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巍峨庄严的碧霄宫,傅澜生满心满眼都是对南胥月的牵挂,一心只为能让他在这陌生之地,不再被思乡之情所扰。
他先是召集了一群技艺精湛的工匠,郑重其事地对他们吩咐道:“蕴秀山庄的每一处细节,都要给我仔仔细细地丈量记录,从庭院的布局走向,到房间里的每一件陈设,哪怕是窗棂上毫厘大小的雕花,都容不得有一丝遗漏。” 工匠们领命而去,在蕴秀山庄里忙碌开来,他们拿着各种丈量工具,一丝不苟地记录着每一个数据。傅澜生则每日都在碧霄宫与蕴秀山庄之间来回奔波,亲自监督着每一项工作的进展。
庭院的打造,堪称一场盛大的工程。傅澜生亲自挑选了那些与蕴秀山庄相同的花草树苗,南胥月最爱的海棠,那粉嫩娇俏的花瓣,仿佛少女羞涩的脸颊;玉兰,洁白如玉,身姿优雅,散发着淡雅的芬芳。工人们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从蕴秀山庄的土地里挖出,再移植到碧霄宫的院子里,每一株都被悉心照料,周围还特意围上了一圈防护的栅栏,生怕它们受到一丝损伤。不仅如此,傅澜生还突发奇想,让人在院中挖出一方小巧精致的池塘,池中注入清澈的泉水,几尾色彩斑斓的锦鲤欢快地在水中游弋,时而跃出水面,溅起小小的水花。池边,摆放着一张古朴的石凳,那是南胥月曾经常常落座的地方。傅澜生抚摸着石凳,想象着南胥月坐在上面,静静地凝视着池中鱼儿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走进房间,里面的布置更是将傅澜生的用心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命人将南胥月在蕴秀山庄常用的家具,一件件小心地搬运过来,每一件家具在搬运过程中,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防止在途中受到磕碰。那扇绣着梅花的屏风,是南胥月最为喜爱的物件之一,傅澜生亲自指挥着搬运工人,将它稳稳地安置在房间的合适位置。床榻上的被褥、枕席,都是按照南胥月在家中的习惯,选用了柔软舒适的材质,精心布置而成。就连那淡淡的熏香,也是傅澜生特地寻来的南胥月熟悉的味道,袅袅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仿佛将蕴秀山庄的气息也一同带了过来。房间里还摆放着几盆翠绿的兰花,细长的叶子,淡雅的花朵,散发着清幽的香气,仿佛在轻声诉说着家的温暖。
为了能让南胥月的味蕾也能品尝到熟悉的味道,傅澜生又把心思放在了碧霄宫的厨房。他找来蕴秀山庄的厨师,详细地询问着南胥月平日里最爱吃的菜肴,每一道菜的食材、调料、烹饪方法,他都一一牢记在心。随后,他吩咐碧霄宫的厨师们,按照蕴秀山庄的做法,精心准备每一顿饭菜。甚至连南胥月常喝的茶,他也让人四处寻觅,从茶叶的品种,到泡茶的水温、手法,都力求做到与家中一模一样。
每当南胥月在碧霄宫中悠然漫步,目光触及那些熟悉的景致,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心中总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傅澜生为他不辞辛劳、精心筹备的。然而,在南胥月眼中,傅澜生的这些举动,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一时兴起的玩闹罢了。他觉得傅澜生只是在凭借着自己的财富和权势,做一些看似浪漫却毫无意义的事情,根本不理解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情感与追求。
封瑶望着远处在碧霄宫中形单影只的南胥月,满心都是困惑与不解。她实在难以理解,自家公子为何对傅澜生那般用心的付出始终无动于衷,态度冷淡得近乎残酷。
她与公子相伴足足十年之久,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封瑶自认为对公子的喜好、脾性早已了如指掌,甚至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懂公子的人。在那些过往的日子里,无论是公子晨起时的一杯香茗,还是暮归后的一顿热饭,她都精心操持,从无差错。她陪着公子走过蕴秀山庄的每一处角落,看过春花秋月,历经夏暑冬寒,本以为这份长久的陪伴早已让彼此心意相通。
然而,这几日在碧霄宫的所见所闻,却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她看到傅澜生为了让公子在这陌生之地能寻得一丝家的温暖,不惜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将碧霄宫打造成与蕴秀山庄别无二致的模样。从庭院里精心移植的花草,到房间内一丝不苟还原的陈设,再到厨房里每日准备的熟悉菜肴,每一个细节都倾注着傅澜生的满腔深情。封瑶看着傅澜生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她从未见过有人能为公子做到如此地步。
可即便如此,公子却依旧神色冷淡,对傅澜生的种种努力视若无睹。每一次傅澜生满怀期待地看向公子,得到的却只是公子冰冷的眼神和简短的回应。封瑶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是疑惑与失落。她开始反思,自己真的像自以为的那般了解公子吗?也许在这十年的陪伴中,她看到的只是公子的表象,而从未真正走进过他的内心世界。那些她以为的了解,或许只是浮于表面的认知,而公子内心深处的情感与渴望,她却一无所知。如今,面对公子对傅澜生付出的冷漠态度,她才惊觉,自己对公子的理解竟是如此浅薄,这几天的经历,让她彻底明白,原来她根本不懂公子。
