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德西莫在课堂上第一次看到坐在阿瑞斯旁边的撒尔,就知道这人和自家小伴侣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虽然“舅舅”的身份仍然存疑,但至少不是普通的朋友或者简单认识的关系。
甚至拥有着某种建立在自己和阿瑞斯认识之前的,更复杂微妙,且伴侣并不愿意让自己知晓的情感。
每想到这一点,天使长就忍不住心头发堵。
心一堵就容易浑身带刺阴阳怪气。
“巴奈,我应该说过很多次,不要在人界露出翅膀。”金色长发的天使半靠在沙发上,掀开眼皮在房间里面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最角落里的四翼天使上。
天使的语气很平静,还隐隐带着笑,但就是令人后背发凉:“那么喜欢晃翅膀的话,需要我帮忙把你倒挂到窗外吗,刚好可以晃个够。”
巴奈没想到自己都躲到最角落了,还是被刻薄的上司逮到了挑刺的机会。
他想也不想地就迅速将翅膀收了起来,但凡慢一秒,都是对天使长大人的执行力的不信任。
毕竟这只可怕强大的六翼天使是真干得出把下属挂到窗外的变态事情来。
特别是在这种他本来就心情不美好的时候。
“哎呀,看来小阿瑞斯的那个亲戚,还赖着没有走呢。”埃莉诺今天罕见地穿了一身方便行动的短裙,浅色的裙摆上被沾染上了点血迹,她狡黠地眨眨眼:“真是麻烦,要不然我们本来可以去天使长大人的家里聚餐的。”
而不是呆在有严肃的惩戒天使监视着的霍尔莫德斯。
“亚德西莫大人,您身上的伤没有问题,但是我的净化能力已经对您的精神污染没有太多作用了,”站在亚德西莫旁边的治愈系天使伊斯顿手心的圣光淡下去,他退后一步皱着眉直接说:“您是时候回一趟神池了。”
天使们在人界的任务除了寻找某只连影子也找不到的新任魔王之外,还兼顾着帮助骑士殿消除游荡在人界的魔族的工作。
魔族是个极难控制的种族,他们只信奉强者。
是魔王忠诚的信徒,也是最后的暴徒。
一旦曾经的王已经不再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或者新的王已然诞生,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背弃掉曾经的誓言,转而拥护新的魔王。
这种将信任建立在武力上的种族,从根本上就决定了他们生来骄纵难驯,且充满了危险。
再加上魔族生来便拥有难以自控的强大魔力,如果不加以约束,放任他们自由地进入其他弱小种族的生存地,多半会发生无数血腥可怕的惨案。
骑士殿就是因此而建立,天使的守护也是为此。
自从最后一次地界划分战役后,魔族下半城进一步缩圈,进入了长久的和平期。
和平期内,各个种族之间的交流越发频繁,人界如今随处可见非人类的存在,甚至还有少量的通过正规途径进入人界的魔族。
他们大多是实力不强,性格相对温和,不具有强攻击性但智力水平较高的魔。
得到魔界和人界两方的共同允许下,小心地踏进这片区域,开始进行正常的生活工作,以及学习。
随着这一类的魔在人界的数量慢慢增多,各种矛盾也不断爆发。
一方面魔族的生理特征决定了他们在自控上天生更加艰难,另一方面仍有不少心怀不轨的魔族借此机会偷偷违规入界,导致时不时地就会出现争端矛盾。
但很长一段时间里面,这些矛盾也都是小吵小闹,或许是因为地界划分后魔族就进入了休养生息的状态中,几乎没有怎么发生过大规模流血事件。
直到那名新上任的年轻魔王出现。
他从深渊中诞生,跨过天使们划下的神圣边界,抬手间便突破了长达千百年的束缚,进入到人界中来。
亚德西莫望向门口处,那里正挂着一个蓝色的漂亮风铃,随着轻柔的风发出清脆的响动声。
他最后还是摇摇头:“再等等,诺曼堡周边的魔族躁动得很不同寻常,我不能走。”
更何况……蔚蓝色的眸子中出现一抹冷色,亚德西莫抿住唇说:“那名叫撒尔的人类太过奇怪,我不放心阿瑞斯和他呆在一起。”
天使们刚刚才绞杀了几只因为陷入暴躁状态而无差别攻击的魔族,虽然不至于精神感染,但还是都聚在一起让伊斯顿挨个净化。
菲尔正被伊斯顿摁住胳膊检查翅膀,听到这句话,就努力地回过头去点头附和:“我也觉得!他一看就不是好人!”
总是急急燥燥动来动去的年轻天使,被治愈系的同伴不满地用圣光烫了一下。
“嗷!伊斯顿!”
