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烟在西北出差期间出现了意外。
宁柯接到消息一刻不敢耽误,简单收拾行李乘最快一班飞机赶到西北的曼城。
曼城妇幼医院一间单人病房,宁柯见到脸色灰白的海烟,他进去的时候,她还在睡,宁柯刚想把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放进被子里,她就醒了。
睁开眼,看见站在面前的丈夫,海烟忍不住失声痛哭:“老公,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怀孕了,我们的孩子,没了......”
宁柯强忍着悲痛,在床边凳子上坐下,安慰她:“烟,别哭!我们还年轻,孩子可以再有,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养好身体。”
海烟这次出差来曼城带着必胜信心开拓西部市场的,是她主动请缨带队来这里,想大展拳脚,让他们公司新研发的产品在这片陌生土地开花结果。
来之前,她征求宁柯意见,宁柯是坚决不同意的,一方面是担心她身体,怕她受不了这边的寒冷干燥的气候和饮食习惯,身体会吃不消,一方面他认为自己有能力给她更好的生活,没必要以健康为代价。
“海烟,你已经凭自己实力升到南方大区总监位置,没必要再去挑战西部大区了吧?那个地方更适合男同志去,或者你可以选择气候条件好一些的地方,何必去那里自讨苦吃。”宁柯苦口婆心劝着。
海烟不以为然:“谁说女子不如男?花木兰还替父从军呢,你就是严重的性别歧视!”
宁柯最怕她上纲上线,后悔当初支持她去留学,带回了满腹学问,捎带着女性“独立自主平等”思想,经常振振有词:“女性就是要独立自主,不需要依附男人同样可以闯出一片天地,超越他们也不是不可以的。”
学法律出身的宁柯不是辩不过她,他爱她才不愿违背她的意愿,一直支持她“追寻自己的理想”,但理想也要基于现实生活,不是脱离生活。
海烟没听劝阻还是自作主张按时出发了,她知道他会反对,所谓征求意见不过是通知他一声,美其名曰“夫妻间的相互尊重。”宁柯虽有万般不舍,还是放她展翅高飞。
没想到这一去,以未出生的孩子为代价,悔之晚矣,他们只能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半个月后,宁柯看海烟身体恢复的不错,想着自己那边工作还没完成,打算带她一起回滨城休养。
“烟,跟我回去吧,医生说小产和生孩子一样,养不好要落下病根,无论做什么,都需要好身体,跟我回去先养好身体再回来也不迟。”宁柯好言规劝。
海烟擦干眼泪,干脆利落拒绝:“我不能回去,反正孩子已经没了,不能丢下刚有起色的工作,努力了将近一个月,我不能前功尽弃,更不能当逃兵!”
宁柯看着妻子说起工作两眼放光,心情低落到谷底,他没有说话,幽深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
看着宁柯的陌生眼神,海烟有些害怕,她第一次见宁柯用这种冷漠的眼神看着她,自认识以来,他看自己的眼神一直都是温柔的、带着暖暖宠溺,难道就是因为自己任性,弄丢了他们的孩子?
“老公,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是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你是知道的,我例假一直不规律,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我们要接受现实,下次如果再怀孕,我一定放下工作,在家好好保胎!老公——你要相信我啊。”海烟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
宁柯拿过她的手,站起身,盯着她的眼睛:“海烟,作为丈夫,我再问你一次,跟不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
“那好!”宁柯站起身,“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有护工照顾你,我也放心,我那边一个案子马上就要开庭了,明天一早必须走。”
宁柯说完准备开门。
“宁柯!老公!”海烟在他身后喊着。
宁柯缓缓回身,满含期望。
“老公,原谅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不能再弄丢我自己......祝你一路平安!”
宁柯没有说话,头也不回离开了医院。
看着丈夫离开,海烟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她知道这次宁柯真的生气了,让他失望了,可她真的不能跟他回去,用了六年,拼了两年,好不容易找回自信,证明自己的价值,怎么就这么轻易放弃?
她哭,为宁柯的离去,更为自己。她的无奈,她的努力,作为丈夫应该最能理解和支持自己的,还有谁比他更清楚自己做这些选择的原因?
宁柯当然知道,海烟成了如今的“女强人”,归根结底是原生家庭带给她的创伤。
缘分就是那么不可思议,母校50年周年庆,他们第一次相遇。
海烟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美女。那天,留着运动短发,纤细高挑,身着白色休闲装的海烟刚入宁柯视线,他就移不开目光,她是志愿者,他是来宾,活动期间,只要有海烟身影出现,宁柯目光一直跟随她的一举一动,活动结束,宁柯找到海烟,主动问她要了联系方式。
海烟毕业后,学财务的她顺利进入滨城市区政府财务科做了名会计,端上很多人跑断腿都抢不到的铁饭碗。
恋爱期间,海烟一直没有提及自己家庭,他们开始谈婚论嫁,她才第一次向他介绍自己原生家庭。
海烟父亲是一家单位一把手司机,母亲原是名酒店服务员,长得极美,他们经人介绍认识的,一个贪图对方是公职人员,一个贪恋对方美貌。婚后不久,母亲怀了她,辞去工作在家相夫教子,此后一直没有再出去工作。
父母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基础,随着母亲年老色衰,父亲跟着领导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又是领导身边的人,眼界渐高,回家后看到原配夫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夫妻关系渐行渐远。
那天,他们再一次发生激烈的争吵,海烟躲在自己房间,听着他们噼里啪啦砸东西、互相甩耳光,听见母亲歇斯底里哭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回家看见我就满脸嫌弃,还不是因为外面有了红颜知己?”
“那你怎么不瞧瞧自己现在这副德行?你娘俩吃我的喝我的,你们娘家老小也吸我的血,你一个家庭妇女,有什么资格管我?”
为这句话,母亲气得哭了半夜,自此,母亲对丈夫不再管三管四,父亲开始很少回家,每月回来一次看看女儿,给她们母女送些钱,母亲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也极少笑。
海烟天真地认为,父母终于和好了,从此家里再也没有战争,他们又变成幸福的一家人,却不知,更大的灾难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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