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让一下让一下,在下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望各位父老乡亲们体谅体谅……”
一位身穿麻布衣衫的少年拔开排队的人群,一直念叨着中毒已深,时日不多,墓地已选好之类的话语。
“你这人怎么插队啊!”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不满的道。
“哪儿来的穷小子,晦气!”队伍靠前边的一位衣着华丽的夫人,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遮掩一下口鼻。
少年在离诊台三米远的距离停住了,倒不是他主动停脚。
“请排队。”一个黑衣大汉不知从哪跳出来拦住了他,虽然语气正常,神态却是异常激动。少年视若无睹,绕过大汉,朝诊台走去。
黑衣大汉见没作用,又带着激动地表情去拦他,右手往他身前一拦,不让他继续往前走。
少年踮起脚往诊台看一眼,然后对黑衣大汉说道:“这位……兄台,你妹妹若是跟着这位俊俏的大夫跑了就坏了。”
少年察觉到这人功力挺深。
“关你何事?”坐在诊台的一位富家小姐俏脸一红,跟她哥似的神情激动,立马站了起来。
“不关我什么事啊,随口说说而已,”少年摊摊手,“反正我时日无多,正被这位兄台浪费着生命,观察一下人间百态也是很有趣的。”少年不再执着向前,找了根枉子靠着,眼神却停留在诊台。
黑衣大汉依旧拦在刚才那个位置,很是执着地待那位小姐拿了药方后才离开。
小姐 ,一个,两个,夫人,四个,五个,浓妆艳抹……
这医馆……啊不,这大夫挺受欢迎。少年心说。
少年好像看到,每个人在拿着大天给的药方后,都会依依不舍地着大夫一眼再走,并且大夫在前一位与后一位病人……前一位与后一位女子交替的时候,都会担忧地朝他望去。
真是红颜祸水。少年心说。
一个时辰后,医馆再无人光临。
确切地说,里边无人光临,外边人山人海,只不过被大夫吩咐的伙计拦着,可那少年还在里面。
“坐。”大夫朝少年道。
“裴大夫不接待病人了?”少年坐下,伸出右手放到诊台上。
“肖卜,”裴依并未立刻把脉,直呼少年的大名,“伸左手。”
“哦……抱歉,看裴大夫看得出神,一时间忘了。”肖卜赶忙换上左手,“裴神医名不虚传,不仅看出了我的病,还看出了我的名。”
“肖将军不叫肖卜?”裴依把手搭在肖卜手腕上,闭了眼,安心把脉。
“叫的。”肖卜思考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对劲,又突然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右手不能用的……啊不,你怎么知道我右手看不出来脉象的?”
裴依眼眸紧闭,没有回答,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见他不答话,肖卜继续说:“你去年装成军医来我军营给倪将军下毒时可没这般神,看一眼就看出疾病根源……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是裴依,只是顶着一张裴神医的面皮来祸害这里的小姐?又怕暴露了身份所以拦住了想看病的百姓好杀我灭口?你……”
“别动!”裴依被问得烦了,在肖卜的左手臂上点了几下,左手重新搭上去把脉,右手拿着笔,写下的却不是药方,而是病症的特性。
待足足写了三张纸后,裴依才松了一口气,才说:“洛世子派人告诉我的。”又点了几肖卜的手臂。
“裴依!你点我穴!你……小心!”事发紧急,肖卜刚想拍案而起,猛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凉,直接撑案而起,跨过诊台,连人带裴依扑倒在地。
三把旋刀几乎是贴着肖十的头发射过去,扎进了诊台后边的墙里,有一把甚至穿过了墙壁射入后间装药的柜子上,给医馆的伙计吓得够呛。
医馆外原本等着一睹裴依美颜的小姐们瞧见了这一幕,皆是惊叫着离开了医馆门口,门外空了大片。
“欸,貌美公子不如小命值。”肖卜调侃了一句。
“你下去!”裴依冷着脸道。
肖卜看看被自己扑倒的人,叹了口气:“这位貌美公子,有没有一点被追杀的常识,那人指定还在外边等机会,你这诊台这么矮,我翻个身就真的命不久矣了。”
话音刚落,又是两声旋刀刺入木料的声音传来,一把又射到后边的墙上,另一把则是射到了诊台上。
裴依不再讲话,眉头却是越来越皱。
这人功力极深,旋刀能徒手射穿木板。他们一个不会武功,一个有点残废,逃不掉啊。
又是一把旋刀射到了诊台上。
“你这诊台什么做的,这么结实。”肖卜出言感慨。
“此人应该是忌讳着什么,不敢进来,我们可以从医馆后门出去。”裴依并未回答肖卜诊台是什么做的。
肖卜朝他瞪眼,一幅“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怎么了?”裴依见他这怪里怪气的表情,还以为他是病症发作了,担忧地问道:“病症发痛了?哪里疼?”