但伊斯顿收回圣光后,却也看向亚德西莫,迟疑着说:“天使长大人,那个撒尔……”
埃莉诺打了个响指,挑起美目优雅补充道:“他的确看上去就让天使很讨厌。”
——
而在此时,让天使讨厌的撒尔本魔也正在说着同样的话。
“尊贵的魔王陛下,您真的不觉得您那位有着金灿灿头发的人类伴侣,以及他那些同样金灿灿的邻居们,有点奇怪吗。”撒尔站在魔王身后,非常有心机地说着其他人的坏话:“真的,他们长得真让魔心烦。”
阿瑞斯正兴致勃勃地在书房里面画图,一边画还一边将画纸举到眼前,和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一起比划。
听到撒尔的话,魔王头也不回:“你如果实在闲得慌的话,不如去街上打个零工,撒尔。”
撒尔嗤笑一声,打了个哈切半眯着眼懒懒散散地说:“强大尊贵的魔族,当然是不可能为那弱小愚蠢的人类工作的。”
阿瑞斯最开始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是……
“所以你有钱付房租了吗,”阿瑞斯放下笔,摊开画纸,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还有三餐钱,买漂亮衣服的钱,你有吗?”
撒尔:“……”
因为此时没有其他人在,所以撒尔没有隐藏自己的外形,红色的眸子里面闪过迷茫,但依旧下意识狡辩:“哈,我们魔族可不需要……”
咽口水的声音响起来,在不算大的书房中分外明显。
魔王陛下刚刚打开了伴侣上班前给自己留下的小蛋糕,用勺子挖着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如紫罗兰般的眸子愉悦满足地弯起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他好奇般轻轻歪了点头:“不需要什么?”
“……”
好吧,魔王的确是狠狠地拿捏住了每只魔族的天性。
撒尔艰难地将目光从那块看上去就十分香甜的蛋糕上移开,冷哼一声:“你真残忍,小阿瑞斯,一点都不可爱。”
阿瑞斯又咬了一口蛋糕,弯着眉眼无情地说:“嗯,反正你今天也只有胡萝卜吃。”
……
“我万分肯定,你已经跟着那些愚蠢肮脏虚伪的人类学坏了,阿瑞斯。”这句话让面前的白色长发的魔族一瞬间就炸了毛,整只魔都透露着抗拒和恼怒,连说话的语速都加快了不少:“真的,魔王陛下,你一定是被勾引蛊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还记得我们在深渊的时候,我们……”
他不提还好,一提阿瑞斯就想到了自己尚且不具有足够反抗能力的幼崽时期,被这些深渊坏魔们欺负的可怜时光,清透高贵的紫色眸子望过去,语气带了点羞恼:“继续说啊,深渊怎么了。”
撒尔从善如流地转了个话题,红润的唇勾起来,眨眨眼:“所以我能不吃胡萝卜吧,可爱的魔王陛下。”
阿瑞斯扬了扬下巴:“不行。”
魔王最讨厌被人说‘可爱’。
“除非你赚到足够的银币。”
想要伪装人类就必须要正常摄入食物,但在魔王陛下的家里,没有钱付房租的魔,只有吃胡萝卜的权利。
“真让人难过,您实在太无情了。”撒尔总是很善于伪装,这也是他虽然实力并没有那么强,但却是深渊所有历任魔王中在王座上呆的时间最长的一个的原因:“让魔做这样困难的事情……”
阿瑞斯将桌上的雾霾蓝宝石小心收起来,嗯嗯唔唔地敷衍着,表情矜贵又无辜:“啊,所以撒尔的意思是你连一个银币也赚不到吗?”
“……你在用激将法。”撒尔简直不敢相信,也就来了人界十年,可爱单纯的阿瑞斯就变成了这样。
“不,”魔王将图纸也仔细放到了袋子里面,走出书房打开大门,阳光从外面倾斜下来,将他有些苍白的皮肤照亮,隐隐能看到其上强大危险的魔纹在涌动着,阿瑞斯平静地开口:“我在威胁你。”
——
整天窝在房间里面不干活的撒尔终于咬着牙出了门,阿瑞斯在他身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可以确保他不敢做出一些难以控制的事情来。
年轻的魔王这才呼出口气,谨慎地关上门,走进了熟悉的浴室,站在玻璃镜前。
阿瑞斯这一次连镜面都没有敲,抿住唇直接喊:“弗尔伊德。”
水纹慢慢扩散,红色长发的魔族出现在镜面中,他注视着面前这名怎么看都心情不佳的魔王,先一步地单膝下跪,做出一个臣服的姿势:“我的王,抱歉,请您责罚我。”
一口气憋在了心里发不出来的阿瑞斯:“……你能不能等我骂完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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