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肖堂带着一身烟味去洗手,顺搭手整理了一下发型。
刚才那个身材很棒的女孩走了出来,见到他先笑了:“你好,纪肖堂。最近常常听说你,终于见到本人了。你比他们说的更好。”
纪肖堂也认出了对方:“何窕啊,久仰久仰!”
何窕歪着头一笑:“你认得我?”
纪肖堂心想,糟糕,露馅了。何窕现在应该还没出道呢!赶紧找补:“这么漂亮的姑娘,谁不认得?”
何窕也无意追根究底,笑着再次道谢。太过客气,倒让纪肖堂有些尴尬了。“客气了。张导这个人呢,比较务实。”说完,纪肖堂暗想,交浅言深,大忌。
何窕却是认真听进去了,想了想忽然笑开了:“都说当局者迷,我还得谢谢你。”
“哎呦天,你可别再谢我了!”
“要谢的。我手头有个戏,想要认识蒋导,费了好大劲搭上了张导的线。吃了饭,张导提议过来这边聊聊。结果……”何窕低着头苦笑一下,“也没聊我的事儿。我还想着要怎样把话题改到我那戏上,现在看来倒是我自己迷了眼。张导这是用我的钱办他的事儿呢。”
纪肖堂做了个投降的手势:“这话我可没说啊!”
何窕刚才抛出个甜头,但纪肖堂没接。何窕也没准备加码。两方又客气了几句才各自回去。
纪肖堂边走边想。
何窕,别看她现在惨,明年年底有一部电视剧播出,一炮而红。原著是抄袭的,却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越骂越红,黑红黑红的。最损的是,趁原作者们合起来把抄袭者告上法庭的热度,好几个买了播放权的电视台还抢着播了一遍。
简直是盛况空前,有那么一两个月,换哪个台都是这部剧。绝了!这中间还正赶上过年的假期,那可真是一场狂欢。可以说是搭上了这部戏的,就不愁没有话题度。
而且这是个单元剧,好些年之后还有第几部第几部的续集。
趁着这部剧,何窕很快跻身大祐四朵小花。片约不断,还特别会挑本子。
虽然一直没有红到天怒人怨,却也是大祐电视剧领域数得上的大腕。上辈子纪肖堂死的时候,何窕已经稳稳地坐在顶端,一两年只有一部作品,虽然不多,部部精品。
何窕红得顺当,红得稳当,红得响当当。
但只有少数人知道,何窕是丧爷的女朋友,之一。她应该跟过丧爷,却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段。
纪肖堂只知道上辈子丧爷死后,每年清明何窕都会带着一个小男孩去给丧爷扫墓,不止丧爷,孙家那一家子人,何窕带着小男孩挨个拜过。
有多事的人去查过那个小男孩,算年龄——纪肖堂默默算了一下——如今那个孩子差不多怀上了,就算现在还没有,前后就这几个月的事儿了。
想到今晚见到丧爷,再想到门口丧爷的司机,他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人不在。这么说来,丧爷在这里喝酒,是不是也有什么深意?为何窕保驾护航?
犯不着啊,丧爷想捧一个人而已,小意思。丧爷再不招人待见,孙家在永安京这一亩三分地上海市有话语权的。犯不着这么藏着掖着。
话说回来,当年大家为什么都认定孩子是丧爷的?毕竟人们发现何窕去给丧爷扫墓的时候,老孙家一家都齐齐整整地躺在一起了。何窕也没说过孩子是谁的。可众人都觉得孩子一定是丧爷的。
依稀记得,那个孩子长得的确像丧爷。这也不是什么铁证。
但是丧爷的父亲年龄大了,发妻多年前已经去世,鳏居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花边新闻,想来不至于晚节不保。丧爷的哥哥跟夫人是发小,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感情甚笃,简直天作之合。任谁也不能相信丧爷的哥哥会在外面偷腥,尤其是还是跟何窕。
倒不是说何窕怎样不堪。何窕作为新晋小花,颜值跟演技都是不错的,科班出身,台词功底扎实。一张脸自带古典美,乍一看含羞带怯我见尤怜的。可丧爷的嫂子是混血儿,性感**,坚韧强大,跟何窕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总之,自打头一次有人发现何窕带着个小男孩去给孙家扫墓,人们就自动以为丧爷当了爹。从没有谁往别人身上想过。
想不通。
回到刚才的包厢,丧爷不在。纪肖堂也没上赶着找不痛快,悄声走了。
电梯口沙发上,丧爷叼着根烟,眯着眼看着他。
躲不开,纪肖堂干脆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准备跟丧爷打招呼。其实他不大愿意,虽说对于丧爷的口吐芬芳纪肖堂并不是特别往心里去,但谁也没有上赶着找骂的乐趣。
“谢谢。”
丧爷冷不丁说了句人话,纪肖堂几乎让他吓一趔趄。要不是知道丧爷还有几年好活,纪肖堂真要以为丧爷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呢。
丧爷自己也臊得慌,他真不习惯这样说话。但该说的还得说:“刚才的事儿,谢谢了。你的衣服等洗好了给你。”说完还是觉得牙碜,啧了一声说:“操!你说你他妈挺好一男的,不缺胳膊不少腿儿,也不像个吃软饭的,咋就跟了李慕柠了!”
