出去。
“等等我！我可是在负重啊混蛋！”图南扛着四袋灵草叫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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