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枫叶镇的小路上,卢郎中一人在前头健步如飞,许枝瑶和卢佳跟在卢郎中的身后,两人一起晃悠悠地走在乡间的泥土路上。
一路上许枝瑶都在四处张望着,这个感兴趣,那个也好奇。好在卢佳顾念着她失忆了,没有嫌弃她,时时关注着她有没有掉队,等着她一起走。
两人终于到了小镇上,而卢郎中已经不见踪影。
许枝瑶疑惑,“咦,卢佳姐,卢郎中去哪了?”
一旁的卢佳解释道:“爹爹在山上待了太久,医馆前日来信说已经有好多病人在等着。爹爹方才肯定是赶着回去给病人看诊,所以没有和我们一起。小涵你不用担心,你的家人已经在医馆那等着你,你随我回医馆就好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昌华街。街上人潮拥挤,有卖糖果的,卖布偶的,卖首饰的,还有那高喊着“桂花糕,绿豆糕,来看看哩”的小商贩,而街道两旁是高大的红木瓦楼,精致辉煌。
原来这就是真实的古代!
许枝瑶第一次置身于这种真实的古代环境,周遭都是真实的古人,不是历史书上的黑白不会动的画,也不是电视上带着浓厚滤镜的演员。她可以真实地感觉到这里浓厚的淳朴气息,和普通百姓日常生活的烟火气。
许枝瑶心中翻起百般滋味,她不由地驻足沉浸在这独特的感觉中。
熙熙攘攘的集市上,突然传来一片混乱的喧闹。而原本拥挤的街面上霎时空出了一条道,空道两边挤满了人,但是没人敢站在那条道上。如此娴熟而迅速的反应像是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种情况,大家吵吵闹闹的,但是都没有惊慌。
卢佳早就闪避到小道一侧的路上,见许枝瑶还呆愣着站在那条道中间,喊了好几声还不跑回来,卢佳赶忙跑出去扯住许枝瑶的手把她拉出那条空道。
不明所以的许枝瑶只觉身侧有阵强劲的风呼呼地扇过,恰好身旁卢佳拉她一把,她被带着往卢佳身上靠去,正是如此,她刚好没挡着一个骑马的胖子的道。
许枝瑶很快回过神来,她抬头一看,却见到的是正红似火的骑装,然后是马上那轮廓分明的男子和他紧绷着下唇的侧脸,他紧跟着前方骑马的胖子。
又是一阵强风掠过,带着几丝檀木香。
好一个轻狂不羁的少年郎!
她第一次见到了曾经看着古诗词而幻想过很多遍的场面,此刻千言万语想说,却是脑子空空,只浮现出了一句诗——鲜衣怒马少年狂。
那位红衣少年飞骑而过之后,后面紧跟着一个瘦瘦的年轻小伙身着玄色骑装纵马而过。加上开头的那个胖胖的小少年,一共三个人,一列队地从街尾策马到街头,奔向了枫叶镇的出口。
那三人骑马到了街头时,路已经足够宽敞,他们又变成一横队而行,中间的是那位穿着抢眼红装的少年。
许枝瑶的视线一直跟随在那红衣少年身上,总感觉这人有点熟悉,却不料想那红衣不羁少年在街头上突然回头。
刹那四目相对,她心中一惊,双眼瞪大,终于看清了他的正脸,清冷的样貌,挺立俊俏的五官,那双眼如勾,好似可以勾人心魄,许枝瑶一瞬间竟然挪不开眼,也不知是被迷住还是震慑住。
这短暂的视线交汇终以那少年掇马赶路结束,却带给许枝瑶不小的震撼。
她现在回想起来刚刚自己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看,还被那人发现了,她瞬间感觉有点羞涩,白皙的脸颊浮现几分红晕。
这一切对于许枝瑶来说实在太新奇。若不是这次的奇遇,她是一辈子都只能待在那灯红酒绿的生活里。这相隔千年的奇遇,或许是一场上天给她的缘分。
她忽觉卢佳拉了她的手,转头看去卢佳示意要继续赶路了。她不再多想,便继续跟着卢佳一起回医馆。
她们还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卢郎中,他蹲在地上,正捏着一个老头的脚,看起来在帮人治脚。卢佳上前细问后,才知原来是刚刚那群纵马狂徒惹的祸,这边的人已经极力避让他们,却还是有人在推搡中崴伤了脚。卢郎中正低头给那个受伤的人正骨,包扎固定,周遭围着一堆百姓,纷纷议论。
“实在太过分了,如此无礼,整天蛮横街头,如今还伤了人。”
“是呀,是呀,看来还是得去和县令告状才行,这帮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一位老者言辞激烈。
“我看可行,这清廉著称的周刺史也该好好管教他的儿子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他的官位也要不保呀!”一人附和。
“那周刺史可是难得一见的好官,可不能因为这个逆子就被撤职了!”一人愤怒道。
说到周刺史,又吸引了一帮爱聊八卦的村妇加入其中。
“刚才那几个人是谁呀?他们怎么如此猖狂?”许枝瑶问。
“那穿着红衣的是周刺史的公子,而那胖的是本地米商的公子,那瘦的是本地酒肆商户的公子,那三个是这的霸王。每天横行街道,夜宿烟花柳绿之地。总之不是什么好人。”卢佳说起这三个人时,语气里满是鄙夷。
“周刺史的公子?”许枝瑶沉吟道,“难道是叫周溯尧?”
