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直至次日晨起，黎与希还没从胡乱做梦的支配感中抽离。
作为感情经验几乎空白的乖乖小孩，她绝对难以想象心底竟埋藏着如此程度的堕落因子。
脱轨被女生单方面归咎于甘玮佳毫无底线向她科普的，所谓相亲对象和上床之间的距离。
刚因被迫灌输而构建出的生动画面，睡梦中一时难以抹去再合理不过。
惟有出乎意料的，梦境中主角视角下的自己，做如此完全不符合他们进展程度的冒犯之举，竟未有丝毫嫌弃。
反而觉得，那画面印象里还蛮唯美的。
回过神的黎与希暗道一声糟糕。
她这怎么好像是，还开始回味上了。
暂时用忙碌顶替心脏摇摇欲坠到窒息的幻想。
急速洗漱后黎与希在玄关换鞋出门，却正巧遇上了打着哈欠踏出房门的甘玮佳。
黎与希挺惊奇地向好友道声早，“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
她猜测问：“来任务了吗？”
“没。”
浓浓困倦让甘玮佳单字话音都拖长了调子，她虚虚掩了下嘴，却在视线瞥向黎与希时清醒骤至。
她打量片刻，半是质疑的语气，“你今天，怎么好像面色红润了不少？”
黎与希：“！”
因加快动作的缘故，黎与希洗漱是平时的二倍速，也正因此对外貌未详加留意。
未知往往是加重慌乱的罪魁祸首。
“没有吧”，她打哈哈，唯恐好友猜到梦境真相地寻了个理由，“是不是我刚换了款新的洗面奶。”
甘玮佳太清楚她德行了。
这副表情摆明了就是心虚。
如同正义审判者摸透了谎言谜底，甘玮佳眼神施压，试着提出了个最可能的猜测，“你该不是今天下班要去和公司安排的那个对象相亲？”
说实话，距离今日上班时间仍有距离。
黎与希也摸不准徐立是否会趁着大早起风风火火地联系陈翊川，在她意见不明时高效地为他们安排晚间行程。
依照徐立的性子，如果有她也不意外。
但至少目前没有接到通知。
不过黎与希长串的犹豫时间，叠加非确定语气，落在发问者眼里就等同于心下发怯。
在她眼里，黎与希的下班时间和赴约相亲局仿佛已经画上了等号。
揭穿无用，不如多加留意把关，看能把好友迷成这般模样的，又到底是何方神圣。
*
上午八点半，黎与希准时出现在公司里。
前台和办公室间隔着遥远距离，而此处目测等待已久的徐立眯成条缝的眼睛，见了她自动泛起闪烁的亮光。
见她进门如同逮到目标的模样让女生顿感不妙。
黎与希先一步证明清白，“二十九分，我踏进大门了哈。”
“谁给你说这个”，徐立堆笑又大度，“再说不就几分钟嘛，晚来会儿没关系的。”
黎与希心想：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徐立笑笑，俨然效率满分，“你和陈先生的事，我已经跟他讲过了。”
“今天可能得借用下你的下班时间”，男人讪笑一下，“总得跟人家好好接触下不是？”
“虽然你们现在算是互相选择”，他又语重心长地讲，“不过嘛——人家到底占了甲方的身份，我们出去代表公司脸面，态度还是要稍微好那么一些些的。”
女生一副了然表情，“怪不得不抓迟到了。”
她似是明了地叹了声，“原来是要加班啊。”
在这件事上，徐立本就把她当尊大佛，只要能力范围内的要求都过分通融。
黎与希这么说，他也心知肚明不占理，似乎灵机一动蹦出个还算可行的解决办法。
“不然这样”，徐立说，“你晚上和陈先生私下接触几次，吃吃饭啊什么的。”
“后面白天我给你放几天假。”
他觉得这方案还算合理，至少完全满足工作时长守恒定律。
他边瞄女生边问：“你觉得怎么样？”
方法确实是好方法。
黎与希如今仿若也能体会到，学生时代班级里尖子生被老师宠爱的特权。
真的很爽！
不过就怕又是画大饼。
她牺牲晚上时间去接触在前，而放假则被安排延后再议。
可谁知陈翊川怀的心思怎样。
拿接触糊弄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接触愉快了还好，可若一旦护不住这段君子之交的温淡关系，那后面的假期也别想了。
不难预料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收场。
黎与希忽然想出个更加两全其美的，她冷不丁开口提议，“这样多麻烦。”
“虽然我们是互相选择，不过人家到底是甲方”，她拿原话给经理洗脑，“我这也算是工作任务。”
“工作任务当然要工作时间进行才名正言顺嘛”，她主动对上经理视线，“你说是吗，徐哥？”
黎与希的提议也简单，工作日的工作时间去接触陈翊川。
上下班两不耽误。
她这方案也确挑不出错，徐立眼下不敢压她太紧。
只不过放她实施也再三强调会跟陈翊川核实她的出勤状况，好禁了黎与希无故旷工的念想。
领了新任务的黎与希心情好得很。
她真是天才中的天才。
出了办公室谁说她不又是一个快乐小女孩呢。
至于去找陈翊川，他又不是她老板，哪里至于那么伏低做小。
再说，他一声不吭地跑，又不打招呼地回。
当真算个大把柄在她手里。
还用经理压她接触，她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好不好！
