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小西躲在裴姒的卧室里，正想拉开门出去，听到客厅那两人的对话又犹豫了，出去毫不犹豫是个电灯泡，不出去的话让她在房间里憋着也不太可能。
于是小西思来想去，给裴姒发了条消息。
小西：小裴姐，我是出去还是在房间里呆着？
客厅里的裴姒还在等着林鹊回应，手机叮咚一声，她掏出来看了看，没有立刻回复。
林鹊几乎没有犹豫地说，“既然匀知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
这话说完，又叮咚一声。
这次是林鹊的手机。
她转身回去的动作顿了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是苏匀知给她发的消息：【小鹊抱歉，今晚临时有台手术要做，下班估计要到深夜了，你如果已经出发的话可以提前回去，或者跟小裴吃也可以，小裴最近经常在家。】
林鹊手指动了动，准备回复她一句，忽然听见某个房间传来“咚”的一声响，声音还挺大。
裴姒也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是自己的卧室，她走过去拉开卧室的门，走进去，垂眸看着蹲地上捡手机的小西，“你在干嘛呢？”
“手机掉了，”小西赔笑着说，“刚刚偷听的时候……没注意。”
她嘴巴太快了，一不注意把躲在房间里偷听这事儿说了出来，裴姒看着她越来越低的脑袋，没忍住揉了一把，“别偷听了，出来吧。”
“啊？”小西小声说，“我不算电灯泡吧？”
“八字没一撇，算什么电灯泡。”裴姒声音也很小。
小西闻言点点头。
“但是，你偷听这事儿不能这么轻飘飘算了，”裴姒眉梢轻挑了下，说，“你得帮我把她留下来。”
小西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她焦急得口不择言，“那林姐姐，我跟林姐姐也不熟啊，我怎么把她留下来？”
“这就看本事了，”裴姒说，“你做好了我给你涨工资。”
小西眼神哀怨地看着她。
“涨三倍。”
“好嘞！”小西瞬间振奋，“你等我好消息吧！”
此时还在客厅站着的林鹊，听不清主仆两人在卧室里嘟嘟囔囔些什么，她见小西从卧室里精神奕奕地出来，颔首，“我先回去了。”
“别，林姐姐，”小西一个箭步冲上来，讨好着笑脸说，“您不是来吃饭的么，正好吃完饭再回去。”
林鹊说，“不用了，你们吃吧。”
“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我做饭也很好吃的，”小西说，“你尝尝我的厨艺再回去。”
她挽留的态度太过明显，林鹊皱起眉，本能地想拒绝，后头裴姒从卧室里出来，看了眼窗外的天说，“林姐姐先留下吧，一顿饭而已，耽误不了多大工夫，更何况外面天气有些不好，应该要下雪了。”
林鹊愣了下，“是吗？”
“林姐姐没看天气预报么？”裴姒走去阳台打开窗台，纤瘦手掌伸出去，接了点飘飘落落的雪花，“真的下雪了。”
“林姐姐是打车来的吧？”小西趁势说，“正好吃完我送林姐姐回去。”
林鹊见状没再坚持，轻轻点了点头，“好。”
小西想到自己涨了三倍的工资，怕自己笑得像个精神病，连忙拿着菜去了厨房，裴姒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抬眼招呼说，“林姐姐也坐。”
林鹊犹豫了下，“我也去厨房帮忙吧？”
没等裴姒说话，小西率先说，“不用林姐姐，你休息就行了，一顿饭而已用不着帮忙。”
林鹊本身厨艺一般，一般到连菜都不知道怎么择，去了反倒是添乱，于是她循着裴姒拍的位置，很自然地坐在了那里。
两人距离贴的很近。
近到能嗅到彼此的气息。
林鹊不动声色往另一边挪过去点儿。
裴姒似乎没注意到，倾过身拿了两个玻璃杯，“林姐姐喜欢喝什么？”
“白开水就可以。”
裴姒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林鹊道了声谢，眼神环顾了圈整间房子，“匀知跟我说她住在了你这里，房子看着果然很大。”
裴姒嗯了声，侧眸看着她，“客厅应该不算冷，林姐姐把外套脱了吧，方便。”
林鹊没什么异议，羽绒服外套脱掉后剩一件素白毛衣，毛衣领口偏大，露出一截若隐若现的锁骨。
吃饭途中，林鹊状若无意地问，“匀知她一般都下班这么晚吗？”
“没有，表姐一般都按时下班，”裴姒舀了口汤说，“可能今天医院有特殊情况吧。”
裴姒夹了块肉到小西碗里，又给林鹊夹了块，“瘦了，都多吃点。”
小西特别配合地点点头，嘟哝着最近工作太多太累，边把那块肉毫无顾忌地吃下去，林鹊微微顿了下，也夹起来吃了。
舞蹈演员忌讳身材太胖，她平时吃饭不沾荤腥，偶尔一顿放肆一点儿也没关系。
林鹊本以为这顿饭吃得会很拘束，因为饭桌上的人她都不太熟悉，意料之外的是，氛围还称得上和谐。
小西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裴姒没怎么打断，一向不喜欢听饭桌上叨叨的林鹊竟然也起了几分兴趣。
她偶尔还会插几句话。
比如——
“你做的饭很好吃，专门去学过吗？”
“没有，”小西大大咧咧地说，“从小我就负责家里的饭，做了小裴姐助理后反而做饭少了，因为她不常吃饭。”
林鹊不意外，“明星都要保持身材。”
“对啊，小裴姐平常晚上都不吃饭的，今天正好有你……”小西说到这儿顿了下，识相地闭紧了嘴巴。
林鹊眨了下眼，“有我怎么了？”
“原本晚上不吃饭是没有食欲，”一直沉默听着她们聊天的裴姒开口，替小西挽回场子，“有林姐姐在，食欲好了很多。”
