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让裴影帝不满意了，乍然之间，只能和裴玉声大眼瞪小眼。
两人之间气氛尴尬。
化妆师和服装师们察觉到异样，互相对视一眼后，默契地退出了房间。
距离开机还有一段时间，她们可以暂时把这方空间让给两人。
甚至出门之后，最后离开的那位化妆师还贴心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化妆间里安静下来。
眼见裴玉声一直沉着脸，云容后知后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摘下眼膜，然后端正态度，请教道：“裴老师，我这是怎么了？”
您又是怎么了？
裴玉声压迫性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眉头也皱得死紧。
“你的经纪人给你安排了保镖，你何必非要回应这些会引起争议的话？”
云容反应过来：“你都看到啦？”
他耸耸肩膀，回视裴玉声：“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讲的，我只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裴玉声语气严肃：“我说过我会监督你的，我不希望因为你的个人原因影响到剧组的正常工作。”
云容知道裴玉声的意思，但扮演好恋爱脑的角色是他的任务，且性命攸关。
他仰着脑袋，直视裴玉声：“你说的很对，但我也有我不得不那么做的理由？”
裴玉声：“什么理由？”
云容沉默许久，最后还是无法冒着被世界意志惩罚的风险说出实情。
他叹了口气，避开裴玉声仿佛能洞穿人心的锐利眼神，低声道：“我跟你说过的，我很爱他，所以我必须和他站在一起。”
眼见云容油盐不进，裴玉声也跟着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云容抬眼看他，没错过他眼中闪过的失望。这是他第一次在裴玉声脸上看到这种神情，明明他们这几天相处得很不错，但忽然之间，就好像又隔得很远了。
就像在华誉影视第一次剧本围读时，他在走廊上和裴玉声寒暄问好时一样。
有点疏离，也有点冷。
云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无言以对。
正当他以为裴玉声不会再多说什么了的时候，那人却又淡声开口了。
“云容。”
“人生何止这点情情爱爱的事。”
“你的人生本应该更加广阔。”
云容猛地一愣。
而就在他愣神之际，裴玉声已经转身离开了化妆间。
“咔嗒”一声，化妆间的门被重新合上。
云容回过神，苦笑着坐回椅子上。
这些道理他又不是不懂，但是这个世界好像没有给过他选择的机会。
不一会儿，化妆间的门被敲响。
先前出去的化妆师和造型师回来了两个，小心翼翼地问云容要不要继续做妆造。
云容收拾好心情，点点头。
当云容做好造型回到片场的时候，裴玉声在隔壁化妆间里完成妆造，已经和导演沟通即将开拍的戏份了。
云容来到贺导身边，先为今天早上的闹剧道了歉。
贺导摆了摆手，幽幽地吐出一口气：“当初确定找你来演这部戏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毕竟，云容这个顶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网络上就是血雨腥风的，他不得不提前做好心理建设。
“这次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你，”贺导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但是，下不为例。”
云容点点头：“嗯，下不为例。”
说完，他抬眼去看贺导身后的裴玉声，就见他一言不发地盯着监视器，目不斜视，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云容。
一直到云容和裴玉声的对手戏份到来时，裴玉声才终于正眼看向云容。
摄像镜头之下，顾云诚和杜思明在情报处处长的办公室里对峙。
隔着长长的红木办公桌，顾云诚和杜思明一站一坐，从雕花窗外透进来的光阴将两人分隔成明暗相对的两个世界。
裴玉声眼神冷淡，盯着云容饰演的顾云诚，说出戏里的台词：“你不适合这里。”
他道：“顾司令家的少爷专心享乐就好了，没必要来我们情报处找乐子。”
“cut！”贺导皱着眉喊了停。
两人回头看过去。
贺导捏着剧本上前，托着下巴道：“玉声，我琢磨着你这个情绪不太对劲。”
他看看裴玉声，又看看一旁从戏里脱出后立刻安静如鸡的云容，沉吟道：“杜思明是故意说这些话的，他在激将顾云诚，他巴不得顾云诚吵着闹着要来情报处。但你的情绪是不悦，是真的在否定他，这个情绪不对。”
