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裤是我自己穿的，当然，是在林清雾的眼皮子底下换的。
我外裤都穿好了，他还在打量着我的下半身。
他把购物袋递给我，袋子里是一顶MINISO的蓝色针织帽。
“这两天陇西冷，容易冻掉耳朵，出门记得戴帽子。”他温温柔柔地把帽子扣在我的脑袋上，双手扶住帽沿，左右拉拽后，重新摆正。
他蹭了蹭我的脖子，眼神含情地望着穿衣镜里的我：“哥哥，你戴这款帽子真好看。”
我全身都不自在，下意识跟他保持距离。
我俩此刻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告诉自己，昨晚是擦枪走火，不算确定关系。
他这么亲密、像情侣般地抱我，某个瞬间，真的会让我产生某种甜蜜的错觉。我一边贪婪地享受着他的爱，一边抗拒他：“林清雾，我俩聊聊？”
林清雾僵了半秒，我清晰地感受到他鼻腔喷出的热流，在那刻也停滞了。
他突然把脑袋重重地压在我的脖颈处：“我不想跟你聊。”
像小孩一样在我身上撒娇。
从未有过的理性占据了上风，我推他：“林清雾！”
他踉跄地站稳，红着眼，泪汪汪地盯着我看。
无辜单纯的眼神让我无比内疚，我搜肠刮肚半天，吞吞吐吐地说：“对不起……昨晚我没跟你解释清楚，让你产生了误解。”
“误解？”他不可思议地反问我。
“我的意思是……”他的质问让我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希望你能把昨晚的事忘了，就当昨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好不好？”
“哥哥……”他沮丧地望着我，“你想跟我说，你不想承认这段关系。”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差点失控，冷静下来后，他哑着嗓子说，“我不可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我们昨晚喝了酒，脑子都不太清醒，感情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你该知道的……”
林清雾反驳：“酒后没有意识才不会发生性关系，你当时是喝了酒，可你有意识，你可以拒绝我。如果你觉得我在侵犯你，你不认同我，我绝对不会继续下去的。可事实是……你没有抗拒。”
“不抗拒……”
“不抗拒不代表你承认，是么？竹哲！你就是个骗子。”
林清雾把脑袋上那顶红彤彤的帽子扯下，甩在了床上，摔门而出。
我站在原地，长舒了口气。我相信如果昨晚我不愿意，林清雾肯定不会强迫。可事实是，昨晚我们都不清醒。
他昨晚对我的爱抚，是出自真心，还是被家庭打击想找我寻求安慰，我不得而知。
我此刻心乱如麻。
清晨我睡觉那会儿，林清雾已经处理掉了健身房转让事宜，其实今天可以直接回兰州的，但昨晚那顿烤肉，林清雾一家吃得不咸不淡，我怕他爸和后妈有其他安排，也就一直没问。
昨晚夜黑风高，四下黑黢黢的一片，这儿天光大亮，我才看清了小区的布局和设施。
占地不算大，健身区有老人带着小孩在玩闹，人工湖有人在遛狗，生活气息浓郁。
我照着模糊的印象找到了昨晚林清雾的停车位。
车窗紧闭，因为开了暖气的缘故，玻璃上蒙了一层水汽，我贴近车窗往里打量。
林清雾果然在里面。
我拽住车把手，往外一拉，车门纹丝未动。
我又使劲拽了一下，确定门是被锁上了，无奈地敲了敲车窗：“林清——”
“啪嗒”一声，车门被解锁，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后排坐着翘二郎腿、顶个头戴式耳机的岑观宁，见来者是我，他立马把耳机从脑袋上摘下来：“哥哥！怎么是你啊？！”
从昨晚到现在，林清雾一直都趴我耳边哥哥的，叫得我快PTSD了，我挪到后排坐好：“少一个字，叫哥可以么？别叫哥哥。”
“我还以为是我哥呢。”岑观宁笑嘻嘻的，“竹哲哥，你昨晚跟我哥一起睡的？”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好一会儿，我觉得他没憋什么好屁：“笑什么？”
“我就知道。”他哎呀一声，“我哥昨晚怒冲冲地拽着你离开，要说你俩没关系，谁也不信。”
“你哥人呢……”
“他大清早卖完健身馆，就拉着我去了趟MINISO，提了个购物袋，神神秘秘的。我问他买了什么，他死活不说。上楼一趟不出二十分钟吧，这不，刚不久前，急匆匆地跟我打了声招呼，说去买口香糖了。也不知道他今天抽什么风，想一出是一出的。”他突然发现我脑袋上那顶藏蓝的帽子，“哥哥，你这帽子我昨天没看你戴，什么时候买的？”
林清雾裹着一身寒气进入了驾驶座，见我坐在后排，他盯着我头上的帽子看了好一会儿，平静地系好安全带：“我们一会儿去哪儿？”
岑观宁懵了，他哥之前还在车上说一会儿回兰州呢，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不过他脑子转得快，猜到了怎么回事，贱兮兮地凑到了我跟前：“哥哥，你是不是第一次来陇西？”
我回答了声“是”，全程不敢看林清雾的眼睛。
“那我明白了，我哥是想问你，你还想去其他地方玩不？既然来了，顺道可以旅个游，当放松了。”
“算了……”林清雾扔了两颗口香糖在嘴里嚼，“回兰州吧，别让老人等太久。”
“行吧——”岑观宁叹完气，重新把目光落到我的藏蓝色帽子上，那双不听使唤的手又挽到我的脖子上了，“哥哥，帽子借我戴戴，好不好？”
又开始了，什么德行，天天发情，属泰迪的么？
我曲意逢迎：“你……也跟我们回兰州么？”
“我昨天就跟你们说好的！”岑观宁说得斩钉截铁，“反正寒假还有二十来天，我在陇西呆着也是呆着，不如去兰州玩玩。而且，这次我去兰州是带着任务去的。”
“什么任务？”
“交男朋友！”
驾驶座的林清雾差点被口香糖噎了嗓子，忙吐掉，喝了口水。
“你男朋友是谁？”
“你啊！”岑观宁义正辞严地握紧我的手，“哥哥！我仔细想过了，既然我们要交往，我就得了解你的过去，走近你的生活。你也正好借此机会可以好好了解我，发展一段长久的恋爱关系。”
说着说着，他的脑袋不自觉就往我的肩头上靠。
林清雾猛地一个急刹，岑观宁脑袋撞到了椅背，疼得哇呜叫：“你开车就不能慢点！急什么。”
林清雾把车熄火，望着车内后视镜里蠢蠢欲动的岑观宁，心里憋了一把火：“岑观宁，你开车。”
“我？！”岑观宁指着鼻子。
“你不是考驾照了么？”林清雾呼了口气，“昨晚喝多了，今天脑子还有点晕。一会儿上高速，你开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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