肖卜摇摇头,伸手抚平了裴依的眉头:“没事,别瞎担心。”
又故意低下头,凑在裴依的耳边说:“这人冲着我来的,应该是我一年前带兵攻打过的合族人,这旋刀不是合族普通兵士能用的,如果我没猜错,来者便是合族驻白边境统领:丘金。
“此人能在我二十万大军围剿中存活下来,本事必不会弱,我去引开他,你趁机从后门走,记得跑快点,洛一离那小子在城头的青桧楼听戏,拿着这个去找他。”肖卜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放在裴依的手心里。
裴依握着有些冰凉的玉佩,犹豫道:“我去引开他,你去找洛世······”
“你会武功吗你?你待会从右边出去万一不小心被那什么了,那这里的小姐们得多伤心?让我去就行。”肖卜把音量提得老大声,也不给裴依反驳的机会,直接一个翻身从左边窜出去。
可丘金能杀出二十万大军,怎么会不明白肖卜的用意。
“咻!”
裴依朝右边看去,一把旋刀直射入墙壁,还不等他松口气,肖卜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奸诈!”
一股药香传了过来。
裴依赶忙转头看向左边,却只看见一片衣角从窗边闪过,窗檐上落了滴血。
裴依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紧握住玉佩,转头朝医馆后门狂奔而去。
快点啊快点啊……
再快点再快点……
裴依觉得自己一柔弱大夫跑起来真是太去面子了。
“那是裴大夫?”
“裴大夫去哪啊?”
“裴大夫好像很忙的样子。”
……
裴依心中默念看不见我。
终于,裴依跑到了城头,“青桧楼”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装依一头冲了进去,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就去问店家洛世子在哪,火急火燎地把玉佩给门外的侍从。
然后大体描述了一遍事情经过。侍从看一眼说了半天话的裴依,又看了一眼玉佩,连忙进去通报。
没多久,裴依就听见房问里传来声响。
“通知全城我们的人,活见人,死见尸,焚了也得给我把灰找出来!”
裴依:“……”
侍从把门打开,洛一离朝他招手,待他进去后又让他坐下喝杯茶歇歇。
没过半柱香,有手下来报,在玄家后院发现了打斗的痕页及不少的血迹。
听到“血迹”二字,裴依就坐不住了,也不和洛一离打声招呼就冲了出去。
“裴大夫又来了?”
“裴大夫去哪啊”
“裴大夫跑这么快干什么?”
……
毫无形象可言!
等到裴依跑到玄家后院,洛一离的手下已经在清理地上的、树上的,墙上的,甚至沟里的血迹。
裴依左看看,右看看,看得手心逐渐发凉。
“不对”,裴依鼻子嗅了嗅,朝着一处紧闭的房问走去。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和一股药香,裴依从医这么多年,珍惜的药材见过不知多少,但有这么一味药,天下唯此一株,名为血吟草,据说被白族昼帝在洛世子的满月礼上当做礼物相赠,以洛一离和肖卜的交情,这株血吟草大约是被肖卜用了。
至今为上,这株药材的味道他只闻过两次,一次在肖卜说“奸诈”时,还有一次,便是刚刚从那闭紧的房间中流露出来的一丝丝。
之前每次,肖卜都流血了,那这次也……
裴依猛的推开紧的的门,身后洛一离的手下也跟着一起,在开门的瞬间冲了进去。
“肖将军!”裴依一眼就者见穿着麻布衣杉的肖卜被绑在柱子上,他面前站着一个黑衣大汉。
听见声响的黑衣大汉猛然转身,甩手就是三把旋刀朝最前面的裴依射去。
“且……”洛一离不知从哪窜了进来,随手从地上捡了块木板挡在裴依面前。
但出乎他意料地只挡下两把刀,第三把直接射穿了木板,洛一离心下一惊,瞪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待看到身后的手下眼疾手快地徒手抓住了飞来的旋刀,才缓过神来慢慢的道出下一个字:“慢……去处理伤势。”
手下随意放下旋刀,退到后边。
黑衣大汉转身欲走。
“去!”洛一离一挥手,四道黑影飞过去,拦下黑衣大汉,没几下就把他控制住了。
裴依赶紧跑过去给肖卜松绑,肖卜察觉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睛,看清来人后虚弱地笑了笑:“你跑的可真够慢的。”
“嗯。”裴依眉头又皱了起来,肖卜身上左手臂一道伤痕,腿上一道伤痕,腰上一道伤痕,脖颈上也有,前几道口子很深,脖颈上那道只是窄小的一道。
裴依拿出块锦帕,裹住肖卜左手腕上的伤,迅速点几下穴,要死不死,刚好伤到手腕这里。
“裴依……这丘金是今天拦我的那位兄台,我眼拙没认出来,他刚刚往诊台两边都丢了刀……别皱眉了,”肖卜抬起右手,轻轻抚平裴依的眉头,“不好看……”
然后晕了过去。
先前裴依没发现那药香有多浓,现在靠得近了才发现,这药香简直是浓得盖过了血腥味,充满了整个房间。
裴依帮肖卜绑好伤口,看着肖卜的右手发愣,肖上的右手手心老茧很多,大概是从小修习武功磨出来的。
肖卜刚抚平裴依的眉头时,裴依却感觉不到之前在军营时的那个肖将军“军令不可违”的不由分说,而是有种“临终嘱托”的绝望不已。
刚才丘金如此轻易的折在了洛一离的手下手里,肯定是受了不轻的伤,可这是需要肖卜拼了半条命才能换来的结果。
“想什么呢?我让人把他送去我府上,你也过来吧,正好处理下他的病。”洛一离凑了过来,挥手叫人。
裴依站了起来,让出位置给洛一离的手下。
然后内心郁闷:“病入膏肓了吧?流一点血就泄出这么多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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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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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开篇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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