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多，整个城市却都亮了起来，几乎每家每户都开着灯，人们探出头，举着手机看着这一幕奇观。
整个天空都是连续不断烟花般炸开的彩色虹光，有些还形成一个个小型的星云状烟雾，画面极为瑰丽震撼。
造成这一现象的陨石群在穿过大气层的时候就已经燃烧殆，又或者在空中迸溅开来，随即化作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因为没有看到陨石落下，人们一开始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随后便兴奋地在网上发表拍下的影像，并且展开热烈讨论，各平台热门词条瞬间都被这场流星雨有关的话题所占据。
傅白看着窗外夜空中的奇异景象，突然心如擂鼓。
他连忙找来手机查看，要知道如今近地轨道可是有上万颗人造卫星，在那之后，还模拟土星的行星环向外围延伸铺设卫星轨道，目前已经公开的人造卫星就有百万颗。
而这种史无前例的大规模流星雨，按如今的探测水平，竟然没有一颗卫星能提前监测到。
用智能搜索翻找了全球对于这场流星雨的相关报道，傅白发现竟然真的没有一个国家提前发布流星雨的预报。
天文学家对于这种现象的解释是，这场铺天盖地奔向地球的流星体积非常小，且由于组成物质的特殊性，无法被仪器检测到。
等被观测到的时候，陨石群已经穿过地球大气层，整个天空都被过程中摩擦出的火花照亮，人们抬头就能看到这场璀璨的流星雨。
查看了几乎所有国家对这件事情的报道，傅白发现虽然没有明说，但在语焉不详的字里行间中还隐藏着一个信息——这个陨石群不但本身没有被任何仪器甚至成像系统检测到，还毫无来时的轨迹。
风过留痕，即使看不见风本身，也能通过观察其它迹象从中得出结论，而这场史无前例的大规模陨石群来的极为蹊跷，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
傅白心中止不住地发慌，横竖睡不着，他干脆起身下楼，给自己泡了杯茶，在窗外刺眼的各色光芒中，坐在沙发上持续关注着关于这件事情的动态消息，任何一个小报道都没放过。
不知怎么的，忽然心中一跳，他扭头向落地窗外看去。
一颗绿色流星拖着彗星一样的尾巴从天空划过，速度非常快，眨眼间便不见踪影。
明明整个天空都是炫目的彩光，闪得眼里都是一片模糊，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能捕抓到那一道转瞬即逝的绿光。
——
这场盛大的流星雨持续了好几个小时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傅白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第二天，傅白悠悠转醒。
他揉了揉额头，向落地窗外看去，流星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踪迹，天空重新沉静下来，傅白却狠狠皱起眉头——整片天空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艾莉，搜索流星雨相关的消息。”
屋内寂静无声，往常不管再复杂的问题都能在下一秒回复的智能管家没有任何反应。
他拿起掉落在沙发上的手机打开，这才发现已经八点多了，智能管家失灵连带闹钟都没能响起。
顾不上这些，他在浏览器页面输入流星雨，点击搜索，屏幕里却弹出了空白页面，再看手机右上角，网络图标是一个鲜红的叉。
断网了？
自从上世纪起全球实现卫星网络全覆盖后，就没有出现一次网络中断的案例。
作为第五次科技革命的里程碑，全球近地轨道有上万颗支撑AI大数据大规模应用的人造卫星，即使哪颗卫星出现了故障，智能系统也能立即识别，并且智能安排另外的卫星协同合作，毫秒内就能完成网络信息分配替换，哪怕是高速行驶中的车辆以及飞行器都丝毫不影响。
傅白神情凝重地走到窗边向下看去，大大小小的道路上，车辆一动不动，十字路口上正在转向的车辆也突兀地停在各个角度和位置上，放眼望去竟然没有看到一辆正在行驶中的车。
和往常的冷清不同，行人道上是匆匆而过的人群，就连机动车道上也有不少人在静止的车龙间穿行。
平日里在两三米的高度频繁穿行的提着外卖箱或者快递的小型无人机不见踪影，窗外倒是时不时窜过慌乱的飞鸟，像是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似的撞上屋顶或者大楼的玻璃墙。
已经开始了吗？
傅白紧了紧手里握着的手机，接着他拿起手机，在浏览器后台调出之前让智能助手自动收集并下载的这场流星雨的相关报道。
这场流星雨直到天亮都还没停歇，今天天气格外阴沉，直到早上七点多天色才朦朦胧胧的亮起来一点，与之相对应的是越演越烈的流星雨，炫目的彩色虹光在在暗沉沉的天幕上连续不断地绽放。
