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途按照黎羽的指引，从电梯下到了实操室内。相比隔着玻璃的观察室，实操室下沉了几米，但天花板却还是一样高。广阔的空间和高度差能够让处于外面观察室内的黎羽清楚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路梓已经在等他了。他穿得非常日常，毛茸茸的胡萝卜色卫衣配上那头像是丝绸一般的银白长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就像个大号洋娃娃。
但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身高近两米的双开门洋娃娃吗。
苏途一边走一边腹诽，在离路梓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你要不要换身衣服，这样穿不太方便活动喔。”
路梓打量了一下苏途，摸着下巴建议道。
苏途低头看了看自己。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身上这套衣服哪儿来的。很简单的衬衫加长裤，他昨晚喝了太多的酒直接昏死过去，后面顾青给他擦洗身体和换衣服都毫无知觉。
但这又不是顾青的衣服，他和顾青之间的身高差体型差注定他塞不进顾青的衣服里。而且这身衣服意外地合身，除了淡淡的洗衣粉清香外没有任何其他味道，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一样。
“你到底背着我们偷偷藏了苏途的衣服。”
黎羽面色古怪地看了顾青一眼，果不其然收获了一个熟透的顾青。
“什么叫藏的……那，那是我买的！他那么点积分，在紫塔也没钱买衣服，我给他提前准备点怎么了！”
感觉到黎羽眼神中的揶揄，顾青涨红了脸，据理力争。
“少给我来这套，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别人就算了你还想骗我？”
黎羽都快让他气笑了，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了顾青一下，笑骂道。
“说是你买的，实际上那些衣服哪儿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一会儿训练结束你带他去江海洋那儿批经费——我可警告你一句，把你房间里那些东西都藏好了，要是让现在的苏途看见了，我可不会替你收拾烂摊子！”
“……知道了。”
顾青垂下头去，小声嘀咕了一句。
上面发生了什么，下面的人全都不知道。
“我没有合适的衣服，紫塔的衣服都太贵了，我没买。”
苏途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
他逛过紫塔的商城，本来是想买的，但在看清价格后直接被劝退了。
买两条内裤换换得了，这个价格他宁可天天洗衣服！
“那行吧，反正一会儿估计你这身衣服也保不住，我还存了两套没穿过的衣服在更衣室，你一会儿穿我的回去好了。”
路梓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什么保不住……”
苏途下意识追问，可还没等他话音落地，一阵极为强烈的不安感瞬间袭来，让他感觉自己头皮都要炸开！
不过眨眼之间，路梓就已经消失在他面前！
“砰——”
一阵天旋地转，苏途的肉眼只捕捉到有什么橙红色的东西在自己身边一闪而过，下一秒，天地倒转，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放倒！
一只大手摁住了他脆弱的脖颈，手指微微用力，扣住了他的命门。血液被截断，苏途甚至都来不及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仿佛下一秒他就要昏死过去。
训练也要搞出人命来吗……
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原本禁锢在自己颈间的力道突然消失。
“喂喂喂你没事吧，是不是我下手又没分寸了，哎呀我太久没留活口了该不会真给你掐出个好歹来吧……”
黑暗慢慢散去，视线渐渐回笼。苏途的目光重新聚焦，就看到路梓蹲在他的身边，一脸紧张地拍了拍他的脸。见苏途逐渐恢复清醒，他明显松了口气，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你……咳咳咳咳咳咳！”
苏途刚一张嘴，喉间就传来一阵刺痛。他猛地翻过身，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都在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下一秒，一道柔和的白光从天而降，落在苏途身上。温润的感觉从喉间蔓延开，抚慰了阵阵刺痛，苏途抬头望去，就看到黎羽站在玻璃后面朝他招了招手。
“还好黎羽在，不然我今天光治你都要让我大出血了。”
见苏途恢复，路梓拉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也对着黎羽的方向点了点头，下一秒，黎羽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训练室里回响起来。
“反应速度四十左右，没到及格线。苏老师，我可是特意让路哥穿了亮色好方便你找到他的，怎么你的肉眼反应速度连他在哪儿都捕捉不到啊，这样可是不行的哦。”
黎羽顿了顿，继续说道。
“子非鱼成员平均的反应速度都在九十以上，苏老师，这是你的薄弱项，你需要单独练习，至少要能做到在危险来临时判断出是应敌还是跑路——就比如路哥，在看到他消失在你的肉眼可视范围内时你第一反应应该是立刻跑，不管往哪个方向，你都应该离开原地，立刻逃命。我已经把标准答案给你了，休息三分钟，再来一次。”
这种事情，就算有标准答案，也做不成满分啊。
苏途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原地坐着休息。
三分钟后，路梓又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这次，在路梓身影消失的一瞬间，苏途就猛地往边上一扑。橙红色的身影在他原本的位置上一闪而过，下一秒，还没等苏途双脚落地，一阵剧痛就从腰部袭来！
在身躯狠狠撞上墙面，又重重摔在地上时，苏途才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
在刚才，他躲避的时候，直接就被路梓给踹飞了！而他的肉眼只捕捉到了路梓抵达他原本所在位置的那一瞬间，再之后，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还是四十，但有上升空间，能慢慢刷上来。”
黎羽一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数字，一边冷静地抬手，给苏途扔出了一个治愈术。这次，没等路梓过来，他自己就已经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了。
肋下部位依旧在隐隐作痛，苏途很确定，刚才路梓那一脚，别说肋骨，只怕连自己的内脏都被他踢爆了。虽然黎羽的治愈术来得很及时，但骤然炸裂开的疼痛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下去的。
这个速度，这个力道……这真的是人类该有的身体素质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可能真的不算是人类，至少和你应该不是一个物种的。”
察觉到苏途眼中的震惊，路梓摊了摊手，无所谓地解释道。
“我的技能和道具都很普通，但我本身的身体素质比正常人类高了不止一截，用你们的话来说，我和你们甚至不在一个维度。”
“虽然让你真的和我打是很不现实的问题，但苏途，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你一句——我只是你暂时的对手，而在未来，我是你的队友。在和我对练的时候，你就别把我当人，把我当成一把刀就行，具体怎么使用，全看你。”
一把刀？
苏途心下微微一动，看向路梓。
“黎羽，更改一下训练目的，只要苏途今天能躲过我两次攻击就算达成。”
看到苏途若有所思的神情，路梓勾了勾嘴角，仰着头对黎羽大声道。
“好，改完了，休息十分钟，然后再开下一轮。”
听到路梓的建议，黎羽连想都没有想一下，就同意了他的要求。
在别的事情上或许他还会思考，但如果事关战斗，那就无条件相信路哥。
十分钟后，苏途身上所有的疼痛完全退去。他扶着墙壁再次站起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路梓，对着他点了点头。
我可以了。
你来吧。
路梓对他笑了笑，甚至没等到苏途眨眼，就已然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苏途依旧无法捕捉到那抹橙红色的身影，可在路梓消失的前一秒，他突然将眼镜摘了下来，突兀地朝空中一扔。
早就不堪重负的眼镜在空中解体，四散而开的镜片反射出天花板明亮的光线，像是指针一样四散而去。
而在某个地方，那些原本笔直的光线，产生了些微颤动——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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