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树下,下着雨,是‘璧中’会试修炼,沈墨为因为没有带着伞,准备躲在屋檐下,上山路伴随着泥巴沾染了鞋袜。步行快时,差点迎面撞上了人,正准备道歉,就发现旁边还有一个拿着本子记载的人,这不是天水宗的弟子又能是谁,道歉声全然散去,喜悦道:“既白兄,你们宗门弟子无时无刻都要被记载吗?”
那人闻声抬眸,英俊的眉眼,抿着的薄唇,虽然面无表情,但一双眼睛却带着些许柔和。沈墨为才不管他是何表情,只见他身后记载文本之人,眉头一皱。
记载之人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年纪尚轻,却生的极好,眉眼弯弯,皮肤白皙,看上去就像个娇生惯养的孩子,但身上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那少年无视了记载之人的打量,目光直视宋既白,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他开口问道:“既白兄怎不搭理我,怕我赢了你吗?”
沈墨为自来熟,自带几分亲昵与玩世不恭,笑起来也好看,如风吹朝柳,薄追映面,如颜如画,此中容颜难分辨,自带君中兰似驱。
宋既白闻言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的问话,他的目光落在沈墨为身上,看着他身上的泥污,眉头微蹙。沈墨为见状,连忙后退两步,解释道:“刚来的路上突然下雨了,我步行太快,又摔了一跤,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小溪边清洗。”
“既白兄,你好像不太喜欢说话。”沈墨为自顾自道:“不过没关系,你长得好看,就算不说话也很吸引人。”
他自顾自地说了许多,宋既白依旧没有回应,沈墨为见状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地笑了笑,说道:“既白兄,你真是高冷,我都快口干舌燥,居然没能换一丝回应。”
宋既白垂下眼眸,道:“我的伞给你。”
沈墨为不要脸地走进伞里,举起自己两只手,道:“既白兄你好人做到底成不成?我这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了,总不能舍弃,反正一人撑伞也是撑伞,两个人撑伞也是撑,不如我们同行走,你看如何?”
沈墨为与宋既白同行时,对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沈墨为知道,那是兰花的味道。
沈墨为这人总爱嘴上调戏人,尤其还是宋既白这般清冷孤傲之人。他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宋既白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撑着伞。
沈墨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他说些话无非是要试探宋既白的底线,又或者说,他喜欢看宋既白脸上出现不一样的表情。
宋既白这人,正如沈墨为最初所说,是个高冷的人,他的情绪很少外露,即使面对沈墨为的挑衅,他也只是淡淡地回应一句。
沈墨为故意把伞往自己这边挪,宋既白便往那边挪,两人就这么你进我退,你退我进,折腾了半天。
伞最终还是打偏了,宋既白被淋湿了一边肩膀,沈墨为见状连忙往宋既白那边靠,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哎呀,既白兄,你可别淋湿了,你若生病了,我可负不起这个责。”
沈墨为往宋既白那边靠,两人靠得很近,宋既白闻到了沈墨为身上淡淡的清香,不同于他身上的兰花香,沈墨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两人挨得近了,沈墨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宋既白有些不自在,他微微皱眉,往旁边挪了挪。
背后疼痛又让沈墨为思绪回过神。
沈墨为低垂着头,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他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
“沈墨为,你这贱骨头。”有人嗤笑一声,“怎么?被打杀了?”