因为是工作日，早高峰的街道上，人们赶路之余，抽空半眯着眼睛看向天上难得的奇观，堵在高速上的人也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像。
忽然间，天空倏地静了下来，上一秒还在热烈绽放的烟花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几秒后，整个天空肉眼可见地由深沉的暗灰色迅速转变成诡异的蒙着浓重雾气的松石绿。
拍摄视频的人发出了一声惊讶的低呼，呼声刚出口，视频就在这里突兀地中断了。
傅白看了下这个实时上传的视频断开的时间，八点零五分十一秒，是几分钟前。
他拿过一旁的望远镜观察了一会，转身走到浴室简单洗漱完，换了身衣服下了楼。
他定的那批药昨天晚上的订单信息显示已到了附近的连锁药店，原本预计今天上午十点前会送货上门，如今看来是送不了了。
末世里，药品比食物和水还要珍贵，他得跑一趟。
他出门的时候背着一个登山包，揣上了前几天准备好的现金还有一把有小臂长的多用刀。
那家存放他的药的连锁药店就在不到2公里远的地方，傅白按照手机地图指示，不到半个小时就找到了那家药店。
他进到店里的时候，店里已经有六个人在排队，偌大的店铺店员只有一个人，正忙得满头大汗，在排队的人的催促声中，轻声解释着：“配药机器人出现故障，店里已经派出全部人手为大家服务，请耐心等待。”
又过了好一会才轮到傅白，店里的电脑里备份了货物清单，他报了姓名和证件号，很快店员就找到了他的订单，但从后面的仓库给他找齐药品却花了不少时间。
这期间店里又来了好些人，等药终于备齐，傅白只打开扫了几眼，便麻利地把药塞进背包里，拉上拉链，傅白背起包迅速出了门。
从店里出来，空气无比的潮湿黏腻，像是有什么东西沉重地笼罩下来，心头不妙的感觉越发明显，傅白不由的加快脚步。
如今，人工智能都依赖由上百万颗人造卫星承载云计算的强大算力。
卫星毁坏，网络中断，所有需要网络传输即时反馈信息的智能操作系统的设备，比如搭载了全自动驾驶系统的车辆，路上常见的机器警犬、配送机器人等，失去网络信号便集体停摆。
而一些不依赖人工智能或者人工智能只是作为辅助的基础电器，比如冰箱、洗衣机、温控系统等家电，以及手机电脑等智能设备都照常运行，不受影响。
即使人人不像他那样知道末世将至，但极度依赖科技的如今，大范围的网络瘫痪足以让人们开始恐慌。
好在时间还早，网络断开也不过才近一个小时，人群虽然慌乱而茫然，但秩序还在，没有发生大范围袭击事件或者混乱的场景。
几乎所有公共交通都是电子支付，如今已经完全停摆，没有网络的情况下电子支付也形同虚设，一路上，所有银行门前都排满了等着去柜台取钱的人。
不能通行，不能和其他人联系，如果没有从银行里取出的很多人都没见过的纸币，连东西都买不了，甚至没有实时导航的话，很多人连手机里的地图都不会看。
傅白面前一个抱着小孩的妇女似乎就是其中一个。
她一手拉着小孩一手拿着手机，茫然地站在一条狭长昏暗的巷口前，手机屏幕里是一个卫星地图，似乎正在犹豫该不该从巷子里穿过。
傅白从这对母子身旁经过，不经意间往巷子里看了一眼。
那位母亲全副心神都放在地图上，迟疑了一会后，牵着小孩就要往里走。
一把清冷磁性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等等。”
年轻的母亲神情慌乱，听到一旁传来声音，浑身一颤，拉着小孩退后好几步。
“还是换一条路吧，前面那几个人不太对劲。”傅白缓声说道。
年轻的母亲循声看去，面前的是一位清瘦的青年，肤色白皙，五官出色，一双漆黑沉静的眼眸不由地让人对他说的话信服几分。
年轻的母亲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等看清楚后，顿时惊骇地捂住嘴，浑身发颤。
几个人影静静地立在二十米开外的巷子里，他们脸色青灰，眼球浑浊，目光涣散，身形僵硬诡异，露出的胳膊和脖子上遍布青紫的斑点——这是尸斑！
她是一名医生，就这么一眼她就看出来，那几个形容诡异的人露出的皮肤上那青紫斑点是尸斑，而他们诡异的姿势就像是还没解除尸僵的尸体。
年轻母亲脸色苍白地盯着他们几秒，发现那几个人胸膛果然没有起伏，就像半个小时前她在医院里发现的异样那样……
“谢……谢谢。”脸上血色尽失，年轻母亲颤抖着转身，抱起小孩快步离开。
傅白也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
空气更加潮湿黏腻了，如有实质似的紧绷、压抑，有什么一触即发。
突然一阵惨叫声在不远处响起，街上陡然间乱了起来，人群四散奔逃，几个身上血淋淋的人忽然不顾一切地扑到路人身上疯狂撕咬。
傅白正走到大楼停车场出口处，看到这一幕，果断一转身进了停车场。
他直奔停车场的电梯间，迅速刷指纹打开门，谨慎地扫视一圈，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便闪身进去关好门。
其中一台电梯就停在负一层，傅白喘了口气，按下电梯按键。
电梯门缓缓向两边滑开。
