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我起床后，洗漱完正坐在餐桌旁等方便面泡开，乔穆给我发来短信，问方不方便接电话。
我回了个方便，他就打过来了。
“乔先生。”我接通电话后叫他。
“成先生早。抱歉这么早没有打扰你吧？”他彬彬有礼地问。
我说：“没有。”
都已经十点多了，难道他觉得我是晚上不睡上午不起的夜猫子吗？我确实是。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最近我很烦恼，熬夜都没心情。
“好些了吗？”他问。
我说：“好多了，没事了，昨晚谢谢你，乔先生。”
“你已经向我道谢很多次了，我都不好意思了，只是送你回家而已。”他的声音听起来既平和又爽朗，很让人舒服。
我这段时间接触过太多说话很油腻造作的人，感觉他们好像在玩什么剧本质量很低劣的大型沉浸式舞台剧。
“昨天太晚了，而且你的状态不好，我就没有说。”乔穆道，“而且有些唐突……方便今天中午或者晚上一起吃顿饭吗？”
我一时没有说话。
他等了等，解释道：“抱歉，我知道出于礼节不应该约这么急，但是你家中的情况似乎有点急，你个人也很着急的样子。不好意思，我说得冒昧了。”
“……没事，是事实。”我低头看着泡面桶上的字，轻声问，“你想谈什么？”
当时我以为他和那些人一样。前一晚不过是装样子，第二天就耐心耗尽原形毕露，直切主题。
我原本打算他说出口之后拒绝他。
我是一个虽然废物但是自命清高的废物，真的不想通过那样的方式拯救公司。也许爸爸妈妈和大哥会在知道后嫌弃我连唯一的长处也发挥不了，可是我……我真的不想……
“我……”他话刚说出口，突然停住，过了两秒，他问，“你在哭吗？怎么了？”
我吸吸鼻子，问：“中午可以吗？”越快越好吧，“在哪里？”
他又过了两秒才回答：“可以。你在家吗？我去接你。”
我抬头看着墙上我们一家五口至少有四口在貌合神离的全家福，说：“好。”
“你……没事吧？怎么了？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改天，我随时都可以。”他问。
我说：“没事，那我先去准备了。”
他应了一声，我结束通话，放下手机，掀开泡面盖子吃了两口就搁下了。
明明很喜欢吃的东西现在毫无胃口。那就不吃了，就当是减肥也好，毕竟就要给人当情人了，好歹注意一下外形，有一点职业修养。
自己什么能力我比谁都清楚。我没有别的本事了。至少乔穆不令我反感。
我起身去洗澡，认真拾掇了一下自己，搭配了一身比较精致好看的衣服，尽可能地抬高一下卖相。
弄完就中午了，乔穆发消息跟我说他在门口等我，但我不用急，随时出去都可以，他下午没有其他的事。
我正好拾掇完，就拿着手机当即出门了，没有摆架子，都这个样子了哪还有摆架子的资格，我别的不行，倒是一向很认得清自我定位。
乔穆靠在车门上按着手机，抬头见着我，忙站直了身体朝我笑，然后为我打开副驾座的车门。
我坐进去，他很快也上了车，问我有没有想吃的地方。我说都可以，我不挑食。
“倒也不是说挑食不挑食。”他边开着车边说，“只是第一次请你吃饭，希望能是你喜欢吃的。”
我说：“都可以。”
我是真的没有什么目标。都这时候了，怎么可能还想着吃，我人都麻了。
他没一个劲追着问，大大方方地说：“那好吧，这次我来挑地方。”
我们去了一家私房菜馆，进了包厢点了菜后，等着上菜的空隙，他对我说：“成先生，也许我能帮到你。其实最近我一直在关注你家的情况，昨天回去又想了想，把握还是比较大的。主要是一些债务问题吧。”
“通常濒临破产的公司的债权会以折扣出售，债权人在这种时候的想法是尽量能回收多少算多少，总比没有好。我手头的流动资金还可以，足够买下。然后我会将之转化为股权，成为大股东介入管理，改善机制，让公司扭亏为盈。其实你们家的公司底子是没有问题的，血很厚，只是这些年内斗内耗太严重了。但我想现在开始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况。”
他的语速不快，甚至有点慢，我疑心他是为了迁就我的理解速度，生怕我听不懂。他的遣词用句很简单，是我可以听懂的程度。不像我听其他人说好多听起来很高深的专业词汇，一脑袋雾水。
他说完那些，观察着我的表情，继续说：“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这外人趁机介入你家公司的话，也可以在我收购债权后进行债务重组，就是我和你家公司协商新的还款计划，我可以降低利率，延长还款期限，甚至减免一部分债务。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和你信得过的人一起改善公司经营情况，我不会催债。”
我看着原木桌的纹路，认真地思考了很久，等服务员们把菜上齐出去后，我说：“第一种吧。”