这几日,傅澜生感觉自己就像在迷雾中摸索,满心的热忱一次次被现实浇灭。他为了能让南胥月在碧霄宫过得舒心快乐,可谓是绞尽了脑汁,费尽了心思。从将碧霄宫依照蕴秀山庄的模样精心复刻,到搜罗南胥月爱吃的美食、爱赏的花草,他事无巨细,亲力亲为,每一个环节都力求做到尽善尽美,一心盼着能看到南胥月发自内心的欢喜。
然而,南胥月的态度却像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横亘在他面前。自从踏入碧霄宫,南胥月虽说面上时常挂着淡淡的笑容,可那笑容却如同虚幻的泡影,触及不到眼底。每当傅澜生满怀期待地望向他时,映入眼帘的总是那一双冰冷的眼眸,寒意从眼底直直地透出来,让傅澜生的心瞬间坠入冰窖。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为何这般努力还是换不来南胥月的真心相待。
这一日,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傅澜生的心情而哀伤。傅澜生独自一人坐在庭院的石桌旁,面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壶,他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着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可他却浑然不觉,满心都被南胥月的冷漠所占据。
就在这时,谢雪臣恰好来访。他远远地就瞧见傅澜生那颓丧的模样,心中不禁一紧,赶忙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傅澜生眼神迷离,面色潮红,桌上的酒已经洒出了不少。谢雪臣皱了皱眉头,在傅澜生身旁坐下,抬手按住他正要继续倒酒的手,关切地问道:“澜生,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傅澜生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谢雪臣,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无奈,将自己这些天的遭遇和内心的困惑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他言辞恳切,眼中满是痛苦与迷茫,诉说着自己为南胥月所做的一切,以及始终得不到回应的失落。
谢雪臣静静地听着,等傅澜生说完,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他太了解南胥月了,那本就是个清冷到骨子里的人,性子孤僻,情感内敛,平日里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并非是针对傅澜生,只是他的性格使然,要想真正走进他的内心,谈何容易。谢雪臣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那些安慰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无奈地拍了拍傅澜生的肩膀,无声地传递着自己的关心与理解 。
暮色沉沉,余晖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庭院的石桌上,映出傅澜生那醉得东倒西歪的模样。他的脸颊绯红,眼神迷离,酒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颓丧的气息。谢雪臣看着昔日意气风发的好友如今这般模样,心中满是不忍与焦急。他深知,若想解开傅澜生的心结,非得找南胥月问个明白不可。
谢雪臣脚步匆匆,穿过曲折的回廊,朝着南胥月的居所走去。还未踏入庭院,一阵悠扬的琴声便传入耳中。那琴声如潺潺流水,时而舒缓,时而激昂,在这静谧的傍晚,宛如天籁之音。谢雪臣顿了顿脚步,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急切,放缓步伐走进庭院。
只见南胥月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身姿挺拔如松,正端坐在琴案前,专注地弹奏着。他的手指在琴弦上灵动地跳跃,仿佛与古琴融为一体。周围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乎也在为这美妙的琴声所陶醉。
谢雪臣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忍打断这美好的画面。然而,他心中挂念着傅澜生,片刻的犹豫后,还是轻咳了一声。琴声戛然而止,南胥月缓缓抬起头,目光清冷地看向谢雪臣。那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世间万物都难以引起他的兴趣。
还没等谢雪臣开口,南胥月便站起身来,动作优雅而又果断。他轻轻地整理了一下衣袖,转身朝着庭院的另一侧走去。他的脚步不疾不徐,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谢雪臣见状,急忙向前跨了一步,想要叫住南胥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胥月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庭院的尽头,心中满是无奈与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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