什么衣服?纪肖堂转念一想,应该是他刚才借给何窕的那件。丧爷这是跟他说,何窕是丧爷罩着的人。想通这一点,纪肖堂也没能生出什么荣幸的感觉。
张了张嘴,纪肖堂还是接不上话。跟这个词儿,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他那是爱情!
他以为,那是爱情。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上李慕柠了。也许是因为当年妈妈刚走,自己被债逼得没办法,只能放弃理想出来拍那些个圈钱戏。心里的苦没处说,整个世界都灰蒙蒙的没一点儿光亮,正好那个时候李慕柠出现了。
那么鲜亮,那么漂亮,那么懂他,还那么帮他。
“爷不欠人情,你有什么事儿现在开口。”
纪肖堂就算真遇上困难,也不想跟丧爷开口。随口说:“我希望您能对何窕好一点。”
“跟你有什么……不是,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你,你,你!”丧爷大约也是喝酒喝乱了,皱着眉甩了几次脑袋还是说不清话,丝丝地直抽气,深吸一口气,竟然笑了,上前抱了纪肖堂一下:“行。爷认你这个朋友了!”
“谢丧爷抬举。”纪肖堂不知道怎么话赶话就成了现在这样,虽说他无意进入丧爷的朋友圈子,但丧爷这种人,当他的朋友未必能落好,可当他的敌人就太膈应人了。
“好说。听爷一句劝,跟丫的分了吧!她不适合你。”
“嗯,谢谢丧爷。”纪肖堂想了想,
“那行,跟爷回去吧,别走了。”
“我真有事儿。”纪肖堂约了岑远目,不见一面怎么能睡得着?
丧爷看着纪肖堂的表情,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狠狠皱眉:“你不是吧!你要去看李慕柠?你他妈有病吧!那孩子又不是你的!”
“什么孩子?”纪肖堂是真懵了。
丧爷看了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歪着头说:“听说你今天是推了工作去医院看李慕柠,你没问她是为啥进医院的?。”
“不是……”纪肖堂看着丧爷同情的眼神,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急性阑尾炎?呸!
丧爷向他露出一个你想的没错就是这样的眼神,然后看着纪肖堂精彩纷呈的表情笑得跌进沙发直拍大腿:“哎呦我槽,开了眼了。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你个傻逼!哈哈哈哈……”
纪肖堂按了电梯,回头跟丧爷说:“丧爷,您说交我这个朋友,那我也托大当您的朋友,给您一句劝。宋寅初跟陶老板的事儿,那是人家俩的事儿。两口子关门过日子,好与不好的,咱外人谁也插不上话。就算有天真的换人了,到时候再说,成吗?您要是真当我是朋友,就……您怎么对宋寅初,就怎么对陶老板吧。总之别糟践人家。”
“不会换人的。”
纪肖堂没防备背后有人说话,吓得一哆嗦。回头,宋寅初跟陶老板从电梯里走出来。
宋寅初眉骨很高,不笑的时候眉眼间压迫感十足,漆黑的眼睛鹰一样地盯着纪肖堂,重复了一遍:“不会换人的。”
纪肖堂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
陶老板笑眯眯地在宋寅初身边伸出手来说:“你好。”
跟陶老板握手,纪肖堂发现宋寅初的西装兜口的布料跟陶老板大褂的袖口是一块料子。
这俩人一直用这种隐晦的方式秀着恩爱。圈里的人开始不明白,后来又觉得感慨。没办法昭告天下的感情,怎样的朝夕相伴,在别人看来也是凄美绝艳。
丧爷顺着纪肖堂的眼神也看到了布料上的乾坤,翻着白眼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宋寅初看向丧爷:“孙庆年,介绍一下呗。”
丧爷挑着眉:“你俩可是实在亲戚,用得着我介绍?”
一句亲戚让其余三个人都楞了一下。
丧爷生平最恨别人叫他的名字,再加上今儿个心里燥,还欠了纪肖堂人情不能拿陶老板撒气,这邪火发不出去见谁喷谁。“呦呵,你们自己家人上坟都不见一面的吗,还得我受累给你们介绍不成?”
宋寅初反应快,盯着纪肖堂的脸看了看心里有了猜测:“您是肖家的?”
“敝姓纪,纪肖堂。是个演员。”
“纪个鸡儿……咳咳。”发现这儿没什么好戏可看了,丧爷瞬间失了兴致。“你有事儿就先走吧,我们也要进去了。回见了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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