电梯里，一个人背对门口，贴着厢壁静静站着，身后电梯门完全打开也迟迟不动，嘴里发出的“咯咯”的喉音在安静的电梯间里回荡。
傅白瞳孔骤缩，目光在他西装外套上以及脚下的大片暗红血迹上扫过，他放缓呼吸，安静站着，避免发出任何声音，等电梯门自动关上。
电梯等待一阵后，两道铁门缓缓向中间合拢。
傅白缓缓吐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通往停车场的门被大力打开。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嘴里飙着一连串的脏话冲了进来，转过身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门外随即传来啪啪几声轻响，像是用手拍门还有用指甲挠门的动静。
来人吓得不轻，大口喘着粗气冲到电梯前想按下按键。
傅白伸手去拦，低声说：“等等。”
“干什么干什么！这世道抢劫的这么猖狂的吗？大楼里有监控的知道吧！说末日的都是些胡言乱语的疯子！不过是网络出了点问题而已……”
无视傅白示意他噤声的手势，西装男大声嚷嚷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傅白正想解释，西装男眼角余光瞄到傅白手里握着的多用刀，更是惊慌失措，挺着个啤酒肚身形却无比灵活地绕开傅白，啪地一下拍下电梯按键。
电梯还停在这层，下一秒门就打开了，露出里面听到动静正在僵硬转身的人。
那人脖子破开一个大洞，血流了满身，半边脸像是被什么撕咬露似的出了大半牙床，颧骨处露出了里面的肌肉纹理，一只没有了眼球的眼眶空洞洞的，像是能吸走人的灵魂。
“啊啊啊啊啊啊啊！”顿时狭小的空间里想起杀猪般的嚎叫。
西装男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扑到楼道门边，又被门外啪啪的声响吓得一哆嗦。
早在门开到一半的时候，傅白就迅速上前猛按关门键，电梯门在开到最大的瞬间又开始合拢。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时，一只破破烂烂的胳膊搭上了门的缝隙，电梯门非常灵敏，轻轻一碰就又往外缓缓滑开，一颗血肉模糊的脑袋探了出来。
西装男看到这无比恐怖的一幕，叫得更加撕心裂肺。
惨叫声反而为从电梯里出来的怪物指明了方向。
它出了电梯，一瞬的停顿后，循声僵硬转过身来，嘶吼一声便往西装男身上扑去。
西装男跌坐在地，他想起身逃跑，人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坐在原地，看着怪物向自己扑来，被啃得血肉模糊的脸在自己眼前逐渐迅速放大——
“噗呲”一声轻响。
从侧面伸出一只握着刀的手，那只修长的手握着的刀，从怪物那缺了一只眼睛的空洞眼眶里捅了进去。
斜向上深深捅进怪物脑袋的刀旋转了半圈，眼前的怪物顿时没了声息，直直往下倒去。
傅白顺势把刀拔出，血溅了神情呆滞的西装男一脸。
傅白转过身三两步上前按下电梯按键。
好在电梯还在这一层，另一台电梯自从他进门到现在还卡在二十层一动不动，这台如果没赶上，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乘上，要是有什么意外，说不定就得困死在这个电梯间里。
电梯间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因为隔着门，音量微弱，但是那撕声裂肺的惨叫声里的惊恐和绝望却透过门缝清晰地渗进来。
西装男被吓得一哆嗦。
电梯门再一次在眼前缓缓打开，傅白甩了甩刀上的血沫，扭头对还呆坐在地上的西装男说：“走吧。”
西装男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软着腿进了电梯。
傅白已经扫描了面部，屏幕上显示出他所在的楼层，他退开两步，示意西装男上前。
正瘫坐在角落里大口喘气的西装男握住扶手，战战兢兢站起来，冷汗淋漓的脸对准屏幕，一秒后，屏幕上显示了他的所在的楼层。
“丧尸是真的。”傅白缓缓开口，“破坏大脑或者中枢神经系统，才能彻底把它们杀死。”
电梯到十七楼，西装男一脸失魂落魄地出了电梯。
傅白按下关门键，收回手，缓缓握住轻颤的拿着刀的右手。
进了家门，他放下刀和背包，走到窗边往下看。
街上是慌乱逃窜的行人，张牙舞爪疯狂袭击人群的丧尸，以及机械警犬和武器失灵后溃不成军的警卫队。
傅白深吸一口气。
末世真的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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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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