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4月中旬，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上午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下午就开始慢慢变冷，到了晚上毛衣又要穿起来了。
南浦市是一个三、四线小城市，机场不大，找人很方便。
“大明星还有空来接我这个无名小卒，”陆空谷笑着看着面前这位戴着鸭舌帽把三分之二的面容遮住的清瘦男人，“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你回来我肯定要来接，不然你又要闹，而且我伪装成这样，除了你火眼金睛，怎么可能有人认出来。”枕夏抬头向陆空谷笑，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作为国内热门歌手，即使他近几年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但是流量也不是盖的，两人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进了保姆车。
车里已经有一位司机，还有枕夏的助理小江。
“这次没人跟着你吧，没看到小白他们。”
“没有，烦，不想他们跟着。”
枕夏抿唇，欲言又止。
“我还以为最近你不在国内。”陆空谷懒散地说，同时摘下口罩。
小江一直盯车内后视镜，饶是见惯了娱乐圈的靓男美女的他呼吸也是一窒。
他在心里大声呐喊：好简单的发型，好夸张的脸，好白的皮肤，好高冷矜贵的气质。
他在现实中真真没见过能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生生和别人拉开一个次元的好看，从鼻尖到饱满的唇，从额角到流畅的下颚线，如画的眉眼，漆黑的发。
还有那双眼。
是一片海。
粗暴地拉开与常人距离的美。
让人不敢看第二眼。
陆空谷像是感应到什么，抬眼看向镜子，对上小江的视线。
眼神不带任何情绪却还是让小江的脸瞬间红透。
枕夏没说话，过了几秒他才说：“空谷今晚有场宴会你要去吗？沈凌在肯定会很有趣，她肯定很想你。”
“好。”陆空谷应声。
陆空谷把手上的一个紫色盒子给枕夏，言简意赅道：“礼物。”
说完陆空谷移开视线，转头看向窗外，显眼的建筑，高大的树木，行人一一从他眼里闪过，不留一点痕迹。
他抬头看见了天空上飘荡的云，它看着一朵云慢慢地移，慢慢和另一朵云融合。
耳边传来声音。
枕夏偏头看着陆空谷，不经意问：“空谷你这次待多久？”
“两天。”他回答。
“这还是你这几年第一次回南浦，不多待几天吗。”
“夏哥，等会儿你要去做造型。有几个合作方在现场。”
枕夏应了一声。
“没什么多待的，还有很多事。”陆空谷低下头，手指缩了一下，他看着手腕上的黑绳，上面系了一小块正方形的黄色石头，在灯光下温润纯净。
陆空谷一直平静地看着这小印章，久久出神。
枕夏看着他有些泛白的脸，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陆空谷看着车窗外的景物，继续摩挲手上的小方印。
“眯一会儿吧，一会儿眼睛疼，还有一段路。”
“好。”
好像只过了一瞬，就到了目的地。
——
陆空谷跟着枕夏去了一个化妆间。
等会儿会有记者，枕夏作为公众人物要整理下，陆空谷就坐在旁边发呆。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行人，把化妆间挤满了，陆空谷想出去透透气，枕夏让小江陪他去，陆空谷拒绝了 。
“空谷，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枕夏拉住他的手叮嘱。
“嗯。”
陆空谷朝外面走去，不料在门口一个人撞上了他。
“怎么回事，走路不看眼睛！”
一声尖锐的声音传入陆空谷耳朵。
