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着急,宁泱的力道也有些失了准头,叶昀周的手还虚虚停在半空中,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他缓缓放下手,他眼神静下来,又像初见时的冷淡。可是他仍旧看着宁泱,仿佛没有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宁泱一时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叶明承从交际中抽身,一回头两个人都找不见,这才往外面看看。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宁泱在和谁说话,那人身影被马挡住大半,走近才发现是叶昀周。
“昀周?”叶明承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一转,笑问:“你们两个在这做什么?”
手腕上的温度仍未散去,宁泱将手背到身后,她做出这个动作之后才有点疑惑为什么要这样做,叶昀周已经放下手,神色自若地回头看向走过来的叶明承。
宁泱先说:“我待得无聊,就想出来玩一会。”
她从马上下来,下意识选择了叶明承在的那一面,这马有些高,她动作又急,跳下去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叶明承伸手接住他,无奈道:“急什么。”
叶明承半抱着她,等她站稳才松手,当着叶昀周的面这般亲密,宁泱有些不好意思,不经意地看了旁边的叶昀周,他视线偏向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显得有些冷漠。
宁泱说:“有点高了。”
“那怎么选了这一匹?”叶明承看向那匹马,很快认了出来,看向叶昀周:“这是姑姑送你的那匹汉诺威?”
“是。”
叶明承挑眉:“平常不是宝贝的很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是无意地看了宁泱一眼,宁泱敏感地觉察到叶明承话里有话。平常不让人动的私有物品,怎么偏偏让她动了,她还有点担心刚刚以叶明承的视角来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诚然她只是胆大妄为的想摸叶昀周的头,却被拒绝了而已。
可叶明承的性格有点多疑,虽然他嘴上不说什么,但这么多年,宁泱还是了解的,她不想让这种多疑影响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也不想叶明承误会叶昀周,想了想说:“我出来的时候看见它在草场,还以为是没有主人的,我就骑上去了。没想到是叶……是昀周的。”
她老实地,有些窘迫地说:“早知道肯定不会乱动的。”
宁泱态度诚恳,仿佛认错,她一向都不是大胆张扬的作风,语气听起来,还有点陪着小心,叶昀周偏头看了宁泱一眼,叶明承伸手把她一缕垂下的头发拨到耳后,右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轻缓地拍了拍,温和道:“没事,昀周没那么小气。”
“一匹马,不算什么宝贝。”叶昀周淡淡道。
话题就此揭过。外面的赛马会要开始了,叶明承:“好了,去马场那边看看吧。”
走到圆形跑马场的外围,有专业的驯马师陆续牵了马出来,这场赛马只是消遣观摩的性质,参赛的马都是今天聚会的人私有的,社交性远大于马会本身,宁泱听着周围人互相奉承,兴致高昂的赌哪一匹马能赢。
宛城赛马盛行,不乏明星富豪养马,有些名贵的品种被炒到了千万的价格,宁泱是听说过的。只是她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叶昀周的那一匹最漂亮强壮。
可惜叶昀周说了它不比赛。宁泱正觉得有些惋惜,就看到了之前在放牧区碰见的驯马师,牵着那匹汉诺威温血,站到了赛场上。宁泱扬着调子嗯了一声,其他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议论纷纷,赞不绝口,“汉诺威温血,极品,这是谁家的?”
猜测都没个结果。
宁泱也没看到叶昀周,他既不在观众席,也不在赛场上,就算在完全社交的场合,他也还是显得游离孤僻,这点倒是没有改。
叶明承似是看出她的意图,似笑非笑道:“在找昀周?”
宁泱老实地点头,这次是真的老实,不是演的,“我刚刚好像惹他不高兴了。”
叶明承语气温和:“他不至于为这些生气。”
宁泱摇头:“我有点得意忘形,忘了他不是小孩了,我还想摸他头来着,他就把我推开了。”
叶明承忍俊不禁。
赛马很快开始了,宁泱的目光都在汉诺威上,它虽然漂亮的像精心塑造的雕塑,但一跑动起来迅猛而矫健,身上的肌肉鼓起,仿佛能看见血液的流动,越过障碍时身形极为优美。
宁泱小声对叶明承说,“我赌它赢。”
叶明承有点玩笑的语气:“那我和你一样。”
最后果然赢了,从观众的反应来看,似乎没有什么悬念。
宁泱看得也很高兴。虽然不知道叶昀周为什么又肯让它出来了,不过,幸好他改了主意。
她刚刚甩开他的动作有点重,怪不礼貌的,她有心想解释一下,可是后半程叶昀周没再露过面,宁泱猜想他可能已经走了。
她看完比赛困的睁不开眼睛,叶明承还有别的事情,把她送到门口,司机已经开车等待,宁泱独自上了车,叶明承扶着车门,俯身对她说:“到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宁泱乖巧道:“好。”
“今天玩得高兴吗?”
宁泱点头。
“好。”叶明承说:“我过两天出差去欧洲,可能得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有什么事,就找冯宇。”
宁泱说:“没什么事啦,我这段时间也有工作,差不多忙完,就要进组了。”
叶明承温凉的手抚在她脸颊上,有种安抚的意味。宁泱仰着脸,脸上是柔和的笑意,余光不经意越过叶明承的肩膀,看见宴会厅厚重古旧的雕花门边,一道挺拔的身影溶于夜色之中,是叶昀周。她不免一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的,又站在那里多久。
叶明承直起身体,关上车门,司机缓缓发动了车子。她朝车窗外看,叶明承仍然站在车前,黑茶色的玻璃挡住了视线。
一瞬间而已,司机将车开了出去。
-
宁泱回到酒店,敏锐地在走廊闻到了麻辣小龙虾的味道,肚子立马叫起来,她果断地去敲晓蔚的房门,晓蔚满手油地过来开门,一看是宁泱,殷勤道,“姐,你回来啦。”
宁泱这段时间不是啃菜叶子就是吃全麦面包和糙米饭,闻着香气痛苦万分,捂着胃幽怨地看着晓蔚,晓蔚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会回来很晚,我都吃完准备收拾扔掉了,下次绝对不会再让你闻到了。”
宁泱:“……”
没一会,宁泱卸了妆,穿着松垮的家居服横躺在沙发上,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精致的女明星范儿立刻没了,望着天花板,思考人生。
晓蔚收拾好垃圾,观察了一会宁泱的神情,“姐,今天和叶总出去不开心吗?”
宁泱没有在想叶明承,眨了眨眼睛,翻过身,枕着胳膊:“我今天遇到以前认识的小孩儿了。”
晓蔚在沙发前的地毯坐下。“是赛马会上的吗?”
宁泱说是:“但他挺冷淡的,他以前可不是这样。哦不对。”宁泱想了想,改口:“他以前也是这样,刚见面的时候也完全不想搭理我,后面我好不容易跟他混熟了。”
好多年没见过了,这就又回到解放前了。
宁泱忽然想起她从马背上俯下身,叶昀周仰头看向她时的眼神,宁泱念戏剧学院,毕业之后做演员,揣摩过很多种眼神情绪的表达,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呢。
就好像周围一切都不要紧,他只能看见她一样。
不过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宁泱立刻在心里唾弃了自己,演员情感丰富,心思细腻是正常的,但怎么也不能丰富到叶昀周身上。对叶昀周,宁泱总有一种他还是小孩儿的滤镜,有关于他,任何旖旎的揣测都让宁泱觉得自己十分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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