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兄你稍等一下。”沈墨为抱着衣服,向不远处的丛林走去,没过多久,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沈墨为的个子比宋既白矮一些,衣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却别有一番风味。
沈墨为是不习惯欠别人人情的,他立即剖开了一块大的鱼肉还挑去骨头,双手十分有诚意的送到宋既白跟前。
宋既白看了一眼鱼肉,又看了一眼沈墨为,沈墨为连忙说道:“宋兄,我知你最重规矩,这鱼肉你拿着,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定当回报。”
沈墨为生怕宋既白不收,连忙又说道:“宋兄放心,我沈墨为说话算话,一定会还你这个人情。”
宋既白顿了顿,从他手中接过鱼肉,沈墨为心里乐开了花,他笑嘻嘻地说道:“宋兄,你等着,我日后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他一向只记恩,宋既白今日送衣服,还送包子,还陪自己聊天,自己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不让他吃亏。
*
沈墨为在思过崖待够了三日,本该是凌晨下山,他却因为起不来,黄昏时在半山腰被好心的农民用牛车带着下山。
农民是个健谈的人,一路上都在和沈墨为聊天,从天气到农作,再到家中琐事,沈墨为都一一回应了。
沈墨为从未像今日这般与人聊得这般开心过,那农民是个热心肠的人,一路上都聊着各家宗门的趣事。
农民说天水宗以规矩着称,在众多宗门中最是出名,而欲文宗则是以规矩严苛著称,最出名的便是刑罚严厉。
沈墨为好奇问道:“那自清宗呢,明明也是名门,为何鲜少听过他们弟子的事情。”
农民笑了笑:“小伙子,你有所不知,自清宗弟子向来不喜争名夺利,只潜心修行,因此很少在世间走动,自然也就鲜少听闻了。”
“这样啊。”沈墨为恍然大悟。
农民又道:“不过自清宗有个规矩,倒是颇为有趣。”
“哦?”沈墨为来了兴趣,问道:“什么规矩?”
农民道:“自清宗有个规矩,凡是入宗弟子,都需在祖师爷画像前静坐三日,期间不得进食,不得饮水,也不能睡觉。”
沈墨为惊讶道:“这样?岂不是要憋死个人。”
农民笑了笑:“自清宗的祖师爷认为,只有经历过磨难,才能磨练心性,成就大器。”
“那要是撑不过去呢?”沈墨为问道。
“撑不过去?那就只能卷铺盖走人了。”农民道。
沈墨为若有所思道:“自清宗还真是与众不同。”
农民道:“可不是嘛,自清宗那群弟子,别的不说,耐性那是没话说。”
“不过啊……”农民话锋一转,说道:“自清宗那些弟子,虽然修行刻苦,但也有个缺点,那就是太过清高,不愿意与外界接触。”
“那他们怎么交流啊,总不能一直不跟人说话吧?”沈墨为好奇道。
“也不是不能交流,只是他们平时没事就在修炼,也不怎么与其他弟子来往,因此外人很难了解他们。”农民道。
沈墨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又问道:“那他们下山后呢?也这么清高?”
农民笑道:“那是自然,自清宗弟子下山后,也很少与外人接触,他们讲究随缘,若是缘分到了,自然会与人结交,若是无缘,也强求不来。”
“随缘?”沈墨为挑眉,“这听起来倒是洒脱。”
牛车抵达山下,沈墨为下车向农民道谢,农民摆摆手:“小伙子,不必客气,日后若有机会,记得来我家做客。”
沈墨为笑着答应:“好,有机会一定去叨扰。”
沈墨为刚回到欲文宗,就有几个小师弟围在他身后毕恭毕敬喊了声:“沈师兄。”
欲文宗虽不讲究这些师兄弟之间的礼仪,可沈墨为毕竟是拥有‘私生子’这个称号,纵使心里如何看不清,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万一某天他继了宗位,就能找到不敬这个借口将你逐出宗门。
上一世沈墨为十四岁,见这些弟子敬仰自己,心中有些不得意,明明是一起长大的玩伴,如今要用尊卑区分,眼里也没有好友意思,只有害怕和恭敬。
他被人教唆远离是非,甚至被借刀杀人,‘私生子’三字真的压人透不过气,原本他要逃离的,却被某位长老预测出他最合适继承宗主位置,宗门弟子灵力薄弱自然分不清真假,长辈说是他们便认定是,帮着一起威胁他,让他有愧疚心继宗主位。
沈墨为不屑一顾,他上辈子从没想当宗主,若有人比他更合适,他自然不会抢,可那些人偏要他做。
他被人捧得高高的,偏偏又有人从中作梗,让他摔得粉身碎骨,欲文宗原本就有人看不惯他,他落魄时那些人自然是落井下石,把之前压着的不满都说了出来。
沈墨为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厌恶,他自问不是个好人,可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如今却被人用‘私生子’三字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心中有些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重活一世回到欲文宗,又得面对上辈子因为自己要权利伤害过的师兄,和那些说他最合适当宗主的几位长老,又要谨慎自己现在才十四岁,一言一行,不能和成年后般对比,潇洒恣意少年郎,果真不是那么好扮演的。
沈墨为笑着回头,那几个小师弟被他的笑吓得一愣,他们本以为沈墨为会发怒,毕竟沈墨为在欲文宗出了名的好惹事,惹了祸也不管,反正有宗主和长老们给他撑着,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沈墨为不知他们想什么,他被那几个小师弟盯着有些不自在,道:“你们杵着做什么,师兄我脸上有东西?”