陆空谷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
他皱着眉抬头，在这里出现应该是哪位明星，说话的是他旁边的一位女生。
那位明星和说话的女生看到陆空谷似乎有些错愕。
不知道是谁飙出一声“woc”。
对面所有的人视线都移到了陆空谷脸上。
陆空谷穿着一件淡蓝色针织外套，下搭一条白色牛仔裤，手腕上戴着一块满钻手表，一双眼，清明淡漠，精致到极致的五官。
一张任谁看到都会惊叹的脸。
陆空谷平淡看着几人：“下次能睁开眼睛看路吗？”没等其他人反应，就先一步走了。
“白清哥，你怎么了？”
白清缓过神，急急忙忙对旁边的助理说：“去跟着刚刚那个人，看他是什么人。”
陆空谷看起来就“不好惹”，这种感觉更像一种距离感，过分精致的人一般都有这种距离感，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助理欲哭无泪。
枕夏打开礼物盒子。
是一块银色的机械手表，表盘上只有一个符号，字母C中间包了一个小写字母o，都是用钻石拼出来的，比较简约。
“我去，哥你哪搞到的，这可是可隆和名表联名的定制系列，全球限量100只。”旁边的小江一脸不可置信，他是可隆的忠实粉丝，不过买不起，这种系列是他这种小粉丝高攀不起的。
可隆Cloe，F国品牌，国际知名奢侈品品牌，几万，十几万，几百万不等的包包服饰，美妆产品，腕表或者香水等等不过是留给普通人的念想，最出名的还是它的高级定制服装和定制珠宝，很早它就专为皇室成员定制礼服珠宝，一个世纪足够这个品牌发展成庞大的代名词。
“好朋友送的，就是刚刚你看傻的那位。”枕夏难得有好心情揶揄道。
小江在见到陆空谷第一眼就猜到这位朋友肯定来头不小，其他不说，就说他的眼神，看人傲慢又疏离。
傲慢得像是世间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这种傲慢不是贬义词的那种傲慢，他这种一看就是出身富贵家庭，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平等看不起每一个人。
但是真的好好看救命，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赚大发了，那个眼睛，鼻子，下颌线，嘴巴，肩膀……是真的真实存在的嘛，我的天，助理小江又一次在心里感叹。
陆空谷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他想起枕夏说过：沈凌也在，就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过了几分钟，一位穿着红色露背修身吊带，踩着十公分恨天高的女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双耳上戴着的巨大宝石好像都快要晃掉了。
沈凌扑到陆空谷身上，扑面而来的香水味，把陆空谷逼得后退两步，不料沈凌抱得更紧了。
“你终于回来了，迷路才想起来和我打电话！”
说完她捧着陆空谷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你吃什么了，怎么这么久还是这么好看。”
陆空谷笑道：“你还记得上次你这样说这话的时候是为了什么吗？”
上一次和沈凌见面还是两年前，他平时忙着做实验，在G国的时候和沈凌见了一面。
然后被沈凌薅了几千万去保养一个大明星。
沈凌嘿嘿一笑，哎呀一声，向陆空谷眨巴眨巴眼睛，谄媚地挽着陆空谷步走进宴会厅。
陆空谷戴上口罩，只留下眉眼在外。
大厅已经到了很多人，白色浮雕屋顶上的水晶吊灯发出柔和的光。
陆空谷在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周围无一不是穿着正式的人，一眼望去全是穿着晚礼服，西装的名流，对比他们显然陆空谷就是像个“异类”，穿着针织外套和牛仔裤。
