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夏以昼……夏!以!昼!”
床上的夏以昼猛地睁开眼睛,呼吸还有点急促,脑门上沁出一层薄汗。
方才他回房将那个苹果消灭掉之后,就倚在床头,随机切了几首音乐,挑了个学术周刊来看。
想到刚才你说把东西做好了再喊他吃,嘴角就不自觉扬起,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注意力集中在那大段大段晦涩的文字上。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眼皮一沉,睡着了。
还做了个噩梦,梦未到尽头就被你的声音唤醒。
夏以昼睡眼朦胧,掀开眼皮后也吓了一跳——房间里的一些物件莫名其妙地漂浮于空中。
让他受到惊吓的不只是这一幕看似灵异的现象,而是满脸无奈又带着难掩关怀神色的你也在这空中浮浮沉沉。
夏以昼:“……”这是他的evol吗?觉醒了?
你从他眼中接收到讯息,叹了口气,倒也不担心不恼了,催促他把其他东西都放下的同时,还满眼期待地看着你。
夏以昼这么了解你,怎么会不懂你的古灵精怪?看你满眼发光,便顺着你心哄你,用evol控制你在空中漂浮着玩。
你觉得太新奇了,艳羡地冲夏以昼笑,夸他evol真厉害,转念一想还有正事没做,意犹未尽地让他把你放下。
夏以昼看着你激动到红扑扑的脸,心念一动,应了一声然后收了evol。
你猝不及防失了重心,整个人摔了下去,又被两只有力的胳膊接住。
你愣了一下,抬头看夏以昼,下巴磕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还有点痛,正想要控诉他,谁知他先开口把你的话给堵住了:“抱歉呐,还不熟练。下次,下次一定。”
想想这好像没毛病,但被他话堵得你有点难受,心想他这人肚子里也不少坏水,指不定又是故意捉弄你。
想到这你就不服,正想偷偷伸手掐一把他的腰,反被擒住,将手往你头顶上举起。
你一下失去了支撑点,整个人上半身被拉扯着趴在他的身上,几乎可以说是严丝合缝。
你扭动手腕想要挣开束缚,大抵是动作幅度不小,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下巴让他痛呼一声,你暗道活该。
“乖,先别动。”他的笑随着胸膛的起伏共鸣传入你的耳朵,一时有点发痒。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笑,只觉得现在这样的状况似乎不太妙。
太近了,近到令人无所适从。
空气变得有些黏稠让人有点呼吸困难,鼻翼间充斥的皆是专属对方身上的味道,两人的气息逐渐交缠糅合于一体。
这对吗?这应该是兄妹之间该有的距离吗?
夏以昼问自己,但他得不到答案。
盘亘在心底的问题,质问过自己许多次都得不到一个明朗的答案,此时此刻他选择遵从内心。
近一点,再贴近一点就好——就当作回到小时候。
只有两个人的小世界里,可以肆无忌惮的亲近,拥抱。
你趴在他胸前安静了好一会儿,扑通,扑通,扑通。
不知道是谁的心在剧烈跳动,引起了共鸣,两颗心脏搏动的频率逐渐一致。
直到感觉到发顶被大手温柔地摩挲几下,头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你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
抬头看过去,正好撞入那双沉紫透露着温柔和一丝隐忍的眼眸中。
你一直都知道夏以昼生得极好,被造物主特别眷顾,五官棱角分明,眉目含情,任谁看了都会喜欢的一张脸。
但这不应该,至少你们不应该。
可你天生就会被他所吸引,就像从一开始就是你主动牵起他的手,说要让他做你哥哥一样。
你无法抗拒,也不能拒绝他的亲近和温暖。
阁楼上的那个铁盒子里如果藏有童年的小怪物的话,那现在那个小怪物已经长大。
它不知何时开始就有了自己的意识。
无孔不入,霸道且不容拒绝地钻进你和夏以昼的身体里,吸食你们的血液,吞噬你们的骨肉,直到一点渣滓都不剩。
夏以昼垂眸看你,浓密卷翘的睫毛微颤,像无数只蝴蝶振翅飞向你的心脏,让你心痒痒的,又满载着斑斓夺目的色彩。
你想如果现在伸手去摸他的眼睛,他会不会错愕地愣住?他会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向你传达什么吗?
但你没有,你克制着蠢蠢欲动的手指,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夏以昼的拇指温热,指腹轻擦过你的眼皮,让你不自觉眯了眯眼,分辨不出他眼中的色彩。
趁此间隙,他的视线掠过你挺翘的鼻梁,微张的唇瓣,停留在那一抹嫣红上。
喉结上下滚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屏住的呼吸终于找回节奏,抬手掐了一把你的脸颊肉。
耳边传来他的一声轻笑,和熟悉的讨打的口吻:“起来吧,还想压着你哥多久?”