若真闹得不愉快，大不了给陈翊川胡乱扣上个变态骚扰男的帽子。
不过这么做有些不道德就是了。
反正女生嘛，也就仅剩下这冰山一角的方面，还能有些微不足道的优势可言。
抛开这些不谈，最重要的是——
陈翊川应该也是要上班的吧！
而且按照她超绝的第六感，陈翊川工作大概比她要忙上不少。
这不就更没功夫在工作时间应付她了嘛！
她去陈翊川上班的地方待着，他忙起正事无暇顾及，那她岂不是随便摸鱼！
不说借机先溜，即便留在陈翊川办公处，肯定也会被安排个会议室之类的供她快乐地躺下玩手机。
零食茶饮地招待着，一到下班点她再来个消失术。
简直不要太完美。
黎与希真的要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
也是临出发，黎与希才蓦然发觉，她甚至都没再试着和他联系。
尽管双方几年前就躺在对方的列表里。
这么想想不知道徐立是何时沟通的，完全一个悄无生息，堪称满分的行动力。
回办公室捞出了所谓的印有他个人信息的表格，黎与希先搜了搜男人公司的位置。
还好不是很远，且正好在地铁站出口附近。
黎与希又对着那一串数字组成的手机号码发呆，连考虑是否把他的手机号码添加进通讯录里，似乎都能感受到逐渐鼓起的心跳声。
黎与希将薄薄一张纸平摊在桌面上，抽了抽嘴角。
答案无解的女生罕见地怔了下。
她似乎从不是，在这种小事上还要磨蹭许久的脾气。
沉默几秒，黎与希把那串数字录入手机通讯，检查遍无误后，姓名一栏输入中规中矩的“陈翊川”三个字后，甩手将单子重新塞进抽屉。
接着拎上东西踏入了名正言顺“更换办公区工作”的旅程。
与黎与希想象中，比她公司还要富丽堂皇的硬件设施不同。
陈翊川的办公区就那么肉眼可见的方寸之地。
根本不是写字楼里财大气粗地租下整层甚至是几层的挥金如土者。
陈翊川的咨询室处处透着节俭的，和他年收入不太相符的气息。
他们这层分为东区和西区，出了电梯后的两边前台泾渭分明，旗帜鲜明地代表不同阵营。
一般这样的写字楼，大部分公司最低也是仅有一层的整租。
很少有他们这样，抠抠索索还正好凑成个对的分摊者。
出了电梯后的视线很容易被另一边吸引。
装修风格走粉嫩色系的宠物猫舍，光看悬挂猫舍字样上点缀的圆润猫爪配饰，也不难感觉到，里面一定是养了很多可爱黏人的小猫咪。
会令人心情愉悦的温馨明快风扑面而来。
另一边是陈翊川的咨询室。
尽管用不温馨形容或许有点委屈，不过相比较对面，倒当真少了几分引人沦陷的温情脉脉。
鲁迈焦早知道黎与希要来，打过照面下相遇更是第一时间就将人认出。
年纪相仿的两人似乎天然没那么遥远的屏障，鲁迈焦热络地给黎与希指了处大厅的等候区，倒了杯水后坐在了女生对面。
这处工作区明显不大。
黎与希四处打量了下，关着门的应该就是陈翊川的那间，用来做会客用。
而另一侧的位置，是间类似书房的办公室。
归属谁自不用多说。
黎与希惊呆了。
说的好听点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说的难听点大概叫当代办公族的蜗居。
大厅位置完全听不到室内的任何声音，可见这里的隔音至少很不错。
不过鲁迈焦还是下意识地将讲话声音放至最轻。
“陈哥跟我说了你要过来，不过他上午要接待提前预约的来访者，只能委屈你在这边稍微等下。”
鲁迈焦估摸着时间介绍，“他一般一个小时左右出来。”
“没关系”，黎与希也同样轻声对话，“我不着急。”
何止不着急。
陈翊川最好全天日程排的满当当，他越忙碌她越自由，她开心还来不及。
面对陈翊川仿佛句句均赧然斟酌，换了聊天对象的女生又像是健谈的畅聊模样。
她问鲁迈焦，“你们这边，竟然没有你的办公室吗？”
“对”，鲁迈焦点点头，未夹杂任何不忿，“我是负责帮陈哥做些杂事的嘛，平时这边来人了我也得在这招呼下。”
他指了指房门紧闭旁的另一间，“那边虽说是陈哥的办公室，不过也有张我的桌子，只不过我基本不去就是了。”
他又引导黎与希看前台位置，“那张桌子也超级大，什么都能放的下。”
自来熟的活跃男生给自认为是相亲公司工作人员的女生分享老板小道八卦，“偷偷告诉你——”
“我前台那张桌子里，甚至还有不知是谁悄悄塞给我哥的情书哦。”
话音刚落，背后一道蕴含深意的音色响起。
明明挂着的是嗤笑之意，鲁迈焦却莫名觉得有点阴恻恻又凉飕飕的。
陈翊川眯眼，面无表情地动了动下颚，“你在这边——”
“聊的还挺开心？”
小陈：如果有一天你被辞了，别怀疑，就是眼色差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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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相亲日·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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