很多人没见过他，好奇的目光在陆空谷身上打转。
“这是谁？怎么和沈大小姐走在一起？”
“这是哪位明星吗？混血儿？”
“看着不像明星，明星哪有那么大的架子还戴个口罩。”
只有很少数人看到了陆空谷别在衣服上的一枚装饰用的胸针。
一枚可以买南浦市中心一套房的胸针。
陆空谷无视周围的目光，跟着沈凌，身侧的手指蜷着，嘴角也抿成一条直线，像是不高兴。
太多人了，好烦，他想。
……
沈凌把陆空谷带去了甜品区：“你最喜欢吃这些了，你晚饭吃了吗？”
陆空谷才想起来自己忘吃饭了，他点头说吃了。
沈凌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又不吃饭，但是这里的东西又不能保证干净，沈凌从一个恰好只能装一点点东西的包里，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带的人去清斋园打包饭菜。
陆空谷眉眼终于带了些许笑意，和沈凌坐在小型沙发上。
他即便坐着，也比寻常人看着端正，坐这么久，丝毫没有不适或者艰难。
酒会还没正式开始，但已经有很多人来了。
“听说JE的戒尘霜要来，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你看白清都从A市来南浦这个小城市了。”
“白清是？”
“你这都不知道，戒尘霜的小男朋友，都好几年了，你看他那逆天的脸，什么资源不都是紧着他选。”
“这人有点手段啊，连JE太子爷都钓到了。”
“还叫太子呢，人家明年就要升了。”
“不就是个情人儿吗，什么男朋友，戒尘霜又不是唐僧，自从和林家千金离婚了，交往了多少情人了。”
“你们还别说白清还是有些实力的，迷了戒尘霜这么多年了，少说有4年了吧，人家就算是个玩意也是个了不起的玩意，人家至少有一张脸。”
他们聊得火热，旁边一群人听到后皆是笑着摇头。
说到白清的脸，一群人嘴里又开始跑火车了。
白清很好看，好看到凭着一张脸就在娱乐圈站稳脚跟，纵然他演技差，耍大牌，也有很多粉丝愿意全盘接受，就因为他的脸。
当年他刚刚出道有多少富二代想做他金主，不过却被戒尘霜“捷足先登”，又没人敢和戒尘霜争，白清有戒尘霜的背景，在娱乐圈走的是顺风顺水。
有小道消息称，戒尘霜明年就会正式接任JE的董事长，而他明年27岁。
JE的涉及的产业非常广，皆做得风生水起，他的背后是整个JE，掌控着市场金融的命脉的戒家。
“呵。”
陈严——陈氏集团接班人嗤笑一声，他恶毒冰冷的视线看向白清的后背。
“陈攀跑哪里去了？”
“最近二少爷都在追求那个小明星，闹得轰轰烈烈，现在在山里的剧组。”旁边的秘书低着头回答。
“他倒是不嫌丢脸，和他那个妈一样。”陈严嗤笑一声。
——
“话说小白上次答应给我织的围巾织完了吗，本小姐等了多久了。”沈凌抱怨。
“我哪知道，他就给我织过两条。”陆空谷说，“你还真别说，小白已经发展到另一个赛道了，现在都开始织衣服了。”
看着沈凌张大的嘴，陆空谷终于忍不住笑了，眼睛弯弯地看着沈凌。
沈凌一想到那个画面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然后她挑出重点：“两条！我怎么不知道，什么颜色的。”
“一条蓝色的还有……”陆空谷垂下眼眸，眼睫轻轻颤了颤，抬眸，随后他说，“红色的。”
这时一位高挑的服务生走过来，在陆空谷旁边停了许久，陆空谷看向他。
蓝色的眼睛映着托盘上蓝色的酒。
拿起一杯，陆空谷没喝，低头看着自己雪白的鞋上溅上的一块小污渍，不知是什么时候的。
然后，一秒，就那一秒。
他抬起头，对上了一道平淡的目光。
男人姿态懒散地站着，很高，一身正装，雅人深致，英气的眉宇下自带了几分与生俱来的贵气，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或许是吊灯的光太晃眼，陆空谷一时有些恍惚。
手里紧紧攥着那杯酒，陆空谷和那双漆黑的眸撞上，这时他才真正明白，时间果然是丝毫不留情面。