林鹊不明白自己跟食欲还能挂上钩，犹疑道，“是吗？”
“是呀，”小西忙不迭点头，“以后林姐姐可以常来。”
虽然弄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林鹊私心也希望能够常来，因为苏匀知住在这里。
她点头，难得弯了下唇，“好。”
今天天气不好，雪连续下了两个小时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林鹊拒绝了在这里住一晚的提议，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等会儿，”裴姒从卧室里拿了个白色毛绒绒的渔夫帽，“外面雪大，林姐姐戴着这个回去吧。”
她不等林鹊说话，自顾自凑近给她戴上，然后退后一步欣赏了下，“挺好看的。”
林鹊张了张嘴，“……谢谢。”
小西开车负责送林鹊回家，到达目的地后，小西欢快地跟她道了别，然后方向盘一转顺着原路回去了。
林鹊看着长长离去的车影，冬日深夜的风扫开她衣角，林鹊微不可察打了个冷颤，抬脚往家走。
回到家后，她下意识摘下帽子，放在沙发上。
随后林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帽子怔住了。
半晌，她叹口气，在微信里找出裴姒的聊天框，打字：【你的帽子还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把它还给你。】
……
另一边，裴姒在她们走后径直去了浴室，她赤.裸着身子站在体重秤上，发现这一顿饭胖了足足一斤四两。
刚刚吃得也不多啊。
她边这么想着，边去了浴缸开始泡澡，林鹊消息到的时候，她正在往身上抹沐浴露。
听到手机叮咚一声，裴姒动作顿住，伸出长臂捞过放在浴缸边上的手机，带着水汽的指尖解开屏幕。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良久，指尖动了动，【周六，我那天正好有空，林姐姐呢？】
大概两分钟后。
林鹊：【好。】
……
这个周六裴姒有场闭卷考试，考试时间安排在上午十点，结束时已经中午了。
她本来安排得很好，准备考试结束借着林鹊要还她东西这个名头，请她去吃顿饭，然而她考试结束都快一个小时了，约定时间也早就过了，还是没有看见林鹊的身影。
宿舍里，裴姒第十三遍切到林鹊的聊天框，身后忽然冒出道声音，“林姐姐，她是你姐姐吗？”
裴姒下意识反扣住手机，下一秒觉得这动作太过欲盖弥彰，又慢腾腾地拿起来，语调偏冷，“嗯。”
室友没察觉到她的态度，纳闷地问，“我怎么没见过呢。”
裴姒不想回答，正巧这时候有个电话进来，裴姒往阳台走，晃了晃手机，“我去接个电话。”
电话那头正是林鹊。
裴姒拉上阳台的门，刚一接起，林鹊的声音顺着电话传进她的耳朵里，“不好意思，今天舞团临时有点事，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你如果还在等我的话就不必了。”
她的声调一如既往冷淡，因为添了丝歉意而显得温和低软，裴姒弯了下唇，“没关系，那林姐姐什么时候有空？”
对方迟疑了几秒，说，“今天晚上可以吗？”
“可以。”
对面的林鹊因为裴姒毫无计较甚至可以称得上纵容的态度，歉意忽然又多了几分，毕竟没有几个人能随随便便放大明星的鸽子。
林鹊为了弥补，多问了句，“那小裴你想吃什么，我来的时候帮你带。”
认识以来，这好像是林鹊第一次正儿八经叫她。
虽然不是名字。
但小裴也蛮好听的。
裴姒握着手机的指尖蜷了蜷，觉得心脏处的某根神经被轻绵绵地拽了拽，不会痛，只会觉得心痒难耐。
还想听她再喊一遍。
但不用细想，林鹊肯定不会满足她。
对面的林鹊半晌没听到回应，于是试探地又喊了遍，“小裴？”
裴姒顿了下，垂着长睫笑了一声，“嗯，在呢。”
“林姐姐什么都不用带，人到了就好。”裴姒说。
挂断电话后，裴姒在阳台上呆了一会儿，指尖把唇角往下拉了拉，还是掩不住眼里的笑意。
她索性不装了，就这么离开了阳台，室友见她心情很好的样子，讶异道，“什么事这么开心，有新代言了还是接到大导演的剧本了？”
“没，”裴姒不想多说，又忍不住多说，“有人要还我东西了。”
……
冬天夜晚降临得很快，林鹊晚上七点多到的学校，入目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宽阔的马路两旁竖着两排高大的路灯，冷雾缭绕着，泛着黄白色的光。
林鹊按照裴姒给的信息，顺着路线去找她所在的宿舍，这所学校很大，女生宿舍楼很多，她不知不觉走到贴着小树林的鹅卵石小路上，然后就迷路了。
正当她准备给裴姒打个电话，忽然听见有什么声音从小树林传来，那声音断断续续，时而轻时而重。
林鹊以为是什么受伤对面猫猫狗狗藏在那里，正想抬脚过去看，眼睛忽然被一片温热遮住，她后背撞进了柔软的怀中。
她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想喊出声，嗅到身后人的气息后，整个人才渐渐放松下来。
她的眼睛被掌心遮住，林鹊长长松了口气，正想问她为什么躲在这里。
耳边忽然落下道温温轻轻的声音，含着几分笑意，“姐姐口味奇特，胆子也是真的大，万一被她们抓住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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