“对,小涵你竟然知道,难道你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了?”卢佳欢喜道。
“不是,不是,只是在山上略有耳闻。”许枝瑶解释。
原来他就是周溯尧,许枝瑶想起来了,他就是素兰口中的馆主。素兰曾和她说过她的馆主,是一个对她有大恩德的人,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那会,她还追问,“那他是什么样的,竟然让你如此评价。”素兰思索后回道:“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整个镇的人都知道馆主,他做事很张扬无比,平日里街上就有很多关于他的传说,兴许你一进镇上就能听到他的事。若是以后有缘,我可以引荐你认识。”
没想到今日果真是一进城就碰到了,可是,怎么感觉这周溯尧也没素兰口中说的那么好,那几个人像是几个小混混而已!原以为是潇洒不羁的少侠,谁知终归只是那欺善狂纵的宵小。素兰姐姐也许只是被救命之恩给蒙蔽了双眼,果然是晴人眼里出西施,许枝瑶细忖道。
对于村民们说的这些八卦,许枝瑶不是很感兴趣,于是在卢郎中治好了伤患后便赶忙跟上。
而另一边这个身穿红衣的宵小——周溯尧,刚出了街头。脑海里还浮现着刚刚那个小丫头的模样,人看着小小个的,模样也一般般。
身旁的瘦高个早就看出周溯尧魂不守舍,他刚才在最后边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试探:“小周爷,您是不是看上刚那小村姑了?”
旁边的胖子一听便来兴趣了,也附和,“哪个村姑,竟被咱周爷看上了,要不哥两个给你们牵桥搭线?”
周溯尧无奈,对着瘦子怒号,“什么看上,你个蠢货!多看两眼就是看上了?还叫人家村姑,没点修养。——还有你,胖子!别给我再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说着,一马鞭打在那个瘦高个的马屁股上,又一马鞭抽到胖子的那匹马屁股上。这两家伙,就是练的还不够,整天还有心思想这想那的。看来得给这两货加训了。
两匹俊马受惊而一下子飞奔而去,马上的瘦高个撰紧马绳,憨笑道:“嘿嘿,小周爷,你就是看上人家了。要不怎么今日这么容易生气?”
看上个球!这两闹心的货,尽会给他添乱,天天以为他喜欢这姑娘,看上那姑娘的。有一次还真去一个良家闺女那给他“牵线”了,而这所谓的“牵线”就是大白天的叫人家小姑娘来风月楼见面,他原本并不知情,晨练完回到风月楼才知道。他跟那小姑娘说清了来龙去脉只是一场误会,反倒把小姑娘惹哭了。那小姑娘可有大来头,回去和她父亲告状,之后这件事还被人家跑去他爹那告状,再后来就是他爹狠狠抽了他几十鞭。
虽说那都是皮肉伤,不打紧,但是他最不想见到他爹,也不想跟那人有半分接触。
念着这两个闹心货平时还是帮了他不少忙,那次的事情也就这么算了,他也没再提过。如今看来是他的手软仁慈让这两货变得越来越大胆,是得做点什么让这两货听话一点了。
于是,枫叶镇郊外。
胖子和瘦高个本来已经站够一个时辰的桩,正腿软地坐下想休息。却听到他们的小周爷,严肃地说:“今后站桩加半时辰!”
“啊?”瘦高个表情痛苦。
“啥?”胖子那张大的嘴能塞下一个大鸡蛋。
如听噩耗的两人暗自悔恨,嘀咕道:“早知道就不多嘴了,今日这么小气。”他们满腹牢骚,但是抱怨归抱怨,向来对周溯尧唯命是从的他们还是乖乖站起来,无比庄重地站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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