那时每天央求陆空谷打理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已经整整齐齐，手腕上天天一换的运动手环变成了正式的手表。
原来早就和记忆中的样子不一样了，原来照片不能留住一个人的面容。
终于等到戒尘霜，不同的一个接一个的人上去攀谈，很快把戒尘霜围在一起，隔绝了陆空谷的目光。
陆空谷看到一个人直直朝戒尘霜走去，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眨眨眼转身。
白清挽住戒尘霜的胳膊。
戒尘霜抬头看了一眼白清。
白清对上戒尘霜冷冰冰的视线，瑟缩了下。
“白清……”戒尘霜顿了顿，看着面前的人，直到胳膊上的手放下，他的嘴角依旧挂着合体的笑。
“戒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白清还想说些什么，抬头看见面前的人，瞬间噤声。
戒尘霜等到他没声了，才掀起眼睫，淡淡开口：“说完了？”
“戒总，黎家少爷和余少在那边等你过去。”陈秘书看着脸色阴沉的戒尘霜说。
“嗯。”戒尘霜淡淡说，“对了，找下张宇，白清最近可能太累了可以休息了。”
“好的。”陈秘书说完看向白清，“白先生请”。
……
白清跟在陈秘书身后听着周围传来的一声声讥笑，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一定是他。
白清见过陆空谷，准确来说是见过他的照片。
但他带点侥幸地想都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戒尘霜早不记得他了，说不定照片早没了。
而且白清很讨厌陆空谷，从照片看不出来，白清在看到陆空谷的那一瞬间就讨厌这个人，他讨厌他的眼睛，他的一切，不就是个和戒尘霜有一段情史的人吗，傲什么傲？白清带着一百分的恶意想。
陆空谷现在特别想吃蛋糕，蓝莓蛋糕，特别想吃，甚至不想用勺子，想直接用手去抓。
陆空谷，冷静一下，要好好吃蛋糕，你忘了吗？
陆空谷强迫自己拿起勺子，手微微颤抖，皱着眉，在碰到蛋糕的那一瞬，松了一口气，咬着舌尖的牙也松开。
沈凌看着陆空谷悬在空中的手，看着陆空谷怔着不动，她吸了一口气，不敢让陆空谷发现异样，她转开了脸。
他忘记摘下口罩了，陆空谷轻轻放下盛着蛋糕的勺子，站起身离开。
——
戒尘霜去了一间单独的会议室。
他手上夹着烟，坐在沙发上，眼神晦暗不明，烟灰缸里已经有四五个烟头了，陈秘书站在旁边低着头，戒尘霜抽烟，但很少抽。
空中的烟雾把视线模糊。
“戒总啊，你可让我好找啊。”一道声音传来。
戒尘霜刚吸了一口烟，看到来了人，还是来找他的，头微偏低头，吐烟，把烟掐了，丢在旁边的烟灰缸里。
“周总，你怎么来了。”
来人名为周锦州，50来岁，一家国内小有名气的商业银行的董事，最近在和其他几家大公司一起竞争和JE的合作关系，今天听说戒尘霜居然真的从A市来南浦这个小城市了，本该在温柔乡的他，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两人聊了有半个小时，周锦州费尽心思把话题聊到新的合作上，却屡屡被戒尘霜盖过去，戒尘霜明摆着不想谈，周锦州也不敢逼着人家谈，最后依依不舍地走了。
“董事长，你干吗这么怕他，论年纪，他得叫你叔叔！”新来的秘书愤愤不平道。
“叔叔有屁用，我见了他不也得叫他一声戒总，见了他爸，呸，我连见他爸的资格都没有！你懂了吗！蠢货”秦双愤怒吼了一声，这个蠢货，要不是看在长得有几分姿色，早把人开了。一定要他把他和戒尘霜不是一个阶级的人说得这么明显吗！
——
陆空谷想回去休息了。
对，我想睡觉了，他这样想。
他去了沈凌安排的总统套房。
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清瘦的手指蜷着，无意识地摸着手上那块石头。
他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不停想着宴会上那块蓝莓蛋糕。