我找不到信得过的人，感觉现在都在把我当傻子，而我确实在这方面是傻子。
虽然乔穆也不一定就是可信的人，但至少他已经是我目前觉得最能信的人了。
虽然通过第一种方法，可能公司就会落入他的手中，但是，也行吧。
反正大哥和二哥为了内斗把公司搞成那个样子，我没有更好的抢救方法，找别人估计也是这样。
最坏的可能是失去公司，那也好。但凡早点失去，他们也不用瘫痪的瘫痪，坐牢的坐牢，中风的中风。
乔穆很快说：“好，我会尽快让团队进行评估，然后接洽债权人。你也可以暂时放心了，不用再去做些违心的事情。”
我依旧低着头不看他，说：“谢谢。”
我是很真心地向他道谢。虽然这是一场交易，可他还是给足了我尊重，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大哥二哥也养过小情人，是绝对没有乔穆这么客气的。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真的已经算是运气不错的了，应该知足，人是知足常乐的。
“那先吃饭吧。这家都是比较寻常的菜式，没什么创新，不过口味很地道，材料也新鲜。”他张罗道，“让我推荐的话，这道椒盐鲍鱼我最爱吃，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挺合的。我夹了一只椒盐鲍鱼尝了尝，说：“确实很好吃。”
“喜欢就好。”他说，“这道松露小笼包也不错。”
我夹了一个吃，点点头表示赞同。
一顿饭吃得挺不错，他点的菜恰好我也都挺喜欢吃，而且味道确实很正。
吃完了他问我下午有没有安排，我心想这么急的吗……不过反正都这样了，我没什么好矫情的，就说没有安排。
其实原本是有的，我要继续翻我爸妈的通讯录挨个求帮忙，现在不用了。
但乔穆没有载我去酒店或他家，而是去了江边，找了一处咖啡馆坐着看风景聊天，聊的都是绿色健康的内容，比如大学生活。
我和他是同一所大学的，只不过我们相差了整整七届，读书时完全无缘。
不过聊聊他那个时候的学校和后来我读书时的相同和不同之处，也是很有意思的。
他很健谈，说话风趣，而且不是那种刻意抖机灵、没有幽默强行幽默。和他说话很轻松，我好几次忘记了和他此时的诡异关系，就好像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说到太阳都要落山了，我还有些意犹未尽。
当然就顺便一起吃晚饭了。吃完晚饭，他问我要不要看电影。
我心想他应该是想尽量营造一些感情和氛围，让之后的事情显得不那么的……那么。
我感谢他的好意，可是说实在的，我反而更紧张，不如索性快刀斩乱麻。但这话我又说不出口，想来想去，只好先去看电影。
他没有买爱情片，说听评价最近这几部爱情电影都挺难看，评价最高的是一部公路喜剧片。
昏暗的影厅里，他一直在认真地看大荧幕，偶尔喝口饮料，有笑点的时候会跟着一起笑，有时候会笑着看向我，用嘴型说：“是挺好笑哈。”
我：“……”点头。
但是说实在的我心思没在电影上，我现在真的很紧张，天都黑了。
看完电影出来，他和普通观众一样和我讨论着剧情。还好我刚刚虽然没仔细看，但这会儿也能应上几句，不至于太明显。
走出影院，他看看时间，说：“这么晚了……”
才晚上八点而已。
“我送你回家吧。”他说。
我措手不及，惊慌地问：“啊？去我家啊？”
他略一停顿，欲言又止，然后说：“我的意思是先送你回家，然后我自己回家。”
“……哦。”我尴尬地应道。
我们去停车场上了他车后，他迟迟没有开车，似乎在斟酌什么话。
我静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向我：“也许我令你产生了一些误会……我没有利用这次的事情趁人之危要求你做我情人的意思。”
我一怔，抬眼看他。
他失笑：“看你这反应，先前真是这么以为的吗？”
我的脸顿时烧到了脖子根，忙讪讪地摆手否认：“不是不是……不是……”
但太心虚了，眼神都不敢多看他几下，肯定特别明显。天啊，赶紧让我和我爸妈大哥随便哪个互换灵魂吧！
同为伪人（x）绿茶（√）薛有年和池郑云表示一眼就看透这位乔先生了^_^
乔先生：^_^不是很明白两位的意思，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乐意邀请两位带上自己的太太一起到家里聚一聚，我太太很喜欢朋友间的这种聚会。
薛有年/池郑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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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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