你满脸通红地爬了起来,咬牙切齿往他身上踹了两脚就跑了出去。
倚在门边隔着一道墙仍能听到夏以昼在房内爽朗的笑声,你捂住自己的眼睛,试图留住刚才那一触即离的温热触感。
你想是不是最近的药物作用过于明显,总让你混淆过去与现在。
那些早已褪色的记忆频频向你打来,你想要抓住一丁半点时却又突然被甩开。
喝过水后,夏以昼问你要不要继续睡。
你摇了摇头,说之前睡太久了还不困,肚子有点饿了。
两个人从房间出去,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手机没有拿出来充电,电视也不想开,只听着窗外的雨声和雷声,看着厨房里在灶台边忙活的夏以昼。
他打开冰箱中看到里面只有一排排的营养液,能当做食材的东西寥寥无几,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只能咽下去。
“夏以昼,我送你的项链呢?”
当初送他去航天署时,他耍赖用evol从你兜里抢过去,还威逼利诱让你给他戴上,说过不会摘下的项链。
夏以昼愣了下,因为背对着你,你无法从他脸上分辨出什么。
他手下不停,磕了个鸡蛋下锅,从善如流地回答道,刚洗过澡就赶回来了,把那条项链落在天行市了。
还没等你开口他便举手投降:“我的错。我是想早点回来看你……和奶奶才一不小心落下了,以后绝对不会了。你要罚我做什么都可以,别生气好吗?”
“奶奶?”你对着他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嗯,奶奶。明天我跟你去疗养院看看她,怎么样?”
你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儿。
夏以昼,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你走过去餐桌旁坐下,接过他煮好的一碗鸡蛋面,抬头对他勾起个笑:“好啊。”
“吃饱犯困了吗?喝杯牛奶然后睡觉?”清洗好碗筷的夏以昼来到你的房间,弯腰抬手擦了擦你眼睛下方的乌青。
你端着他递过来的牛奶,低下头乖巧的小口小口啜饮,喝完后歪头看他:“睡醒后你还在吗?航天署的大忙人不是得飞来飞去做任务吗?”
“……会的。我在这,醒来后让你第一眼就看到我。”夏以昼的手覆在你的发顶,轻柔地摩挲两下。
你拍了拍床边,示意他坐下来,然后把自己塞进毯子里,直挺挺地躺着,静静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手伸出去搭在毯子上。
夏以昼懂你的意思,把毯子掖好,将一个指节塞进你的手里。
小时候睡不着的夜晚,他都会哄你入睡再回去自己的房间。
你的床上有很多玩偶,和他出去玩耍时,他亲手抓的。
但你不怎么爱抱着那些毛绒绒睡觉,只是挪个地方把他们摆放整齐开个大会。
睡不着觉的你格外磨人,特殊的癖好也逐渐生出个芽儿。
你喜欢攥着他的一根手指,闹着他给你讲故事,或者让他说些在学校里,你没有参与到的事。
这个习惯到了初中分房后就被强行纠正了,没有轻声细语,没有温热指节和怀抱伴你入睡。
不,还是有过的。
在夏以昼高中毕业,要去天行市之前的夜晚。
白驹过隙,转眼间夏以昼便高中毕业了。
当你看到夏以昼的录取通知书后,你一时无法接受——他毕业后没有选择和你一起留在临空市,而是去往更远的天行市,要做一名战斗机飞行员。
你蓦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恼怒,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是最后一个得知这摆在台面上的事实,更有被背叛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曾经以为你会和夏以昼在人生的道路上并肩同行。
他会用宽大的手掌牵着你,他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你们会一条路走到黑,直到死亡将两人分开。
但现实告诉你并不是这样的,你以为的,也仅仅是你以为。
看着街坊邻里对着奶奶道喜,拍着夏以昼宽阔的肩膀对他赞不绝口,巨大的无力感就将你吞没。
饭桌上你装作无事发生,然而从小到大都在你身边的夏以昼怎么会察觉不到你的异常?
他给你夹了他的拿手好菜红烧鸡翅,用眼神哄着你多吃几个。
你把鸡翅拨到一旁,用筷子戳戳白米饭,又伸出去菜碟那夹了一撮香菜给他。
你眯着眼笑,桌下的腿不安分地踹了过去,用关爱的眼神催促他:“哥,到了天行市后就没有咱们当地的好香菜吃了,多吃点。”
夏以昼脸上的笑意一滞,手自然地伸下去控住你的腿,咬了咬牙:“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不许挑食。这句话谁说的?你作为一个好哥哥不应该以身作则吗。你吃不吃?”
夏以昼看了你一眼,无奈一笑,闭着眼睛把你筷子上的香菜叼走,咀嚼,咽下。
你自知自己这一行为幼稚,而他只是不露声色的安抚你,宠溺着向你妥协,你又觉得像铆足劲一拳打到棉花上那样没意思了。
饭后你寻了个借口,说去找同学借参考书就跑了出去。
坐在公园的秋千上,数着那一盏盏路灯,一边喂着蚊子一边骂着夏以昼真是混蛋。
你知道这并不是他的问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想要做的事,要走的路。
即使是兄妹,也始终会有分道扬镳的一天。
但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横亘在心间,你理不顺,索性一股脑把错全归咎于他。
嘴里嘟囔了一堆夏以昼的坏话,你又停了下来,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于依赖夏以昼了,哪怕是短暂的别离,也让你这么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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