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寂灭到无声。
陆空谷没带药，他想起来他已经好久没吃药了。
他拿出手机，胡乱地点，他要干什么？
放下手机，找出安定片，直接塞了两片，一滴水滴下，眨了眨眼陆空谷咬住下唇，控制情绪。
即使见了很多面，在梦醒的一刹那，他还是怎么也拼不出的面容，今天终于见到了。
恍若隔世。
陆空谷好像变成了一片枯落的树叶，他飘起来，又坠入沼泽。
“你等等我！”陆空谷嘶吼，渐渐地他声音越来越小。
“求求你，等等我。”
周围有淅淅沥沥的声音，他抬头，原来是下雨了。
好黑，好黑，月亮被遮住了，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前面的人看得清楚。
他向前跑去，喘息声和心跳声在耳旁一起响起。
他伸手想要抓住前面的人，但是始终抓不到，明明没有动，却怎样也抓不到，陆空谷看着前面的人，疑惑地紧，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再向前看仔细一看，原来每向他靠近一步，他就会悄悄向前两步。
“你在怪我吗？”
那人没有说话。
“戒尘霜，你说话啊。”
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哗啦啦的瓢泼大雨，陆空谷却感觉不到，只是徒劳地向前想要抓住那个白色的身影。
明明只差一步，只是一步。
“求求你说话。”视线早被迷糊了，雨水流到嘴里，是咸的。
梦里蓝得发黑的漩涡席卷他的所有。
悲伤是一层一层的纱，紧紧裹着心脏，慢慢勒出印记，才不会被忘记。
我又在梦中向你奔去，你像每一次梦到你那样，没有言语，没有回头。
——
戒尘霜披着黑色大衣，下楼后，江助理在酒店门口等着他。
咔嚓，打火机的声音响起，一缕白烟飘起。
长身玉立，戒尘霜的身体几乎跟夜色要融为一体，只有指尖的猩红泛着亮光，晚风不似以前那样温和，它无情刮着，吹着戒尘霜额前的发，露出一双泛红的眼。
他抬头看着酒店最高处的名字“六千克”。
戒尘霜笑了一声，很轻很轻，随着风消失在空中，江秘书瞧了一眼马上低下头，戒尘霜嘴角依旧勾着很淡的笑。
第二天一早，陆空谷醒来就看见怀里的枕头。
没多想，洗漱完，和枕夏通了电话 。
“休息得怎么样？”
“嗯，这个酒店很好，床很软和我平时睡的……”他停了下来，看到墙上酒店的名字。
“嗯他家的床垫确实很软，甚至软得过分，刚开始还有一大部分人投诉要求换硬的呢，不过这多年还是没换。”枕夏说。
“是吗？”陆空谷听见自己说。
挂了电话后他去了京柏。
老早就看见了一棵巨大的树，是一棵流苏，美而素雅，四月了，它开花了，漂亮得像是一片童话世界，白色的花像掉在树上的云。
“这真是树而不是树上有雪吗？”有人这样问他。
他是怎么回答的？他忘了，他只记得那天一个人穿着月白的高领毛衣，精灵一样的眼睛好漂亮。
白色的花像雪，又像天上大片大片的云。
这颗流苏非常大，在两栋房子中间，这样一看倒显得房子很小了。
周围静悄悄的，让琴声更加清楚起来。
有人在拉小提琴。
莫名的伤感像雨丝敲打着陆空谷的心。
陆空谷走近，门没关，他看到了拉小提琴的人，穿着白色衬衫，背挺直，站在流苏树下。
蓝色的天空，漂浮的云，圣洁的流苏树，和拉琴的他。
他走了进去，那人此时也转过身。
戒尘霜26和16岁的脸渐渐重合，明明是春天他却想起了那个初秋。
——
“尔尔，尔尔，尔尔，你看我染了蓝色的头发和你眼睛的颜色最像了。”
“滚蛋。”
“别生气了好不好嘛，我下次不这样了。”
“呵呵”
“那我晚上穿那件蓝色的裙子好了吧。”
“这个可以，走吧回家吃饭了。”
“我就知道尔尔，你……”
“知道什么？”
“知道你爱我啊，嘻嘻。”
“有病。”
“爱你爱到不行不行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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