沈墨为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看着面前那人,道:“严师兄,你说我贱,那我便是贱,不过贱骨头也有贱骨头的好处,至少不会轻易被打碎。”
严韦昌虽已年方二十,性情也只是装出来的稳重,身着一件淡绿衣,手握着剑,心中皆是不满。被容九竖剑法压一头就算了,有时候还要被这个畜生沈墨为医修功课压一头,为了夺下这个第一,每日起早贪黑,寻找许多医术书籍,有时忘了进食,可他还是比不过,比不过这个只会游手好闲的私生子,他恨,只要沈墨为犯一点小错误,总会被他无限量放大。
旁人看着严韦昌脸色难看,心里都明白他是为何生气,只是沈墨为这人向来喜欢逞口舌之快,着实让人不悦。
“严师兄,板子也打了,几位长老也被气走了,要是我们私自动手,实是不妥。”严韦昌身后穿着黑衣服的弟子提醒道,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二人对视上一瞬间,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严韦昌此时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脸面,看一眼趴在垫上的沈墨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心中的气便消了几分,想将他在这鞭打的念头也没了,带着身后的弟子离开。
沈墨为的腿有些发软,他扶着墙站起来,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一阵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沈墨为被人扔在戒律堂几个小时,他本就不是铁打的一个人,平常人挨了几板子都会疼,更何况他从小就没被好好养过,身子骨弱,挨几板子自然是受不住的。
沈墨为缓了一会儿,疼痛感逐渐消失,他扶着墙慢慢走起来,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戒律堂。
“沈墨为你又被欺负了?”何述风一边质问他,一边扶稳他,嘴里还骂骂咧咧:“是不是容九竖又罚你了,他这人就是这样最不讲情面,等我剑法再深一些就找他算……”
“没事没事。”沈墨为连忙打断他的话,“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还说没事,你看你都站不稳了。”何述风有些生气地说道:“这容九竖也真是的,你不过就是稍微调皮了些,至于这样吗?”
“这次不是容九竖罚的我。”沈墨为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右边也有个弟子扶着他,三人同步而行,要是快了一点,就会被中间受伤的人抱怨他们两个不懂怜香惜玉。
“那是谁?”何述风皱眉问道:“难不成又是严韦昌那家伙?他怎么老是针对你啊?”
“不知道,可能他就是看不惯我吧。”沈墨为一副不愧是何师弟,果真知我心中事也,“我呢,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性子,谁见了我都想踩两脚。”
“胡说八道!”何述风气愤道:“你哪里讨人厌了?你不就是喜欢玩点罢了,又没害过人,他们凭什么针对你!”
“害没害过人,又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沈墨为摇摇头,“只要他们觉得是,那就是了。”
按道理私生子应该是一个男人成婚后在外与人苟且偷生出来的才能叫上私生子,可欲文宗一没有成亲,而没有心仪之人,三更是没有喜好女色,沈墨为也只是他喝醉酒抱回来的,只是抱回来第二天就闭关了,再怎么样也算不上是私生子。
可宗门就是将他当作了私生子。
有人天生喜欢看人落魄取乐,有人天生喜欢落井下石,那些年沈墨为过得浑浑噩噩,今日被泼冷水,明日被砸臭鸡蛋,后天被人扔泥巴,但凡有一点事能牵扯到他,都会扣上他的头上来取乐。
沈墨为倒也不怕脏,毕竟他从小在泥堆里摸爬滚打长大的,脏点算不了什么,只要饿不死就行。
可人总不能一直浑浑噩噩地活着,总得做点什么才行。
“那些欺负我的人,我一个个都记着呢。”沈墨为道:“将来我有能力了,肯定要让他们好看。”
“记住人家什么?”何述风嘲讽道:“记住人家今日让你挨板子,明日你拿几个包子去砸人家啊,沈墨为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有,有,还是有的。”沈墨为点头,“我得活着,好让那些人看我不顺眼,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沈墨为这人,似乎永远都不会生气,不管别人怎么对他,他都能一笑置之。他就像是一块石头,任凭风吹雨打,始终屹立不倒。
“有时候我都佩服你。”何述风道:“你说你这脸皮怎么这么厚呢?别人骂你,你还能笑着脸凑上去。”
沈墨为从小就被人骂‘贱’,他早已习惯了,若是别人骂他一句,他就生气一次,那他早就被气死了。
“狗咬你一口,你难不成也要咬回去?”沈墨为反问道:“跟狗计较什么?”
何述风被他的歪理气笑了,他道:“那我把你丢给狗咬,你千万别还手。”
“那你得看住狗,不然它把我咬死了怎么办?”沈墨为笑着道:“到时候你还得给我收尸,多麻烦啊。”
右边的弟子叫姜幽,看着两位师兄互怼,也出声道:“沈师兄,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你感觉害怕啊。”
“饿了,没东西吃。”沈墨为脱口而出,“还有就是没人陪我玩,太无聊了。”
何述风无语凝噎,心想这沈墨为还真是个奇葩,别人害怕的都是什么杀人放火,他却害怕没东西吃,太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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