他从前最不喜小师弟们这样盯着他,弄得好像他欺负了他们似的,几个小师弟也立马收回视线,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红着脸结结巴巴道:“沈师兄,我们……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沈墨为心知他们为何这般,怕他,又是怕他这个‘私生子’,又是怕他这个恶霸的行事风格,落在外人口中,可不是‘欲文宗宗主心爱弟子以凶为善’的好名声。
不过他不会在意这些,他拍了拍为首弟子肩膀:“走了,去小厨房帮我拿点吃的。”
那几个小师弟一听沈墨为要去小厨房,立马吓得脸色煞白,其中一个胆子较大的弟子小声劝道:“沈师兄,您还是别去了。”
沈墨为闻言眉头一挑,不解道:“为何?难不成那小厨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几个小师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年纪最小的那个鼓起勇气道:“严……严师兄回来了。”
沈墨为记得严师兄就是严韦昌,严韦昌是欲文宗大长老的亲传弟子,也是欲文宗出了名的严厉,门内弟子皆怕他,上辈子沈墨为也怕他,怕他用规矩压死他。
“严韦昌……”沈墨为喃喃自语,心下琢磨着上辈子自己到底是如何惹恼了这位严师兄,让他如此针对自己。
沈墨为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去想,反正严韦昌也管不到自己身上来,大长老一向不喜自己这个弟子,也看不惯自己行事作风,他们两个算是水火不容。
“走吧,我们绕道过去。”沈墨心想自己如今才十四岁,严韦昌却二十了,真要交手起来,也只有挨揍的份。
那几个小师弟闻言松了口气,心想沈师兄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沈墨为心里苦啊,他也不想绕道,可谁让他现在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呢,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只能先避避锋芒了。
沈墨为一边走一边想着,上辈子严韦昌也没少为难自己,可自己偏偏记不住他到底怎么为难自己的,只记得他是个很严厉的人,罚人的手段比容九竖还恐怖如斯。
正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沈墨为抬起头,只见严韦昌正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沈墨为在心里暗骂一声,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明明已经绕道了,怎么还是被严韦昌给堵住了。
沈墨为硬着头皮走上前,拱手行礼:“严师兄。”
严韦昌面色冷淡地盯着沈墨为,直盯得他心里发毛,这才缓缓开口:“沈师弟,你又去哪里惹事生非了?”
沈墨为心里叫苦不迭,脸上却堆起笑容道:“严师兄,您可别冤枉我,我最近很安分,从来没惹过事。”
“是吗?”严韦昌面无表情道:“可是我听说,你前几天在小厨房和几个弟子打架斗殴,还把厨房给砸了。”
“冤枉啊!”沈墨为叫屈道:“严师兄,您可别听信那些谣言,我哪有砸厨房,明明是他们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厨房给砸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虽然嚣张跋扈,但也明白‘入土三分’的道理,砸厨房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还没傻到去干。
严韦昌眉头微皱,显然是不相信沈墨为的话,他冷声道:“不管怎样,厨房被砸是事实,你作为当事人,难辞其咎。”
“严师兄,您得讲理啊。”沈墨为哀嚎道:“明明是他们自己弄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说没砸?”严韦昌厉声道:“若不是心虚,你为何要绕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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