听到贺导的话，云容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他猜想裴玉声还在生他的气，以至于在拍摄与他的对手戏份时，把这份不快也代入进去了。
他想到裴玉声离开那间他们共用的化妆间时说过的话，比起因为影响剧组拍摄而产生的不快，裴玉声的失望情绪占了更大的比重。
裴玉声对他这个人，很失望。
他垂下眼睫，心里居然有一种难过的情绪在滋长着。
与此同时，被贺导指出问题的裴玉声沉默了须臾，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调整一下。”
两分钟后，裴玉声朝贺导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再来一条。
场记打板。
裴玉声定定地看着云容，目光锐利，似乎要穿透顾云诚的这身皮囊看清楚云容的心中所想，片刻之后，他忽然勾了勾嘴唇，而后从鼻间发出一声哼笑。
“你不适合这里。”
他从红木长桌后起身，绕到云容身侧，而后用这种带着嘲笑意味的眼神将顾云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拍了拍顾云诚的肩膀，说出他的下一句台词。
“顾司令家的少爷专心享乐就好了，没必要来我们情报处找乐子。”
他的眼神和动作将嘲讽的意味拉满了，沉浸在戏里的云容被他激将，一怒之下抓着“杜思明”的手狠狠甩开。
“我偏要来。”
他忿忿道，“我的考核成绩全科合格，你没有理由拒绝我。再故意刁难我，我爹会给你好看的。”
杜思明拍了拍手，仿佛手套上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看也不看顾云诚，只意味深长道：“既然如此，那往后就看顾少爷的表现了。”
“cut！”
贺导从监视器里重新看了一下这段戏，沉吟着，最终点头：“好，过了。”
话音落下，裴玉声立时便从剧情中脱离出来，走到一边由化妆师替他补妆。
云容刚刚饰演完顾云诚，此时余怒未消，见他走得干脆，心里又是一阵不服气。
好好好，不理人。
凭什么啊，你裴玉声不也是个风流种子吗。
还教训起我来了。
戏里被嘲讽，戏外被无视，云容先前的那一点惭愧顿时烟消云散。
随他爹的便吧。
-
全剧组的人都知道，云容和裴玉声冷战了。
就连身在外地的凌瑜，也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这个消息。
“哟，这是怎么了？”凌瑜在电话那端笑得花枝乱颤，“这都多大的人了还冷战，小学毕业了不？”
云容有点无语：“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对啊。”凌瑜理所当然道，“不然还能是为了啥？我是觉呢，能把裴影帝那么温和儒雅好脾气的人气成那样，你算是有本事的。”
云容：“……”
云容：“说点别的吧。”
云容：“我今天的发言，你不想点评点评吗？”
凌瑜直截了当地回答：“我可不点评。”
“出轨劈腿的是叶天铭又不是你，我都懒得公关了。”她道，“反正你这恋爱脑是彻底没救了，既然情况已经不能再糟糕了，那就这么着吧。”
凌瑜仿佛已经完全看开了：“说不定等哪天你迷途知返了，网友们多年守望终于云开月明，然后喜大普奔，那你的人气流量还能更上一个层次。”
云容点点头：“噢，这样吗。”
他淡淡道：“我本来还给你准备了点精神损害补偿，既然你情绪稳定，那就没必要补偿你了。”
“等等。”凌瑜严肃道，“我其实今天很生气。”
云容：“……”
云容：“没事儿就把电话挂了吧。”
“哎哎，等等。”凌瑜叫住他。
云容：“还有啥要说的？”
凌瑜斟酌着，最后还是问了一句：“那什么，你要不然还是去哄一哄裴影帝？大家在一个剧组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还是不要闹得太僵。”
她将心比心：“你今天公开说那样的话，还要和那个死渣男共进退，我要是裴影帝我也生气。”
云容：“哈？”
他拒绝：“他自己要生气的，我凭什么哄他？他自己不也有流连温柔乡的时候吗，有什么资格说我？”
云容越说越偏越说越气：“我至少专一！”
凌瑜提醒他：“叶天铭是你的第七任，你至少要死要活地爱了七个男人。”
专一个屁。
她语气微妙：“将来假如把裴玉声算进这个编号里，那你是专八还差不多。”
云容：“神经。”
云容：“挂了，背台词去了。”
等挂完电话，云容捏着手里那本已经被翻得卷边的剧本，目光瞥向客厅里那道木质连通门，忽然就有点走神。
今天的裴玉声，应该是不会来找他看剧本了。
烂梗扣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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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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